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爾拍拍身邊友人的肩膀,,嘆氣道:“那個男人不值得咱們這樣……”
她們走在回家的路上,安蕾已經(jīng)低著頭低了好久,,看起來喪氣極了,。
蘿爾對她頗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但自己偏偏是那種不善言辭的人,,每到這時蘿爾就會開始羨慕自家那個老爹,,自己如果有他一半的嘴皮子功夫就不會每次和他爭斗都是以自己耍小脾氣而告終了,那個叫西澤的也確實問題挺大,,明明自家安蕾高冷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動一次心結(jié)果就這么被傷了……
在蘿爾尚在腦補時,,聽到她這句話的安蕾茫然地抬起頭,說:“你說什么,?”
“……你不是在因為那個西澤情緒低落嗎,?”蘿爾眨眨眼睛。
“不是,,”安蕾緩緩地搖搖頭,,輕聲地說,“我只是在想今年的招生真有意思,?!?p> “啊……確實啊……”蘿爾回想起西澤的滿分被宣讀時還有莎爾手中那如泉流般涌入天際的光芒,,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震撼,卻又那么相似,。
“歷史學(xué)院,,今年可能要出事,”安蕾一邊走著一邊說,,“同時收入兩個分別是筆試滿分和魔法滿分的學(xué)生,,西澤……”在說出這個名字時她的內(nèi)心有一絲悸動轉(zhuǎn)瞬即逝,“……他倒是沒有什么讓大人物心動的價值,,但是那個女孩有,。”
“你是說其他學(xué)院可能會來搶人,?”
“不是可能,,”她用眼睛的余光看到自己耳側(cè)的一縷發(fā)絲垂在空中,在蘿爾的視角里卻是安蕾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是一定,,滿分天賦,還有遺傳自混沌時代的血脈……我們至今都對戰(zhàn)爭發(fā)生之前的那個時代沒有任何突破性的研究,,只知道那是無比盛大的一個世界,,那個女孩身上的血脈便是與混沌時代息息相關(guān)?!?p> 在魔法的修習(xí)中,,最重要的從來不是努力和汗水,而是最高的門檻——天賦,,在跨過門檻之后,,決定魔力強弱的便是制導(dǎo)和塑造,一個決定范圍,,一個決定深度,,這些都是可以通過課程提升的。
而天賦不行,。
無論你有多努力,,沒有天賦就是沒有天賦,你連門檻都跨不過去,,在魔法這條路上最多也就是通過魔法道具獲得一些……難以言明的東西,。
血脈亦是如此,就連血管里流淌的血也有天生就是為了修習(xí)魔法而生的,。
“沒想到我家旅店里居然住進來了兩個這么了不得的家伙……”蘿爾說著說著淺淺一笑,,“我又有東西和老爹說了。”
安蕾笑笑,,有些感嘆,,因為她的父親在六年前就死了,也正是父親的死才使當時才不過十二歲的安蕾成為了德賽爾的一族之長,。
母親說他是自殺,,但當時尚且年幼的安蕾并沒能見到自己親父的遺容,她最后一次看到父親是在墳前——那塊冰冷的石碑上刻著深至入骨的名字,。
“要回去告訴他你也是學(xué)院學(xué)生了,,你選擇了哪個學(xué)院?”安蕾問,。
“機械學(xué)院,。”
這是相當出乎安蕾意料的回答,。
“為什么,?”安蕾不解地問,“你對機械有興趣嗎,?”
“算是吧……其實我只是非常在意……”蘿爾抬起頭仰著望向穹頂,,呢喃道,“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
安蕾皺了皺眉:“黑月裝甲,?”
蘿爾點頭,算作默認,。
黑月裝甲是漆澤傳說中的女武神蕾娜絲所用的機械裝備,,是一種身體全覆蓋式機械動力鎧甲,據(jù)說身著裝甲的蕾娜絲單手揮動刀背上附著了熊熊烈火的【剃刀】,,盔甲表面綻放出黯淡的藍色光芒,,風停霜起的一瞬,,巨大猙獰的惡魔就被斬成了沸騰的血塊,。
她就是審判一詞的代言者,可惜這位傳說的主角早在幾十年前就消失了,,伴隨她一起遺落在黑暗時代之外的便是那件黑月裝甲,。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會嘲笑蘿爾都要成年了卻還和個小孩子一樣相信這種事,但安蕾不一樣,,她吸了口氣,,平淡地點點頭,說:“加油,?!?p> “如果我真的打造出來那件東西的話我肯定會先給你穿哦!”
