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名氣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人一文不名,,有人價值千金。有人是“不為不斗米折腰”的隱士,,也有人是“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的臣子,更有人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的凄涼,。
人生匆匆,往復(fù)數(shù)十年,,何來有恨,,何來有怨。
數(shù)日后,,大楚楚州城皇宮門外,,早已云集于此的三十六名甲級才子,早已在禮部的禮官的帶領(lǐng)下,,等待在朝天門外,。
剛過辰時,,朝天門的中門在皇城禁衛(wèi)軍的軍號聲中,,對外大開,。這大楚的朝天門,那是只有逢楚國重大節(jié)日,、祭祀祖廟的時候才會中門大開,,其它的時間皇宮內(nèi)的宮人出入朝天門,都是在朝天門旁邊開啟的小門出入,??梢哉f這科舉堂試與大楚祭祀祖廟有著等同的地位。
宮門打開后,,在禮官的帶領(lǐng)下,,早就驗明正身的三十六位甲級才子,魚貫而入,,走進這座決定他們未來走向的科舉終試,。雖然在這次考試中并沒有落第的先例,可是誰都想著往前多走幾名,,往后可以有一個好的仕途和名聲,。
排在最前頭的是司馬文、余憶年和姜自流,,果不其然,,如之前的茶客所料,這司馬文借助王家的勢力,,這次的堂試,,必然會有不錯的成績。余憶年低著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幕,,他心中也明白,,這大楚的考場下面,各方勢力犬牙交叉,,自己一個白頭書生,,家道中落的甲級才子,若沒有根基想要再往前一步,,真的是比登天還難,,可是又想到如果投靠權(quán)貴,倚靠他們的勢力雖然能再進一步,,但是自己也就失去了風(fēng)骨,,想到自己尊師的教導(dǎo)“讀書人就要有讀書人的骨氣,繼往圣之絕學(xué),,開萬世之太平,,繼承自己尊師的遺志,為天下大同而讀書,?!毕肫鹬白饚煹慕虒?dǎo),,余憶年腳下的步履更快了,逐漸越過了前面的姜自流,。
姜自流看著越過自己的余憶年,,表情微微一笑,突然想起自己遠離大燕,,前赴楚國參加科考,,自己的親人送別的情景,但又一想到自己在面比的時候,,雖然皇帝欽點他們?nèi)送瑸榍叭?,可是“自家事自家知”,三位才子中,,自己雖然在大燕國名氣斐然,,可是到了這南楚,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燕的池塘太小了,自己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肆意游蕩的大海,,大海才是自己的歸宿,,“書山有路勤為徑,學(xué)海無涯苦做舟”未來的路還很長,。想透了的姜自流,,臉上的凝重頓時也就消散了,看了看過了頭頂?shù)奶?,又看了看自己前面走著的余憶年和司馬文,,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是笑他們癡傻,,還是向他們功利,,姜自流也不知道,因為這就是他最真實的笑,。
走在最前面的司馬文,,剛剛經(jīng)歷了新婚之夜,娘子也是長的貌美如花,,岳丈大人也是權(quán)傾朝野,,門生故舊無數(shù),突然感覺自己什么都得到了,,但是又感覺自己失去了什么,。腦子里面想了又想,一時也想不出什么,看了看身后的姜自流,、余憶年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離他們那么遙遠,,雖然近在咫尺,但是總感覺是海角天下,。
“姜兄!余兄,!小弟司馬文,,來自西蜀,現(xiàn)為楚國王家的王將軍是小弟岳丈,。今后咱們就是同榜才子,,日后可要多多照拂啊,!”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司馬文只好來了幾句場面上的官話。
“應(yīng)當(dāng)?shù)?,司馬兄成了王家的乘龍快婿,,當(dāng)真是羨煞旁人啊,!”余憶年笑著回答到,。
姜自流看著曾經(jīng)一言不發(fā)的司馬文,感到十分的吃驚,,有一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于是打趣道:“司馬兄客氣了,,怕是我們以后有麻煩到司馬兄的時候,,還請司馬兄萬萬不可不管小弟啊,!”
