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月光下的罪惡感
盡管事先了解了家的往址,,但楚向哲和徐歌過大街,,穿小巷,,仍然很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他的家,。
這是一棟六層的老式紅磚單元住宅樓,。秦魏維住四樓。
徐歌站在房門前,,很敲了一陣門,,里面才傳出一個嘶啞的聲音:“誰呀?”
“我們是公安局的,!”徐歌大聲道,。
秦魏維家沒有安裝防盜門,房門還是那種老式的木門,,門上許多地方的油漆已經(jīng)開始脫落,,斑斑點點,像癩蛤蟆一樣難看,。
房門被拉開一條縫,,從里面探出半張臉兒,警惕地問:“你們,,是公安局的,?”
徐歌出示了證件。
秦魏維嘆了口氣,,這才取下房門鎖保險鏈,,拉開門請他們進屋。
這是一套一室一廳的住宅,。
房間里的擺設(shè)亂七八糟,,椅子上堆著換洗的衣物,地面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煙頭滿地,,整個房間一片凌亂??諝庵袕浡鴿庵氐膯苋说臒熚?。
與其說這是一個家,看上去倒更象一個廢舊倉庫,。
秦魏維30左右年齡,,長得虎背熊腰,身上的肌肉一塊一塊隆起,,賽過健美運動員,。
別看他立在那兒像一座鐵塔似的,卻偏偏生就一顆老鼠膽,。膽小,,怕事,遇事少主見,。
他在3年前結(jié)婚,,但半年后妻子便同他離了婚,,原因是他患有嚴重的癥。
秦魏維給楚向哲,、徐歌沏了茶,,然后怯怯地站立在墻邊。
楚向哲手指秦魏維身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問:“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磥碚夷銌幔俊?p> 秦魏維低垂著眼簾,,小聲道:“不,、不知道?!?p> 楚向哲問:“鐘一鳴和鄭坤林是你讀高中時的同學吧,?”
“是的?!?p> “他們都死了,,你知道不?”
秦魏維囁嚅道:“知,、知道,!”
“對于他們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我……”秦魏維神情緊張起來,,額頭上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我”字出口后,,就半晌說不出話來。
徐歌看著他的表情,,估計火候已到,,便打開公文包,拿出鄭坤林收的那封信,,朝他揚了揚,,問:“今天上午,你也收到了一封這樣的信,,對吧,?”
仿佛突然遭到強電擊打一般,秦魏維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然后軟綿綿地滑靠到椅背上,。他臉色蒼白,嘴里喘著粗氣,,感到了一種死神將臨的絕望,。
的確,,秦魏維上午收到了一封那樣的信。
看過信,,他當時就似遭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想想鐘一鳴、鄭坤林的可怕結(jié)局,,秦魏維知道自己將在劫難逃,。因此,下午他連門都不敢出,,更不敢去上班,,而是打電話向單位請了假,一個人貓在屋里,。
秦魏維埋著頭,,一口接一口地猛吸著煙,沉默不語,。
12年前的那樁事就象一條鬼影,,這幾天老纏著他,趕不開,,揮不去,。
秦魏維對那事的記憶太真切了,雖然過去了12年,,仍歷歷在目如昨天剛發(fā)生的一般,,就連其中的許多細節(jié),都顯得那么清晰可鑒,。
造孽?。‖F(xiàn)在債主討債來了,,該怎么辦,?秦魏維一時沒了主意。
楚向哲看出了秦魏維內(nèi)心中的惶恐,,說:“現(xiàn)在唯一能救你的辦法,,就是與我們配合,毫不隱瞞地講出實情,,以便得到我們的保護,。”
秦魏維內(nèi)心里很矛盾,,講了又會怎樣呢,?躲過了“債主”逼債,但公安局會放過自己嗎,?還不是要將自己送進牢里,?
徐歌說:“你還顧慮什么呢,?難道還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嗎?告訴你,,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失去了,你就只有坐以待斃了,?!?p> 也許,好死不如賴活著,,求生的本能終于使秦魏維作出了選擇,。
他囁嚅著:“我……說!”
回憶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有時甚至會是很痛苦的,。那是一樁令秦魏維終身難忘的不堪入目之事,就象胎記一樣,,深深刻在了他灰色的記憶島嶼之中——
那是仲夏的一個星期天的夜晚,。暑氣蒸人??諝夥路饛幕馉t里過了一遍似地灼人,。于是,香溪河兩岸便成了人們避暑納涼的一片凈土,。
在月亮橋下的一塊僻靜之地,,鐘一鳴、鄭坤林和秦魏維三人仰躺在江邊的沙灘上,,眼望星空,,憧憬未來,海闊天空地好一陣神聊,。
馬上要進入高三了,,他們各自暢想著自己的未來:鐘一鳴理想最大,憧憬進入清華大學,,將來做一名推進社會文明進程的科學家;鄭坤林則想考一所經(jīng)濟管理類的大學,,將來掙很多錢,,改變自己窮困的家境;秦魏維知道自己考上大學的幾率幾乎為零,,沒有任何奢望,,只想進一所技校,學得一技之長,,畢業(yè)后能謀一個能養(yǎng)活自己的飯碗,。
夜深了,,他們也聊累了,便天當被地當床地躺在松軟而涼涼的沙灘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從他們身后的另一個橋墩處傳來一個女人尖利的呼救聲,。
最先被驚醒的是鐘一鳴,。
他側(cè)耳聽了聽,旋即叫醒鄭坤林和秦魏維,。
鐘一鳴說:“走,!我們過去看看!”