“謝謝?!?p> “哇……你又變成平常的那個安蕾了,。”
“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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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澤癱在床上,,感覺全身累到無以復(fù)加,。
莎爾悄悄坐在他身旁,就像是在乖巧地等待西澤對她提問些什么東西一樣,,畢竟就在不久前她從地上撿起了一塊水晶,,而后水晶便發(fā)出了那樣的光。
她本來不想這么做的,,但看臺上的那些人實在太讓她生氣,,于是她便想出了這樣的辦法。
只有很少人注意到了在那巨大而駭人的浮光淵影之下莎爾的嘴角在微微上揚,。
西澤便是其中之一,。
二人這樣一歇便是整整五分鐘。
莎爾感覺實在等不下去了,,就在她想要主動坦白些什么而轉(zhuǎn)過身時卻發(fā)現(xiàn)西澤已經(jīng)睡著了,。
她愣了愣,有些懵,,還有些不解,,但她最終卻還是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笑。
這就是西澤,,他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他完全不在意那些事,。
莎爾歪頭觀察著西澤毫無防備的睡臉,心想這可是她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看他,,之前在船上她可完全沒注意這些事,,只顧著擔憂和期盼。
西澤的發(fā)根已經(jīng)有了些許白色,,過段時間可能就需要重新染發(fā)了,,莎爾聽著西澤輕勻的呼吸聲,用力地伸了個懶腰,。
她也很累了,。
于是她也躺了下去,縮在西澤的懷里,,懶得管他能不能聽到,,自顧自小聲地呢喃說:“謝謝……”
微風卷起白簾,水仙掛在窗頭,。
冰涼的空氣里混著海風的塞萬夜幕,,終于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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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的氣色真好啊,簡直就像剛滿十八的少女一樣,?!?p> 上城區(qū),皇室城堡,,晚宴小廳的白布長桌兩邊,。
圍了一圈餐巾的言氏手里拿著刀叉,動作熟練地切割自己面前的一整塊肉排,。
“使者的這番話真是討人喜歡,,怪不得我家芙蕾米婭都對你贊譽有加?!逼釢蓢粮吲?,年僅三十歲就已經(jīng)站在大魔法師之巔的天才魔法師,【余燼之冠】的擁有者,,艦征遠古海龍事件的主導(dǎo)人,,擁有這些稱號的女人——厄洛絲·邁爾斯對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似笑非笑地說。
“是嗎,?確實我應(yīng)該讓她留下這樣的印象,,我光輝的那一面也許展示太多了?!毖允厦娌桓纳牟惶卣f,。
站在厄洛絲一旁的皇家守衛(wèi)見他如此直白地接下了女皇的這番話,不禁感慨芙蕾米婭說的完全沒錯,。
她說這人就是個臭不要臉的吝嗇鬼,。
“震旦帝國愿意派遣使者來參加漆澤一年一度的圣火祭典,實在是我們的榮幸,,請閣下稍微在漆澤小歇幾天,,一周后祭典就會在王都上城區(qū)的輪亥廣場上舉行,到時輪亥圣教也會派人前來參與,,”厄洛絲微微挪轉(zhuǎn)了一下指尖上銀色餐叉所指的方向,,燈器的光映照在光輝的表面,折射出怪異的色彩,,“到時我們?nèi)降故强梢赃M行一些友好的交流,?!?p> “嗯嗯,,喔同伊!”言氏一邊往嘴里塞肉一邊含糊不清地叫道,,“這是好事,,我們那位皇帝估計也會樂意看到這樣的事!”
在說后半句時他又灌下去一杯葡萄酒,所以說得格外清楚,。
厄洛絲看著對方這副三天沒吃過飯的樣子,,心想這真是傳聞中東方那位十七歲就登位加冕侯爵的言家天才術(shù)士?雖然有了震旦帝國的信物和身份證明,,厄洛絲卻還是有些懷疑,。
她微微瞇起眼睛,虛無中浮現(xiàn)出幾根透明的觸須,,悄無聲息地探向言氏腦后,。
言氏咬了一口盤里的面包,手中刀叉在那一瞬間悄然拼合在一起,,一陣劇烈的漣漪波紋在半空中綻開,,觸須化為無數(shù)光點碎開,墜在地板上的紅毯里,。
他心想這真惡心,,不知道地毯里還有多少這玩意的碎片,一聯(lián)想到自己一直踩在這玩意的尸體上面言氏就渾身發(fā)毛,,連食欲都不剩多少了,。
和食欲一樣減退的還有他對女皇的好感。
他放下刀叉,,坐直身子,,神色逐漸變得冷漠,就好像剛剛那個坐在這里大吃大喝的男人完全是別人一樣:“女皇陛下這是在試探震旦帝國的權(quán)威嗎,?”
厄洛絲看著他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瞳里看不到半點虛假,就像漆黑深潭里的落石一般,,深處甚至泛出幾絲詭異的紫色,。
她緩緩地開口:“我只是好奇閣下的身份是否屬實罷了?!?p> 言氏冷笑說:“我國陛下的信物在你眼中連證明身份都做不到嗎,?”
厄洛絲的手僵了僵,在聯(lián)想起遠東之外那位強大的帝王之后,,她權(quán)衡了一番,,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抱歉,請閣下原諒,,是我冒犯了,。”
“這件事會如實地記錄在我的筆記上,,”言氏從懷里掏出小巧的紙本和一只模樣奇怪的筆,,他拿著它們在厄洛絲面前晃了一下卻沒有動筆,,而是再次開口說,“我今天在王都游走觀察時,,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不知道女皇陛下能不能給我解答一下?!?p> 厄洛絲知道這是一個交易,,示意言氏說下去。
“陛下您知道在這片城中的下水道里都是什么嗎,?”言氏認真地問,。
“污穢罷了,”厄洛絲挑了挑眉毛,,回答說,,如少女般精致的俏臉上沒有一絲不悅或者猶豫。
言氏看上去還想再問些什么,,最終卻還是閉上了嘴,,默默坐了回去,收起了紙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不可能只是污穢,”他心說,,“絕對,,不可能只是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