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人形們的包圍圈驟然收縮,。
葉無痕趁機撥動最后兩根琴弦，將沾著囚牛血的音石碎片射向林九霄,。
漕幫客卿揮劍格擋的瞬間,，焉霞耗盡最后的靈力凝出光盾，眾人終于沖出三丈缺口,。
晨霧中卻傳來更多羅盤轉(zhuǎn)動聲,。
“他們在地下埋了共鳴樁?！摆w護衛(wèi)的刀尖挑起一塊泛藍的泥土,，“囚牛鎖雖破，殘余地脈還能支撐半炷香,?！?p> 林九霄的嗤笑從霧中飄來：“不妨告訴諸位，囚牛血需佐以聾啞人的喉骨才能......“
盲杖突然重重頓地,。
“勞駕趙兄弟替我守著氣海,。“孫頭從褡褳摸出個油布包,，褪色的紅綢里露出一截焦黑的陶塤,，“二十年前在洛陽地宮，老瞎子曾見過比囚牛更麻煩的東西,?！?p> 陶塤裂口處的焦痕簌簌剝落，露出內(nèi)里暗紅的陶胎,。
孫頭枯瘦的指尖撫過塤身五孔,，突然抵住側(cè)邊隱蔽的第六孔：“當(dāng)年洛陽地宮塌了七層，全靠這枚九黎塤鎮(zhèn)住了尸蠶,?！?p> 趙護衛(wèi)立即橫刀護在孫頭身前，刀刃在地面劃出半尺深的溝壑,。
葉無痕注意到孫頭握塤的姿勢異于尋?！缚劭祝瑑芍傅肿_底凸起的獸紋,，竟是失傳已久的《大儺調(diào)》起手式,。
第一聲塤鳴響起時，墻頭積雪轟然炸開,。
不同于尋常陶塤的嗚咽聲,，這音調(diào)裹挾著某種金石相撞的震顫，震得葉無痕懷中玉髓瓶發(fā)出尖銳共鳴,。
二十八道黑色人形齊刷刷后退半步,，手中羅盤溢出的黑霧竟開始逆向回流,。
“音律反噬！“焉霞突然扯下腰間流蘇佩擲向半空,，“趙護衛(wèi),！“
趙護衛(wèi)的刀鋒精準(zhǔn)劈開流蘇佩。
十二枚玉珠應(yīng)聲碎裂,，爆開的青光與九黎塤的聲波相融,，在眾人周身織成淡青色屏障。
黑色人形們試圖擲出的羅盤撞上光幕,，盡數(shù)反彈回自己胸膛,。
孫頭凹陷的眼窩微微顫動，第六孔突然迸出帶血的音波,。
葉無痕看到老人嘴角溢出的血絲,，終于明白他為何要趙護衛(wèi)守著氣海——九黎塤每奏響一聲,，都在反噬吹奏者的經(jīng)脈,。
“七步！“趙護衛(wèi)突然暴喝,。
葉無痕立即翻滾到東南方位,，袖中暗藏的琴弦纏住兩個黑色人形的腳踝。
在塤聲造成的短暫僵直中,，他瞥見某個黑色人形的羅盤背面刻著漕幫特有的船錨印記,，而那人腰間的銅牌分明是官制樣式。
混戰(zhàn)間,，葉無痕突然注意到槐樹下的異常,。
每當(dāng)塤聲達到某個特定頻率，樹影里那個佩戴雙羅盤的黑色人形就會不自然地側(cè)身——他在用第二個羅盤抵消聲波攻擊,。
“巽位三丈,！“葉無痕甩出沾著囚牛血的琴弦。
黑色人形首領(lǐng)反應(yīng)極快,，雙羅盤交錯格擋,，卻正中了葉無痕的算計。
琴弦上凝固的囚牛血遇羅盤黑霧即燃,，幽藍火焰順著羅盤紋路直竄對方手腕,。
首領(lǐng)被迫丟棄燃燒的羅盤，露出脖頸處漕幫客卿獨有的刺青,。
“林九霄的替身,？“趙護衛(wèi)的刀鋒已至。
