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霜楓女俠
過了一會兒,,一只打老虎嘴里銜著一只小老虎過來,溫如玉抱著看看小老虎的牙齒,,笑道:“四個月的虎娃,挺不錯喲,。你們家族又添新成員了,。”
溫如玉在那撥弄著小老虎,,小家伙甚是淘氣,其他幾只大老虎都相互蹭著,,趴在溫如玉身邊,。小白馬在一旁吃草,,看起來還真是和諧呢。
溫如玉道:“這一片山林,,是最適合你們生養(yǎng)的地方了,,整個天下,可找不出來第二個好地方,主人對你們好吧,?”
那只白老虎蹭蹭溫如玉的衣服,其中一個老虎呻吟著擠到前邊來,,溫如玉道:“小五,,怎么了嗎,?”
小五側(cè)身躺下,,原來是剛才去追那群人的時候身上中了一箭,溫如玉將箭的木頭折斷,,又用小道輕輕劃開傷口,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取出箭頭,,箭頭上有毒,,又用了清水清洗了傷口,,再上了藥,又用布帶子圍繞著老虎的腰身纏了一圈,。
溫如玉笑道:“放心,,這傷口不深,,毒也不用擔(dān)心?!?p> 白老虎舔了兩下受傷的老虎,,有用額頭在溫如玉身上蹭了幾下。
溫如玉摸著白老虎,,笑道:“自己去玩吧,小五要回去養(yǎng)傷,,我有時間就回來看你們,?!?p> 白老虎在溫如玉身上蹭了兩下,便果斷轉(zhuǎn)身,。另外那些老虎也跟著白老虎離開,。只有那只小老虎趟在溫如玉懷中,,蹭了兩下,,又蹭了兩下,不肯下來,。
溫如玉摸了幾下小老虎,,將小老虎歸還給大老虎,,嘴角溢出極其好看的微笑。
小老虎走在最后,,三步一回頭,,五步一張望。
溫如玉笑著目送它們遠(yuǎn)去,。向來溫潤如玉的他,,眼底卻流露出一抹失落,。世人皆言溫如玉獨(dú)來獨(dú)往,唯他知道,,他還有許多不會言語的朋友,,盡管它們不會言語,依舊能通人性,,卻沒有人類那樣復(fù)雜的心思,。
溫如玉將地上的藥材收拾完畢,,便繞了另一條路出發(fā)了。才上路沒多久,,一個粉紅色衣衫的姑娘從后面跟過來,,大聲喊道:“溫如玉,等等我,?”
溫如玉沒有回頭,,小白馬卻加快了速度,,疾馳起來,。小白馬可不是普通的馬,,一般的馬哪是它的對手,。
女子在后面窮追不舍,,扯著嗓子喊道:“溫如玉,,等等我呀?!?p> 哪知,越喊溫如玉速度越快,,繞過了幾道山坡,,已經(jīng)看不到人影了。
女子喃喃道:“難道這天下除了一個冷冰清,,就真的沒有人入得了你的眼?既然這樣,,我就先去殺了冷冰清,。”
女子瞇著眼睛,,眼中充滿殺意,,猛踏了馬肚,,一路南去。
溫如玉平生本來沒有什么好怕的,,可卻極其厭惡那種糾纏不休的女人,,更厭惡那種平生從來沒見過面,就說對人何其傾心何其愛慕的女子,。這些,,他通常是嗤之以鼻的,。
天下第一榜中的七個人,有一本畫冊在天下流傳,,畫著七個人的畫像,,即便他們踏足之地有限,天下認(rèn)識他們的人卻不少,。名氣最高的三人便是舊時月色、溫如玉,、冷冰清,,舊時月色和溫如玉又以容顏?zhàn)顬槌霰?,博得天下女子一片傾心。舊時月色風(fēng)流儒雅,,骨貌淑清,,風(fēng)神散朗,,加上武功超群,為人俠肝義膽,,被推為正道棟梁,,膜拜者最多。
名高者最是易受聲名所累,,舊時月色先前因出現(xiàn)在一個廟會上鋤強(qiáng)扶弱,,追膜者為一睹風(fēng)華,,引發(fā)了踩踏事件,,這幾年來他都極少露面了,。
溫如玉不同,他沒武功,,想要清凈,,要么隱居,要么靠著坐騎小白馬,。所幸,小白馬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每三年,,他便要在天下贈藥。他的規(guī)矩,,若非純良之屬向他求醫(yī),向來是十萬兩銀子出一次診,。一般想請他的人,,絕對是不差那十萬兩銀子的人。
名重天下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對于他一個沒有武功的人來說,盡量少在江湖上露面為好,。這次,,正是他約定出來贈藥的一年,。七年之前贈藥那次,,他便約定,,每三年,,向窮苦之人贈一次藥,。他贈藥,,又不是全然免費(fèi)的,只是價格效果和質(zhì)量,,達(dá)到讓人最為滿意的結(jié)果,。