“自是應(yīng)當(dāng),!咱們都是同榜才子,日后同朝為官,,免不了,!免不了!”說完又好像自嘲了一下,,就繼續(xù)朝著前面走去,。
姜自流和余憶年互相看了看,然后又各自笑了笑,,也不再說話,,徑直跟著前面的禮官,朝著堂試的場地趕去。
大楚科舉的堂試,,都是在大臣們上朝的承天殿舉辦,,這一天百官假休,為這些大楚新一代的才子們讓席,,官方上也有“一代新人換舊人”之意,。承天殿自從舉辦過科舉簡拔人才,這之后的朝堂選官,,有著一多半都是經(jīng)歷過科場選拔的才子,,人都說“大燕與將軍共天下”,相反這大楚“與讀書人共天下,,”文化的興盛,,就帶動了大楚國兒童的識字率,人人都想自己的兒孫讀書成才,,能在大楚的朝堂上能有一席之地,,于是在大楚國的城里鄉(xiāng)下,一些科場不第的才子,,就創(chuàng)辦了大量的私人私塾,,一些在朝堂上退下來的文壇巨擘,則是創(chuàng)辦了不少有名望的學(xué)院,,一時間大楚文風(fēng)鼎盛,,冠甲四國。
等司馬文,、余憶年等人來到承天殿外,,太陽已經(jīng)升到了最高處,暖洋洋的太陽鋪灑在殿外站立的幾縱甲級才子的隊伍,,他們那嶄新的學(xué)士服,,在太陽的照射下,隱隱有紫光出現(xiàn),,這在科舉的過程中叫“曬紫”,,寓意著以后的生活大紅大紫,官運亨通,。這每一任皇帝也為圖個吉利,,也就默許了有這樣一個流程,潛移默化就成了科舉堂試前必經(jīng)的一個流程,。其實也有著皇帝自己的小心思,,一方面是皇帝初次接見才子,當(dāng)然不能讓那么容易就見到,,另一方面就隱含著皇帝自己的一些想法,,都說“不想做統(tǒng)領(lǐng)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當(dāng)大臣沒有了欲望,,沒有了想要進一步的想法,那對于皇帝而言才是最可怕的,,而大臣有了自己的貪欲,,想要更進一步,那么對于皇帝而言,,卻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大臣有了欲望,也就有了貪欲,,有了貪欲也就有了弱點,,這些弱點就是皇帝拿捏大臣們最好的東西。
等禮部的官員催促著眾位才子趕緊前去面見皇上,,皇上已經(jīng)等待多時了,這群才子才整理了衣冠依次入了承天殿,。
入了承天殿,,這些才子有好些都是在書本里,戲文中看到或者是聽到大臣上朝的地方是什么樣,,這回見到真的了,,都是好奇的說不出話來,雖然入宮之前,,禮官們也都告訴過他們應(yīng)該注意什么,,不要做出出格的舉動,驚動了圣駕,,驚了圣駕那可是要殺頭的,,其實這一天的皇帝是非常寬容的,有意思的是這大楚國自從有了科舉制度之后,,就從來沒有哪一位大臣會因為做了出格的事情,,被殺了頭。堂試這一天,,眾位才子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大場面,,雖然經(jīng)歷過海試,復(fù)試,,面比的陣仗,,可是真到了堂試的時候,卻是大不一樣了,,這些才子之前所參加的科舉經(jīng)歷,,雖然觀眾不少,可是大家誰都不認識,,誰也不在乎,,就算是做了出格的事情,比斗失敗了,可是下場就是了,??蛇@堂試不一樣,主考官是皇帝,,觀眾是眾大臣,,雖然有筆試、問答兩個部分,,可是在皇帝和眾大臣面前丟了臉,,那可是影響自己未來仕途的。人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等到的一定的程度,,他可能不會在乎,可是等到他要失去的時候,,卻是撕心裂肺的難守,,才子們也是到了一定的地位,就有了在乎的東西,,他們更加在乎他們自己的面皮,,他們害怕在同年面前失了丑,丟了臉,,那可是一輩子都不能抹去的東西,。
等眾位學(xué)子站定之后,一群太監(jiān)和衛(wèi)士抬著一張張桌椅和一套套文房四寶就上來了,,然后在每一位才子面前放置一套,,之后就退了下去,速度之快,,就好像是排練了不止一次,。皇帝看著殿下站著的一眾才子,,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就這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被場下的右丞相楊文才瞧見了,楊文才頓時心里一頓,,仔細一想,,皇上日常一般是不會輕易的在臣子們面前流露出這樣的動作,莫非這一批學(xué)子里有皇帝鐘意的人,,那會是誰呢,?本就喜歡揣摩圣意的眾大臣開始私下里討論皇上到底是鐘意哪一個考生?
“王元帥,,你說皇上是不是早就看好你那個寶貝女婿了,?哎,?我說你這老家伙挺賊啊,不聲不響的就榜下捉婿抓到了今年面比的前三甲,,真是走了狗屎運了”楊丞相對著身邊武群里頭排站立王須虎說道,。
“賊書生!老夫的女婿是容不得你來誹謗的,,何況老子當(dāng)年出征西蜀,,征戰(zhàn)西域,那可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這老天爺獎勵我一個干兒子,,我一時動心就得了一個干兒子,誰知道我這干兒子武藝不通,,凈讀什么勞什子書,,想我武將世家,到頭來是個書生當(dāng)家作主,,不美,!不美!”王須虎笑著嘲弄著楊文才,。
“嘿,,我說你個王老賊,,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這女婿你不要,我楊家的門庭那可是敞開著呢,,我還有幾個表侄女,,還是待字閨中,年華正好啊,,嫁給你家狀元郎,,那不是喜上加喜么?”楊文才反嘲王須虎,。
“哼,,我王家的門檻高,你們姓楊的那群庸脂俗粉,,還不如東大胡同里妖媚,,還是留給你們楊家吧!”王須虎說著就把頭扭到一邊,,不再理會楊文才,。
楊文才見王須虎不再理會自己,也是得意的笑了笑,。繼續(xù)思考著皇帝到底是鐘意了哪一個才子,?!安皇撬抉R文,那還能是誰,?姜自流還是余憶年,?要說這姜自流那可是大燕國的人,等科舉一過,,誰也不能料到是留在楚國,,還是回到燕國;而且在面比的時候顯然他的急智不如其他兩位三甲,,所以陛下肯定鐘意的不是他,。余憶年是我楚國的才子,家道中落,,但是不忘初心,,才情絕佳,能是他,?可是當(dāng)年的忤逆案,,可是先帝定的罪,余家因此家道中落,,這余憶年定然也不會入朝為官,,等過了科舉,恐怕也是要過閑云野鶴的生活,。到底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