帳內,,李鴻松了口氣,,正慶幸自己死里逃生,下一瞬,,就聽帳外腳步聲響起,,他以為是剛才那人去而復返,,頓時緊張起來,。
但沒想,簾子一掀,,來的卻是另一個,。
謝瓊音看著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臉上驚恐未定的男人,,有些好笑道:“你好歹也是跟著我父親上過幾次戰(zhàn)場的,,怎么只是腳步聲就將你嚇成這個樣子,難不成以往都是虛張聲勢,,做給別人看的,?”
見是謝瓊音,李鴻頓時就松下心來,。
“剛才那個,,是高正郎?我在外面聽著聲音有些像,,可惜錯過了,。”謝瓊音向外看了一眼,,隨即放下簾子,,朝李鴻走去,試探的問起剛才離開的那個人,。
李鴻知道謝瓊音想確定什么,,緊閉著嘴沒有說話,顯然還是在維護他,,
“他都要你的命了,,你竟然還想著留他體面,嘖,,真是讓我意外呢,。”謝瓊音走到他面前,,借著燈火打量著他,。
被這么連嚇兩次,李鴻肉眼可見的虛了不少,,謝瓊音看了眼這帳內布局,,走到角落拖了把椅子徑直坐到了他面前。
然后就開始安慰起來:“你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嗎,?做什么露出這樣的表情,?”話落,話音一轉,,又有些奇怪道,,“不過,這外面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大哥是怎么想的,,萬一要是人沒了,算誰的過,?”
帳內安靜,,就聽謝瓊音那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說著嚇人的話,不出所料,,李鴻被嚇得一整個人激靈,,然后看著謝瓊音,聲音都顫起來:“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對啊,一個人都沒有,,不然那人如何敢提著刀堂而皇之的來取你性命,?”謝瓊音狐疑的看著他。
李鴻聽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知道這是謝齡揚的有意為之,而且,,人來的如此之快,,相信他被帶回來的時候一定是被誰看見了,那,,那就算他什么也沒說,,在他們看來也沒什么差別。
“怕死???放心,死不了,,軍中的那些暗樁都沒抓出來,,你怎么能死?”看著李鴻臉上露出的絕望,,謝瓊音好心安撫道,。
“死不了?那剛才是什么,?”李鴻嗤笑一聲,,有些后怕的大聲吼道。
謝瓊音看著他,,像是在想什么,,忽然,,燈火晃了一下,安靜的氣氛被打破,,只聽她緩緩道:“一個意外罷了,。”
意外,?輕描淡寫的兩個字,,把李鴻頓時噎得說不出話來,就像是一拳錘進棉花里,,卸去了全部的力,。
“不過,我挺好奇,?!敝x瓊音架著腿,把手支在膝蓋上,,臉上神情讓李鴻下意識后仰起身體,,就聽她道,“你為什么會為宿戈人做事,?你看起來不像他們的同類,,還是說,是他們花了不少銀子將你買通,,讓你心甘情愿的為他們做事,?”
但這話像是哪里說錯了一般,李鴻突然情緒激動的掙扎起來:“你才是南秦人,!老子自小在宿戈長大,,是宿戈的漢子,才不是你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家畜,!”
話音剛落,謝瓊音驟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然后就是一巴掌揮上去,壓著怒火威脅道:“這話,,你有膽子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我保證下一瞬,你將永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李鴻被謝瓊音周身突然爆發(fā)的氣勢給鎮(zhèn)住,,整個人愣愣的看著,好似此刻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個久經(jīng)沙場,,殺氣纏身的將軍。
謝瓊音松了手,,順勢給他理了理衣領,,然后坐了回去好似又變回剛才那個禮貌端正的模樣。
“好了,,現(xiàn)在來回答我的問題?!敝x瓊音冷聲道,,“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是宿戈人?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們的同類,,你看看他們,,再看看自己,或者看看我,,不覺得奇怪嗎,?而且,宿戈人性多疑,、自負,,對外來人極為排斥,你在那里,,就沒遭受過什么事嗎,?”
