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命途雖無擇,,一念即生緣,。
路瑤被路老爺子撿回家的時候,還是個才從娘胎里出來的皺巴巴紅通通的小丑猴子,。
一月的天氣,,小小的嬰孩身上只裹了一件破棉衣,,就那么躺放在雜草叢里,身體凍得都有點發(fā)青了。
嬰孩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著,,聲音比路老爺子才抱養(yǎng)的小貓叫聲大不了多少,,得虧老爺子耳朵靈,順著聲音找到了她,。
小嬰兒是被丟棄的,。
路瑤長大知事后,記憶最深刻的就是老爺子跟她說的:爺爺打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咱倆有親緣,,這一世,便合該是一家人,。
老爺子把撿到的小娃娃精心地養(yǎng)著,,為她取名路瑤,給了她一個安穩(wěn)的家,。
……
路老爺子一生逍遙,,未曾娶妻生子,到退休了,,學(xué)著古時候的隱士,,找了個深山老林,建了棟精致的竹樓一人生活,。
平時就種點花花草草和蔬菜,養(yǎng)著貓狗逗樂,,很是怡然自得,。
后面撿到了路瑤,辦好了收養(yǎng)手續(xù),,路瑤已經(jīng)被他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可愛極了。
路瑤才出生就被拋棄,,卻是幸運的,。路老爺子出身不凡,身懷絕技,,她跟著老爺子練武習(xí)文,,游山玩水,二十年來過得很是充實無憂,。
路老爺子同樣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他大半輩子活得精彩自在,年老退休了,,也得了個小娃娃陪伴在他身邊,,余生過得平和安樂,未曾孤寂。
在路瑤二十歲的時候,,老爺子的大限到來,。
當(dāng)初的小丑猴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溫和清雅,,冷靜從容,,足夠獨當(dāng)一面生活無憂。
老爺子沒什么不放心的,,淡然地迎接死亡,,溘然長逝。
路瑤為他守靈后,,遵從他的遺愿,,將他火化了裝入盒里,背著走遍五湖四海,,大江南北,。
路老爺子逍遙一生,不說全世界都走了個遍,,至少也是走了三分之二的,。
路瑤明白老爺子是想讓她多多見識世間風(fēng)華,不至于一生居于深山,,所見所聞僅只眼前目光所及,。
她用了兩年時間,完成了路老爺子交待的任務(wù),,回了山,,將老爺子葬在他生前為自己挑好的地方。
再一年后,,路瑤將家門鎖好,,下了山。
她選擇走老爺子走過的路,,從軍,,為國家獻(xiàn)己力。
三年后,,因軍事沖突而死亡,,時二十六歲。
……
當(dāng)路瑤意識清醒過來時,,周遭不再是槍林彈雨的激烈混亂,,反而一片安靜。
鼻息間隱隱能聞到淺淡的血腥味,,路瑤竭力睜開眼,,視線卻是一片朦朧,,如同掩著重重迷霧,什么都看不明白,。
是眼睛出了問題嗎,?
路瑤倒是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只是,,現(xiàn)在清醒過來之后為什么感覺不到身上傷口的痛意,?
而且,她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人抱在懷中的,?
正當(dāng)路瑤還在腦海里思索她的哪一位隊友有如此體格,能夠抱一個一七五,、百來斤的成年人如此輕描淡寫,,如抱孩童的時候,話語從她上方傳來,,抱她的人說話了:“明歸,,是個女孩。生得很是漂亮,,模樣跟你極像,。”
女性,,聲音低沉柔和,,自有一種昂揚風(fēng)骨。但這卻不是路瑤所熟悉的,,嗓音極其陌生,。
路瑤心一凜,立馬起身防備,,只是……
被喚作明歸的女子虛弱地靠坐在暖玉床床頭,臉色極其蒼白,,神情卻是漫不經(jīng)心的,。
隨意看了看正揮舞著小胳膊小腿的嬰孩,女子撇開視線,,看著正前方垂下的珠玉流蘇,,淺淡說道:“青言不必多說,速速將她送走罷,,那人就在外間側(cè)殿候著,。”
路瑤:“……”
抱著路瑤的女子皺緊眉,,雙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房間里只有兩人,,無人說話,連呼吸都是靜默的,,路瑤視線朦朧,,看不清人,只能放棄看看臉的想法,。
這兩句話聽下來,,路瑤想,她其實已經(jīng)死了,。
現(xiàn)在這般情況,,應(yīng)是重生。
擁有記憶重生成為了一個嬰兒,,開局好像有點難,。
而且,她好像……又要被丟棄了,。
路瑤突然感到抱著她的女子輕微退后了一步,,沉聲道:“路明歸,她是你的親生孩子,,是我們路家的嫡系血脈,。若是沒有意外,她會是明州的少府尊,,我不會將她交由陌生人扶養(yǎng),。”
“恕我無法認(rèn)同你的決定,,若你一定要送走,,那就把她交由我扶養(yǎng),我保證絕不讓她出現(xiàn)在你的跟前,。亦或,,此后我和她都可以不再出現(xiàn)在明州境內(nèi)?!?p> 作為明州府的當(dāng)家人之一,,路青言怎么也不可能說不出現(xiàn)就不出現(xiàn)。不過她既然說出了這話,,便證明她的態(tài)度是極其不贊同了,。
“青言,你是衛(wèi)明閣主,,你知道這事是不可能的,。”
“你路渝乃是堂堂的明州府尊,,都能把自己的親生血脈丟給外人了,,我離開明州在外待個一二十年又有什么不行的,!”
