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廠長外號曲大眼兒，本來是經(jīng)貿(mào)委的一名中層干部,，五年前調(diào)到廠子里來的，沒什么技術(shù)背景,。

　　可能是心虛吧，丫平時架子比較大,，普通青工偶爾碰到他,，主動跟他打招呼，他也是板著臉點點頭,，連個屁也不帶放的,。

　　他要是主動找誰，十有八九就是要拔擢誰了,。

　　可陳凡仔細想想,，廠子里還真沒適合他的位置。

　　陳凡實習半年,，正式入職一年,，根本就是新人。

　　雖然大學生眼下比較稀少,。

　　但在制藥廠這種有一定技術(shù)含量的企業(yè)里，也算不上太稀缺,，研發(fā)部眼下還有兩個研究生呢,。

　　難道是調(diào)到研發(fā)部？研發(fā)部最適合陳凡的崗位只有綜合管理員,，老白班,，肯定不如陳凡眼下在質(zhì)檢部舒服。要真過去了,，陳凡也沒時間管理藥店了,。

　　媽蛋，看來你們要失去我了,。

　　來到曲大眼辦公室,，正好財務(wù)科的小敬也在。

　　小敬是羅軍的小姨子,，兩年前從造酒廠調(diào)過來的,。

　　他們兩個在商議著什么，一看他們的肢體語言和神情,，陳凡頓時恍然大悟：我說曲大眼兒怎么器重羅軍,，原來是羅軍把自己小姨子貢獻出來了。

　　這兩個年齡相差三十歲的人,，頭挨得那么近,，神情也有些曖昧,，看見陳凡過來了毫不避諱。

　　這也不奇怪,。

　　上一世,，陳凡連眼皮底下的老溫和吳娜都沒能提早看出來，這種情形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異常,。

　　“來了,？”小敬沖陳凡點點頭。

　　“是啊,，美女好,！”

　　要不是時間太匆忙，陳凡還打算上去拉一拉小敬的胳膊,，摟摟她的小蠻腰,，總而言之給曲大眼兒上點眼藥。

　　在工友之間這都是常態(tài),，誰也不能因此發(fā)作,。

　　小敬又沖曲大眼點點頭：“走了，曲廠長,?！?p>　　“嗯?！?p>　　一向嚴肅認真的曲大眼,，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

　　小敬剛出去,，陳凡便討好地說：“給你弄點藥,？”

　　“啥？”

　　“我的意思,，您找我是不是想研發(fā)新藥,？”

　　曲大眼豎起大拇指：“大家都說你聰明，有先見之明,，果不其然啊,。”

　　“可您這個想法就不太聰明了,?！?p>　　“哦？”曲大眼有些尷尬,。

　　“研發(fā)新藥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只有開宗立派的大廠才會做這種事……”

　　面對曲大眼這個門外漢，陳凡夸夸其談了一番,。

　　“我的意思,，根據(jù)市場動向,，研發(fā)點保健藥……”

　　“比如壯陽藥啥的是吧？”

　　“呵呵,，那個,，差不多?！鼻笱塾行擂?。

　　“可咱們不是有研發(fā)部嗎？”

　　其實研發(fā)部并不研制新藥,。

　　就像陳凡說的,，研發(fā)新藥是開宗立派的大廠干的事。

　　小廠就在市場原有藥的基礎(chǔ)上搞點新工藝,、搞點小創(chuàng)新,。

　　“嗯，可咱們研發(fā)部都是些書呆子,。像你這樣有文化,，又有市場意識的人才還是太少啊?！?p>　　“這個……”陳凡不由得猶豫了,，看起來曲大眼真想把陳凡調(diào)進研發(fā)部啊。

　　那就只能停薪留職了,。

　　“我們的意思是專門成立一個市場戰(zhàn)略部,，針對市場的發(fā)展情況，適時作出戰(zhàn)略部署,。”

　　“哈哈,，明白了,。”

　　“不過,，眼下這個戰(zhàn)略部還是務(wù)虛的狀態(tài),，需要從各個部門抽調(diào)有前瞻意識，有技術(shù)背景的精英骨干,，隔三差五開會研討……”

