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上,燕蒹葭搖著手中的折扇,紅唇噙著一抹是似而非的笑意。
“公主說什么?”李正絲毫不信,,只問:“公主說我溯兒為惡?”
李溯是李正最小的兒子,,如今不過十六歲,,瞧著個(gè)頭有些,但實(shí)際上卻還是孩童心性,。至少在李正看來,,這個(gè)兒子雖沒有多么聰慧,但也絕對(duì)不可能為惡一方,。
“蒹葭,,你說李溯干了惡事兒?”燕王道:“據(jù)朕所知,,李溯年方十六,,素來也算性子老實(shí)?!?p> “十六歲還算小嗎,?”燕蒹葭聞言,忍不住哈哈一笑:“父皇倒是忘了,,我十四歲的時(shí)候便將宮中幾位皇兄揍了個(gè)遍,,這李溯眼見著也快能娶妻生子了,怎地還算是年紀(jì)???”
燕王聞言,,哼笑一聲,道:“你幾位皇兄那時(shí)欺辱你,,挨揍也是該的,。”
這話一出,,聽得李正頗有幾分無言,,分明都是天子的子嗣,可這天子卻唯獨(dú)偏袒燕蒹葭,。難道如今他溯兒的事情,,也將不了了之?
一想到這里,,李正便忍不住握拳,,素來剛正的性子,頓時(shí)憋不住了,。
“公主說我溯兒胡作非為,,可有證據(jù)?”他全然不顧帝王可能會(huì)因他的無禮而惱怒,,只一個(gè)勁兒道:“難道公主隨口一說,,便可以指摘我兒過錯(cuò)不成?”
“李大人平日里勞心政事兒,,難免對(duì)府中之事疏于管教,。”燕蒹葭不疾不徐道:“但大人口中稚子殘害黎明百姓,,卻是確有其事,。”
燕王聞言,,率先出聲:“殘害黎民百姓,?”
他瞇起眸子,眼底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犀利,。
看來今兒個(gè)這事兒,,果然有些貓膩……
說著,他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李正,。就見李正面容依舊,,但依稀可見眉宇間的愕然,轉(zhuǎn)瞬即逝,。
顯然,,對(duì)于燕蒹葭說的,李正絲毫不知,。
“公主何意,?”心下微微緊了一分,,李正依然堅(jiān)信自己的兒子。
“李大人想來是當(dāng)真不知道呀,!”燕蒹葭挑起秀眉,,彎唇:“前些日子,李溯強(qiáng)搶良家婦女,,那女孩兒抵死不從,,李溯便發(fā)狠了將人賣到窯子里去,,逼得人家小姑娘咬舌自盡,,年紀(jì)輕輕,便喪生在了青樓楚館之內(nèi),?!?p> “公主莫要胡言亂語!”聽著燕蒹葭的話,,李正道:“若是溯兒當(dāng)真如此作惡多端,,為何建康城沒有傳出絲毫風(fēng)聲?”
李正以為,,他自己好歹是大理寺卿,,素來也是剛正不阿,如果真的有這等子事情,,黎民百姓應(yīng)是第一個(gè)便告到他的面前,。
“這等子事情,自是告不到李大人的面前,?!毖噍筝玎托σ宦暎奸g劃過一抹不屑:“李溯強(qiáng)搶的女子,,乃是賭徒家中的小女,,那賭徒前些年為了還賭債,賣了自家的大女兒,,如今正是又欠了一屁股債,,李溯既然敢犯事兒,便是打聽清楚了一切……”
李溯再怎么為非作歹,,也到底府中管教甚嚴(yán),,尤其他父親李正素來以正直清官聞名。因而,,李溯在動(dòng)手之前,,早就將人家女子的家中情況弄了明白。這樣一來,,他只要拿些銀兩給那賭徒,,那賭徒自然乖乖把小女發(fā)買了去,。
這一來二往的,李溯逼得女孩兒自盡不假,,可人家嗜賭為命的父親卻是不聲不響,。既是沒有苦主,又哪兒來的擊鼓鳴冤,?
看著燕蒹葭極致從容的模樣,,李正心中‘咯噔’一聲,面上卻依舊不信:“世事但凡講究一個(gè)證據(jù),!公主又有何證據(jù),?若是沒有證據(jù)……”
“怎么沒有證據(jù)?”燕蒹葭眉眼彎彎,,徒然一笑:“李大人若是不信,,自是差人去不眠樓請(qǐng)了姽婳姑娘問話就是?!?p> 不眠樓的姽婳姑娘,,倒是近些時(shí)日建康城名聲大噪的一位。即便從不涉及煙花之地的李正,,也聽聞過其名諱,。
但這姽婳姑娘與此事……
“看來,你口中的姽婳就是那賭徒的大女兒了,?!毖嗤醯沉搜劾钫樕显贌o一絲笑意,。
誰也摸不準(zhǔn),,這個(gè)神色莫辨的帝王,究竟存著怎樣的心思,。尤其燕蒹葭方才說的事兒,,還是涉及王法……
“不錯(cuò)?!毖噍筝绲溃骸皧箣O姑娘便是那被迫害致死的女子的親姐姐,。只是她早年便已然被賣,如今自是無可奈何,。但這倒是不妨礙她成為人證,,畢竟她妹妹就正是死在不眠樓的!”
姽婳就是那死去的姑娘的姐姐這件事,,也實(shí)屬隱晦,,若非燕蒹葭深入去挖,想來是沒有人知道……
“陛下!”李正兀自跪了下來,,一張四十多歲的忠正面容,,一瞬間又蒼老了幾分:“臣有罪啊,!”
他顫抖著滿是胡茬的嘴角,,心中萬分復(fù)雜。
縱然他不愿相信,,但也知道,,燕蒹葭這個(gè)臨安公主,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從這幾年他與她屈指可數(shù)的交手,,便可以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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