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營,,李凌立刻召集軍中將領(lǐng),,準(zhǔn)備商討要事。
李凌坐在上首,見人已來得差不多,,也不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今日召集諸位,,想跟諸位商量一件事……”
“哥,!我已經(jīng)讓人關(guān)閉了城門,從現(xiàn)在開始,,鎮(zhèn)遠(yuǎn)城許進(jìn)不許出,!城中守軍也已增加了一倍,您說句話,,兄弟們跟您干了,!”
一個人匆匆走進(jìn)營帳,滿臉的興奮,,正是驍騎校尉張寧,,因為年紀(jì)比李凌小一些,又經(jīng)常跟在李凌身邊做事,,私下里他都叫李凌為哥,。
帳中一片安靜,張寧看著眾人道:“怎么了,,你們看我干嘛,?”
李凌無視張寧,,接著剛才的話道:“今日召集諸位,是想跟大家說一件事,,從今以后,,由副將軍謝長風(fēng)接任北涼軍,諸位可有異議,?”
又是一片安靜,,只是比起剛才,氣氛有些沉重,,許多人看了李凌一眼,想說話,,卻又沉默地低下了頭,,直到張寧打破沉默。
張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座位上站起來道:“哥,,你說什么?我沒懂你意思,!”
“我說從今以后,,由謝副將接管北涼軍,有什么異議嗎,?”李凌看向張寧,,重復(fù)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
張寧呆呆地看著李凌:“那你呢,?”
“我,?”
李凌指了指自己,平靜地道:“我觸犯天規(guī)私自對屬國用兵,,自然是要回京負(fù)罪,,若無意外,圣旨過幾日便到,?!?p> 張寧嘴巴張開,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身體前傾大聲道:“我不同意,!”
張寧蹬眼看著李凌,,眼眶通紅:“我不同意!憑什么,?憑什么大哥你出生入死鎮(zhèn)守邊關(guān),,那些連筆桿子都提不動的文人腐儒幾句話便讓你回京負(fù)罪?”
李凌面無表情地看著張寧:“那你要我怎么辦,?抗旨不遵,?”
張寧看著李凌,,咬著牙道:“大不了,咱們自己做皇帝,!何必要……”
“閉嘴,!”
話還沒說完,便被李凌打斷,。
張寧不甘地張了張嘴:“可是……”
李凌沒等他說完,,面無表情地指著帳門道:“滾出去!”
張寧紅著眼看著李凌,,還想再說什么,,只是看著后者臉色陰沉得可怕,終于還是不敢再說出口,,起身憤然離去,。
營帳里恢復(fù)了平靜,只是氣氛,,越加凝重了,。
謝長風(fēng)看了所有人一眼,起身道:“將軍,,此事末將也不贊同……”
李凌轉(zhuǎn)頭看著他,,想聽聽身為老將的他怎么說。
謝長風(fēng)接著道:“自北涼軍建立以來,,我北涼軍向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曾出現(xiàn)過將軍有難其他人坐看之事,?而且……當(dāng)日將軍將北涼軍交由末將掌管,,后面一事,皆是末將所為,,末將還下令讓弟兄們搶了關(guān)中的畜馬場,,若要論罪,末將當(dāng)是罪首,!”
那一日,,為趕上驍騎營,謝長風(fēng)半道像距離最近的馬場借馬,,遭到拒絕,,謝長風(fēng)一怒之下,直接下令將馬場全部人員綁了起來,,騎馬便走,,北涼軍做事,向來很少跟外人商量,。
李凌事后自然也知道這事,,此時早已不放在心上,,隨意道:“無妨,此事是我命你做的,,我已在信呈中說明,,到了京中,我自會向陛下親自解釋,!”
見李凌要將所有罪名背在自己身上,,謝長風(fēng)起身道:“將軍……”
李凌擺擺手道:“行了,你們下去吧,!”
“將軍,,三思啊,!”謝長風(fēng)不甘,。
“將軍三思!”
所有人都在勸李凌,,他們知道,所有罪名加在一起,,即便李凌身為驍騎將軍,,為吃不消。
“我意已決,,勿再多言,!”李凌轉(zhuǎn)過身去,對所有人下了逐客令,。
“唉,!”