許是想起了什么,李鴻沉默了,,謝瓊音背靠著椅子,,意味深長道:“二十多年前,宿戈曾突襲萬齊縣城外的福山,、涼水,、十里三村,屠了滿村男人,,帶走了女人和孩子,,你看起來,年紀似乎也對得上,?!?p> “你胡說!我不是南秦人,!”李鴻最后掙扎似的吼了一聲,,然后就頹下了頭,謝瓊音看了他一眼,,說了句:“你好好回想回想一下,,你骨子里到底是南秦人,,還是宿戈人?!?p> 入了后半夜,,冷意浸透了每一寸空氣。
偌大的營中靜得可怕,,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里蔓延,。
謝瓊音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身后有聲音傳來,,手慢慢握上腰后雁翎的刀柄,,在心里默默算著,慢慢壓低身子,。
十步,、五步、三步,,她在心里默念,,靜待腳步聲逼近。
而后,,迅速拔出刀,。
刀刃相撞,謝瓊音就算是有所防備,,也被震得手臂麻痹了片刻,,膝頭一彎,腳下亦陷進地里半寸許,。
她握緊刀柄,,用力向上一挑,隨后刀鋒一轉,,就向那人劈去,。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中,謝瓊音看著他,,打趣道:“這是我們第二次,,在深夜里遇見了吧?!?p> 那人沒說話,,只把刀提到身前,改單手為雙手握住刀柄,,身子微微下壓,,眼中神情犀利。
“這一見面,話不說一句,,招呼也不打一個,,直接就是取人性命的殺招,我似乎,,沒有哪里得罪你吧,,高校尉?!敝x瓊音嘴上說的輕松自然,,但實際心里是沒有底的。
她知道高正郎擅用刀,,刀法一流,,營中鮮少有旗鼓相當?shù)膶κ郑?,他的刀不是軍中常見柳葉、雁翅一式,,而是一柄長約五尺的細刀,。
細刀兼顧刀、槍兩形,,攻守皆有,,殺傷不容小覷,謝瓊音以前求過他,,想看一眼他的刀法,,可也只看了兩眼就收了。
而今終于能夠親身體會,,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謝瓊音看著他,眼神緊盯著,,不敢有半分的懈怠,,連呼吸也變得謹慎起來。
恰此時,,夜風驟起,,冷意化作絲般細細纏繞,沿著四肢百骸一寸寸沁入骨髓,。
他們互相打量著,,誰都沒有動,誰也不敢冒然先動,,誰都在等著那一觸即發(fā)的契機,。
周圍陷入死一般沉寂。
忽然,就聽一道細微聲響在這寂靜夜色里響起,,不知是誰先按捺不住挪了腳步,。
而這一聲,就像是那個他們所等待的契機,。
不過剎那,,氣息陡然一變。
就見高正朗神情一凜,,提刀就朝謝瓊音沖來,。
謝瓊音也不再等待,握緊刀柄抬刀迎了上去,。
刀身相撞,,清脆聲在耳邊回蕩不絕。
他手上的力道順著刀身傳遞過來,,壓得謝瓊音連連后退,。
“謝瓊音,大晚上喜歡到處亂走,,可不是一個好習慣,,萬一運氣不好撞見什么,丟了性命,,可就有些得不償失,。”高正朗看著她,,似是說笑,,但臉上卻透著一絲狠色。
“是么,,那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一下今晚,,不但讓我發(fā)現(xiàn)了高校尉的心思,還救了一條人命,,不過,,高校尉的刀法路子看著新奇的很,不像出自邊境守軍,,我有些好奇,,不知高校尉能不能一解疑惑?”謝瓊音面對高正郎,,縱使知道自己勝算不大,,也沒有絲毫露怯。
但高正郎沒有說話,,像是不屑與她這個‘將死之人’多說一句,。
將死之人?意識到這點,謝瓊音笑了,,“在事情未成定局前,,一切都是未知,高校尉這自負模樣倒是和宿戈人學了個十成十,?!?p> 高正郎也笑,“太過輕敵,,就是你丟命的原因,。”
謝瓊音沒將他的話聽進耳中,,思忖片刻后,,便了有主意,既然占不到便宜,,那就先下手為強,。
這樣一想,謝瓊音立刻提刀向高正郎揮去,,可意圖被發(fā)現(xiàn),,立馬被擋下,然后,,就見那刀身往邊上一壓,刀柄向上一提一轉,,往前一頂,,謝瓊音只得收刀向后退,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卻見那刀身翻轉,,自上往下劈來。
謝瓊音橫刀去擋,,雁翎沿著那刀身迅速向前逼近,,正好卡在與吞口相銜之處。
眼神相交,,他們都看得到,,藏在其中誰都不想輸?shù)哪铑^。
夜色里,,就見那一道又一道冷光一閃而過,。
提刀橫掃、上挑,、下劈,,刀法迅猛又靈活,謝瓊音不得已,只得以退為守,。
這里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周圍一隊巡邏而至的士兵,,腳步聲響起,高正朗警覺的抬頭往那邊看去,,而后回看謝瓊音,,笑著說了句:“真是不巧?!?p> 燈火隱隱,,且隨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高正朗自知不能拖延,,手中力道加重,,落下的每一刀都比之上一刀叫人愈發(fā)難招架,而后瞅準時機,,一腳踹在謝瓊音小腹上,。
“今日不宜,來日再分高下,?!闭f完,高正郎并無流連,,轉身向黑暗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