公務(wù)這么麻煩,還不如養(yǎng)娃呢,。
明州府尊的血脈流落在外,,這事一旦泄露出去,元武九州都得風(fēng)起云涌一番,!
路渝回過頭,,看著一臉執(zhí)拗,挺直了背脊僵直站著的人,,神情復(fù)雜,,正待開口,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府尊,,青舟求見?!?p> 路青言一聽見“府尊”兩字,,頓時挑眉,得意地掃了暖玉床上的路渝一眼,。
她再生氣也不過是叫她兩聲名字而已,,路青舟這可是直接喚“府尊”了。
幫手來了,。
路渝皺起眉,,沒理她,看著緊閉的房門輕聲道:“大師姐快請進(jìn),?!?p> 房門開了復(fù)又關(guān)緊,再一人緩步走了進(jìn)來,。路瑤敏銳感覺房內(nèi)緊凝的氛圍隨著這位叫青舟的人進(jìn)來而變得舒緩下來,。
“大師姐,你重傷未愈,,不好好療養(yǎng),,怎么也過來我這里了,好歹顧惜下自己的身體才是,。”
不等來人說話,,路渝先行開口,,聲音清潤輕和,不像責(zé)怪,,更似勸說,。
“我心里自是有數(shù)的,,無須擔(dān)憂。我若是再晚點,,你們倆估計都要吵完了,,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收拾不了青言,,反會被她氣著,,這可不好?!?p> 話一落,,路青舟轉(zhuǎn)頭又對路青言道:“青言,你且冷靜,,你這般,,豈不是讓府尊難過?!?p> 路青言舒了口氣,,沒再說話,抱著孩子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床榻,。
路青舟一眼就看出她們倆情緒有些不對,輕搖搖頭,,對路渝和路青言兩人道:“你們倆好歹也是宗師級的高手了,,怎么性子還是和小時候一個樣兒。一個比一個嘴笨不說,,都還挺固執(zhí),。”
路渝嘆息一聲,,輕閉上了眼,。
她們?nèi)藦男∫黄痖L大,感情甚篤,,如今一人重傷未愈,,一人獨自支撐,全是因她之故,。
“都是我的過錯,,你和青言因我個人的私事而多方奔波,你更是險些沒了性命,,是我愧對你們,!”
路青舟也是嘆氣,走近坐在床榻邊,,如同幼時那般伸手輕撫了下路渝頭頂,。
“明歸,,你不要覺得愧對我們。你是明州府尊,,你的事,,就是我們明州府的事,秦業(yè)無智不忠,,咎由自取,。
至于我和青言,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姐妹,,只會因為能夠幫到你而高興,。你又何必將秦業(yè)的事遷怒到孩子呢,她是你的血脈,?!?p> 路渝輕搖了搖頭,這個孩子是她識人不清的證明,,見她一眼便能想起她的父親,,她現(xiàn)在很難釋懷。
只是到底是無法狠下心拒絕這兩個一心待她的人,,終是松了口:“北州有一處我的私宅,,派人將她送過去,那邊有人會照顧好她,?!?p> 路青言聞言,一直沉郁的臉馬上浮現(xiàn)笑容,,嗯了一聲就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路青舟連忙叫住她:“你做什么去?”
路青言輕晃了晃懷中的路瑤,,笑道:“送她去找北州,。”先將候在偏殿的人給打發(fā)了,,免得路渝反悔,。
路青舟輕撇了她一眼,無奈道:“你急個什么呢,,孩子剛出生,,哪能現(xiàn)在就送的!我且問你,,孩子有哭嗎,?我之前在靜室,后面一路過來,都沒聽見哭聲,。”
路青言點頭,,提著聲音告狀,,“有哭,才降生那會兒哭得可響亮了,,后來明歸說不要她了,,她就不敢哭了?!?p> 府尊路渝:“……”
嬰兒路瑤:“……”
路青舟笑著撇了她一眼,,回頭看著不說話的路渝,問道:“取名了嗎,?”
路渝頓了頓,,沒說話,結(jié)果被她定定地盯著,,眼見她眉頭慢慢皺起,,不得不開口:“遙?!?p> 路青舟舒緩了緊皺的眉,,滿意頜首:“瑤,美玉也,,極善,!”
路渝:“……”看在你重傷的份上,讓著你點就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路青言抱著孩子看著這一幕,內(nèi)心默默叫好,。
路青舟在這一方面,,果然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明濰
明州府當(dāng)代的三個當(dāng)家人:路渝,,字明歸,,明州府尊。(路瑤親娘) 路青舟,,大師姐,,宣明閣主。(路瑤親大師伯) 路青言,,行二,,衛(wèi)明閣主。(路瑤親二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