謝長風(fēng)嘆息一聲,轉(zhuǎn)身離開,,其他人也紛紛離去,。
帳中只剩李凌一人,他抬頭看著頭頂上的帳篷,,仿佛要透過帳布看到已經(jīng)變暗的天,。
……
這是一個沉重的夜晚,失眠的李凌直到很嚴(yán)才睡去,,直到被嘈雜的人聲吵醒,。
李凌睜開眼睛,天色已經(jīng)大亮,,早起的李輕柔已經(jīng)端來洗臉的木盆,,正在收拾案上的竹簡。
李凌坐起身來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了何事,?”
李輕柔端著洗臉盆來到李凌的面前答道:“演武場聚集了很多人,,說是要見哥哥?!?p> 李凌一邊擦著臉一邊道:“怎么不叫我,?”
李輕柔將床上的被子疊好,這才回頭看著李凌道:“看你太累,,便沒有叫你,。”
“我出去看看,?!崩盍枵f著,理了理衣服便往帳外走去,。
軍中的演武場早已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偌大的演武場,從數(shù)量上看怕是有七八萬人,,只怕除了執(zhí)勤的都已經(jīng)來了,,包括在樓煩受傷的傷兵。
“我們要見將軍,!”
“我們要見將軍……”
所有人都在叫喊著,,軍中將領(lǐng)們勸阻的聲音被淹沒其中。
“將軍,!”
看見李凌過來,,謝長風(fēng)等幾人與李凌一起走上點將臺。
嘈雜無序的喊叫聲開始低下去,,直至消失,,數(shù)萬人的演武場再無半點聲音,所有人都看著李凌,。
見沒有人說話,,李凌終于開口:“弟兄們要見我,究竟有何事,?但說無妨,!”
聲音不算特別大,但李凌現(xiàn)在高臺,,演武場又經(jīng)過特別設(shè)定,,聲音還是能傳出很遠(yuǎn),之前前面的人都能聽得清楚,。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位靠前的士兵走上前來,小心的問道:“聽說將軍要離我們而去,,小的斗膽……望將軍三思,!”
李凌臉上從未有過的憤怒,咬著牙怒喊道:“張寧,!你給我滾出來,!”
人群中讓開一條道路,張寧緩緩走上前來低頭不語,。
李凌一把提起他的衣領(lǐng),,手上的骨節(jié)因太用力而顯得發(fā)白:“你想干什么?想蠱惑軍心造反嗎,!”
張寧猛地抬起頭來:“我便是要造反,!”
“啪!”
李凌抬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將張寧整個人都給甩了出去,,指著地上的張寧嘶聲怒吼道:“來人!把他給我拉出去斬了,!”
然而,,無一人動手!
張寧撐起身體,,連嘴角的血漬也顧不得擦去,,看著李凌道:“你殺啊,!殺了我!反正我的命也是你給的,,殺了我,,我張寧絕無半點怨言!否則,,只要我有一口氣在,,絕不讓人動你一分一毫!”
那一刻,,那個敢跟著李凌沖進(jìn)北胡十萬大軍的少年,,竟然哭了。
李凌眼眶一熱,,俯身去拉張寧,,被他倔強(qiáng)的甩開,張寧痛哭嘶吼:“我不服,!憑什么我們出生入死保家衛(wèi)國卻還要受人欺凌,?啊,?憑什么,!”
李凌曲膝蹲在他的面前看著他,,聲音嘶啞:“不然呢,?難道你要我造反,,要弟兄們跟我一同送命嗎?我李家,,世代忠良,!如何能欺君背主?”
張寧抹了抹眼淚,,咬牙道:“既是他們先負(fù)我等,,又有何不可?難道你便要拋下我們,,拋下老將軍和小姐不顧嗎,?只要你一聲令下,北涼軍十萬鐵騎任你驅(qū)使,!”
從前到后,,一排接著一排,七八萬北涼軍紛紛跪地:
“我等愿誓死追隨將軍,!”
“愿誓死追隨將軍,!”
“誓死追隨將軍!”
謝長風(fēng)走到李凌身邊:“將軍,,大勢所趨,!今日是你,他日難保不會輪到我們,,算弟兄們求你,,反了吧!朝堂已經(jīng)腐朽,,弟兄們實在不敢為這樣的朝廷賣命了,,難道你忍心看著弟兄們的父母妻女日后遭到朝中奸逆小人迫害嗎?”
李凌沉默無言,,抬頭望向天空,,許久,痛苦地閉上眼睛:“傳令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