黑色人形首領(lǐng)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鑲嵌的囚牛鎖碎片,。
葉無痕的琴弦剛要觸及對方咽喉，那碎片突然爆開靛藍色煙霧,。
待煙霧散盡,，地上只余半截刻著“漕“字的鐵牌，牌面數(shù)字“叁“被利器劃去一角,。
“比洛陽尸蠶麻煩的來了,。“孫頭突然跪倒在地,，九黎塤第六孔徹底碎裂,。
他摸索著將殘塤包回油布，“二十年前地宮里的囚牛鎖...刻著同樣的殘缺編號,?！?p> 晨霧中的羅盤聲已然消散，青磚地上卻多了七處碗口大的地洞,。
趙護衛(wèi)挑開洞中泛藍的泥土,，發(fā)現(xiàn)每個洞底都埋著半截聾啞人的指骨——正是囚牛血共鳴所需的人祭。
“漕幫在官府有人,?！把上疾潦弥`力透支的流蘇佩，“能同時調(diào)動修者和官兵......“
葉無痕突然蹲下身,，玉髓瓶的碎片正在血泊中微微顫動,。
他蘸取混合著自己與孫頭鮮血的液體，在鐵牌背面畫出殘缺的囚牛紋路——當(dāng)紋路與牌面劃痕重合時,，竟顯現(xiàn)出半幅黃河改道圖,。
“去查三年前的地脈司?！皩O頭咳嗽著將盲杖插入地洞,，“當(dāng)年主持囚牛鎖試驗的，是個愛穿玄色官服的......“
瓦肆方向忽然傳來急促的梆子聲,，眾人臉色驟變,。
那是瓦肆老板遇險時約定的暗號，比平日打更的梆子聲快了整整三倍,。
葉無痕攥緊浮現(xiàn)地圖的鐵牌,，看著東方漸白的天色，突然想起李大家被帶走時袖中滑落的玄色官服襯里,。
晨霧被梆子聲撕成碎片,。
葉無痕將鐵牌塞進腰帶，流著血的指尖按住琴弦：“趙兄帶著孫老走西市,，焉姑娘隨我走水路,?！?p> 瓦肆后巷的餛飩攤冒著熱氣。
穿玄色短打的漕工剛掀開蒸籠,，被三聲塤鳴驚得打翻竹屜,。
孫頭貼著墻根摸到側(cè)門，盲杖突然觸到黏膩的液體——潑在門檻上的不是茶水,，是混著朱砂的黑狗血,。
二樓雅間傳來瓷器碎裂聲。
趙護衛(wèi)踹開雕花門時,，正撞見瓦肆老板被兩個蒙面人按在琴案上,，咽喉前橫著刻滿符咒的青銅尺。
案頭鎏金香爐里插著三根倒燃的線香,，青煙在半空凝成囚牛角的形狀,。
“地脈司的斷龍香！“焉霞的流蘇佩撞上青銅尺,，迸出七顆火星,。
葉無痕趁機甩出琴弦纏住香爐，卻在收手時摸到爐底新鮮的蠟油——這香爐兩個時辰前還擺在漕幫總舵的議事廳,。
蒙面人袖中射出淬毒銀針,，被趙護衛(wèi)用刀鞘盡數(shù)擊落。
孫頭突然將盲杖重重頓地,，藏在杖頭的簧片震碎屋頂瓦片,，碎瓦砸在琴弦上，竟奏出半闕《破陣樂》,。
蒙面人耳孔頓時滲出黑血,，青銅尺上的符咒寸寸崩裂。
“是聾門鎖心術(shù),?！把上几顢嗬习迳砩辖^尸油的麻繩，“他們聽不見聲音,，但經(jīng)脈里養(yǎng)著音蠱......“
葉無痕忽然抓起案上茶壺,，將殘茶潑向蒙面人衣領(lǐng)。
玄色布料遇水褪色,，露出內(nèi)襯的赭黃云紋——這是三品以上官員才能用的貢緞,。
地窖傳來孫管家的呼救聲。
眾人沖下臺階時,，趙護衛(wèi)的刀尖挑開二十三個裝著聾啞人骨灰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