　　“我可不算精英啥的……”

　　“別謙虛了,。文化水平你已經(jīng)夠高了，而市場意識方面,，在全廠的年輕人中,，也沒人比得了你?！?p>　　“可我還是習慣在質(zhì)檢科……”

　　“不矛盾啊,，我們這只是個務(wù)虛的部門,，”

　　“一兩個星期開個會啥的?！?p>　　“那行啊,，有事兒您隨時吩咐?！?p>　　“不要答應(yīng)太早哦,！每次開會你都得拿出新想法、新建議,?！?p>　　“只要每次開會您提前通知我，我就保證能想出新點子,?！?p>　　“嗯，我就知道你行,?！?p>　　離開廠長辦公室，陳凡不由得對曲大眼刮目相看了,。

　　這家伙也不完全是個酒囊飯袋,。

　　他也是想干出點成績的，起碼在退休之前給自己攢點政績,。

　　陳凡本來的意思是在廠子里干滿一年,，就辦理停薪留職，等自己在外面干得風生水起時,，再殺回廠里,，想辦法以本廠職工的名義把廠子承包下來。

　　眼下看起來,，這么吊著也忙得過來,，停薪留職的事兒就先放著了。

　　這么一會兒廠子,，一會兒藥店,，一會兒又去撩張藍。

　　陳凡也忙得不亦樂乎,。

　　這一忙就把上一世一件重要的事故給忘了,。

　　直到陳凡來到藥店，陳波有些驚慌地告訴他：“啞巴出事兒了,！”

　　陳凡這才想起來了：“是不是被拖拉機撞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這個死啞巴騎車總是往道兒當央走,?！?p>　　這跟上一世是一毛一樣的。

　　在藍城市這個縣級市里,，80年代中期以前,，周邊農(nóng)村的馬車、牛車都經(jīng)常進城,，要不城里的大道為啥叫柏油馬路呢,，最初就是給他們走的。80年代中期以后才漸漸消失了,。

　　但農(nóng)用車,、拖拉機之類還是經(jīng)常可見,。

　　尤其拖拉機最囂張,，老遠就能看見，黑煙滾滾,、轟隆隆地就過來了,。

　　這會兒的馬路又不怎么規(guī)范，并沒專門劃出人行道,、自行車道,。

　　反正你走路、騎車靠邊兒走就對了,。

　　啞巴許明平時騎車時,，倒也沒蠢到往道兒當央走。

　　但他個子高塊兒頭大,，騎車時確實靠道兒當央挨的近一些,。

　　有時為了躲避路上的坑坑洼洼、石頭磚塊兒的,，還風騷走位一把,。

　　這天，啞巴照例騎車在路上走著,，一輛拖拉機從后面開過來,。

　　開拖拉機的農(nóng)村人想當然以為啞巴是正常人,。

　　覺得自己的拖拉機嗓門兒大,，連喇叭都不用按，前面的行人就會自然避讓,。

　　所以,，農(nóng)村人不僅不減速，還加速沖過來,。

　　啞巴許明耳朵不好使,，眼神賊尖,，而且還有點潔癖。

　　老遠就看見前面有個碗大的水坑,，就想繞過去,，稍微往路當央靠了靠。

　　拖拉機正飛速開來,，啞巴突然往路當央靠過來,，開車的農(nóng)村人想躲也來不及了，直接就把許明撞飛出去,。

　　農(nóng)村人嚇壞了,，趕緊把拖拉機停到一邊，下來查看情況,。

　　許明的自行車都撞成了麻花,，結(jié)果他卻沒事兒一樣，“騰”地一下就從地上站起來,，怒氣沖沖抓住農(nóng)村人的衣領(lǐng)就要揍他,。

　　“別！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許明舉著拳頭還沒等落下,，卻“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骨折而已,，你們不用擔心,。”陳凡安慰陳波他們幾個,。

　　“嗯,，但愿沒事兒?！?p>　　“就是這段時間你們得辛苦點了,，得自己收拾衛(wèi)生，自己來回搬東西,?！?p>　　“沒事，有二哥還有老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