于是,,3人從沙灘上爬起來,,尋聲過去,繞過橋墩,。在清亮亮的月光下,,映入他們視網(wǎng)膜的是一幕不堪入目的場景:一個瘦猴般的男人正在摟著一個姑娘施暴。
“住手,!”鐘一鳴大聲喊,。
瘦男人回頭一看,見鐘一鳴3人立在幾米開外,,正怒視著他,。他不敢造次,一翻身從姑娘身上爬起來,,倉皇逃走了,。
姑娘從沙灘上爬起來,身上的衣服已被剝光,,赤裸著身子坐在沙地上,,驚魂未定。
鐘一鳴走過去,,拾起地上的衣服,,準備扶姑娘起來。
突然,,鐘一鳴像被人施了魔法似地呆住了,,目光定定地落在姑娘優(yōu)美、光潔的侗體上,。
這是鐘一鳴第一次看見不穿衣衫的女人的身體,,而且是在如此近的距離。
鄭坤林,、秦魏維被鐘一鳴突如其來的行動驚住了,,呆愣愣地站在那兒,,一時不知所措。
四周靜悄悄的,。
天空中滾動著一團黑云,。月亮悄悄地躲進了云層后面,似乎不愿目睹這人間最骯臟最丑惡最卑劣的一幕慘劇,。
姑娘慘叫一聲,,昏厥過去。
當他們準備離開時,,那姑娘從昏厥中醒來,,突然哼哼著叫了一聲:“鐘一鳴,我要……報告老師,!”
“天哪,!她認識我們!”宛如晴天暴響一聲驚雷,,鐘一鳴被驚住了,。
鄭坤林和秦魏維也嚇得不知所措。
待他們回身細看,,這才發(fā)現(xiàn),,那姑娘竟是低他們一屆的同學安云琪。
由于安云琪長得特別漂亮,,被男同學們公認為“?;ā保澈蠖冀兴鞍茬鲀骸?。
這下該怎么辦,?
鐘一鳴愣怔片刻,突然“撲通”一下跪到安云琪面前,,向她求情,。
鄭坤林和秦魏維見狀,也跟著跪下了,。
安云琪一言不發(fā),,默默地穿著衣服。然后,,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蹣跚著朝江堤走去。
鐘一鳴傻愣愣地呆了一會兒,,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追過去,拉住安云琪的胳膊,,從衣兜里摸出100元錢塞到她手里:“給你100元錢,,求你不報告老師,,好嗎?”
“不,!”安云琪甩脫鐘一鳴的手,,將錢扔到沙灘上。
“你,!”鐘一鳴急了,,喊,“那我殺死你,!”
說罷,,他猛地用手卡住了安云琪的脖子……
功夫不大,安云琪的身子像棉條一樣軟了下來,,從鐘一鳴手中滑到地上,。
鄭坤林看著昏死過去的安云琪,神情緊張地問鐘一鳴:“怎么處理?”
鐘一鳴掃一眼滔滔涌流的香溪河水,,說:“扔河里去,!”
在不到1個小時里,一場罪惡從滋生,、發(fā)展到結(jié)束,,完成了一個演變過程……
講述完這一切,秦魏維稍稍抬起頭來,,喃喃低語道:“沒想到她竟然還活著,!”
是啊,如果安云琪還活著,,那么她為何不早報仇呢,?這12年她又生活在什么地方呢?從作案手段看,,類似國外黑社會組織所為,,難道她與國外什么人有牽聯(lián)?她作案有沒有同伙支援,?
秦魏維收到的信上說,,23日是他的祭日,也就是今天,。
根據(jù)兇手前兩次作案的特點分析,,楚向哲和徐歌認為,她必定會“言而有信”,,一定會在今天晚上對秦魏維下手,。
于是,一個大膽的“擒狼”計劃在楚向哲腦中形成。
他同徐歌低聲商議了幾句,,對秦魏維說:“為安全起見,,從現(xiàn)在起,你不要離開家里,,也不要接待任何來訪的人,,那怕是認識的人,記住啦,?”
秦魏維點點頭,,但神情依然顯得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