溫如玉之所以僅憑醫(yī)術(shù)便能和天下第一雅士舊時月色比肩齊名,,原因便在于此。舊時月色救人心,,他救人身,。
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多少暗中勢力對這七人虎視眈眈,。而天下第一殺手不留行本來就不是正道中人,,顧傾城不在中原,,剩下的五個人,,一線天和神秘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那些勢力便盯在這三人的身上了,。
此時的冷冰清,,正在云貴的交界之處。云貴因地氣偏暖,,常年樹木青翠,,加之高山地形,云霧繚繞,,人在其中,時如仙境,。身在其中的冷冰清,,真真恍如九天仙女,。
冷冰清,這原不是她的真名字,,因她從來不笑,人送“冷冰”二字,,至于她自己的名字,,她只記得自己姓李,幼時母親喚她“青芽”,,到底是哪兩個字,她也不知道,。跟她熟識的顧氏姐妹,,喚她作“清兒”。加上“冷冰”二字,,便成了她的名字,,冷冰清。
冷冰清原被人稱作天下第一冷美人,,后來因?yàn)楣诺罒崮c,俠肝義膽,,人們便只稱她女俠,。因“冷”字是諢名,又因她常年在霜楓山出沒,,人們便稱她作霜楓女俠,,冷俠也提得少了。
冷冰清并不在乎這些名號,,冷冰清這個名字,她算是默認(rèn)了吧,。她之所以在江湖上排在溫如玉之后,,是因?yàn)樗龅氖拢闶亲柚菇素溩影抵腥丝谫I賣,,尤其是針對拐賣婦女和兒童的,。正因?yàn)榇伺e,挽救了無數(shù)人的人生,,也挽救了無數(shù)個家。
人雖冷,心卻熱,,加之容顏清絕,,氣度不染塵埃,江湖上有不少仰慕者,,曾有一人作賦曰:
某年某月,誤入仙境,。遨游于太虛之上,,飄搖乎三清之間。忽見云端之上,,一仙子凌虛而來,。仙童告余曰,此乃霜楓仙子,,此去凡塵一遭,,以解凡俗百態(tài),,以臻清逸之心。
雖仙境未辨虛實(shí),,然紅塵確遇其人,。所遇何時,,癸未之夏。所遇何人,,霜楓女俠,。隔紙窺之,似夢而非,。顏色有白玉之質(zhì),,神情有清風(fēng)之態(tài)。情態(tài)莞然,,目視非嗔;言辭婉轉(zhuǎn),,吐納氤氳,。衣袂拂蘭,白裾凌云,。袖杜若之芳香,,配清荷之幽芬。御風(fēng)華裳,,恍若神人,;飄然襟帶,,是非仙君?其豪俠若何,,塞北馳騁,;其柔情若何,江南煙雨,。其虛懷若何,蔽日谷底,;其冷峻若何,,高山千尋。其瀟灑若何,,鶴姿竹影;其飄逸若何,,聚合流云,。
冰清仙子,斯宇一人,。鐘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神,;飲銀漢之弱水,,騎東海之巨鯨。濯蒼浪之波瀾,,攬華頂之風(fēng)云,。有凌云之氣度,,并霜雪之高情,。流連顧盼,,浩氣清英。朝霞與之并秀,,百花與之同馨,。所以藏蘭芷之淡雅,蓄荷花之清幽,納秋菊之高潔,,存梅花之傲骨,。風(fēng)姿磊落,,疏闊迷迷,?;貌氏脊?,綿渺煙云,。徙倚恍惚,暗香幽清,。芙蕖臨水,,玉鏡照神。
今世何幸,,遇此仙人。偶然夢中得見,,載歌載舞,;若則途聽消息,以宴以飲,。煙靄澹澹,春華融融,。情思隱約,心期朦朧,。思而念之,,若隱若現(xiàn);期而盼之,,愈近愈離,。仿佛曇花之欲放,依稀蓮葉之凝露,。時而海棠之扶風(fēng),時而芍藥之帶雨,。夢中不得,,醒時難覓。難擬想象,空慕高情,。所夢應(yīng)在瑤臺之畔,,所遇應(yīng)在蓬萊之濱,。
弦歌清韻,,奉此良辰,;樂音修篁,合邀佳人,。奈何云泥有別,,身在俗塵。際遇不偶,,命數(shù)有奇,。盼同心而不得,結(jié)羅帶而難成,。置瓊玖于月下,長付幽思,;撫錦瑟于窗前,,難寄深情。何以對長夜,,閑愁為之永晝,;輾轉(zhuǎn)抱孤枕,,幽情為之不寐,。相思難斷,,相逢難期,。困頓于離愁,春日應(yīng)遲遲,;徘徊乎別緒,,秋風(fēng)還颯颯。形單影只,,忍看春江花月,;煢煢孑立,獨(dú)聽秋窗風(fēng)雨,。聽相思則斷腸,,見鴛鴦而傷心,。擬遺情于朝暮,將留夢于此生,。
不見則已,,一見而神醉情馳;不念則已,,一念則憂思難平,。思高潔宜嘉勉,慕清雅須修身,。行止清心,,一洗俗塵。望移徙乎左右,,愿并駕而齊驅(qū),。寄仙子之長安,便于心又何恨,。有斯足矣,,乃為至幸;無關(guān)風(fēng)月,,但求真情,。江山風(fēng)雨,可為知音,;一笑莞爾,,引鶴聽琴。卿若安好,,便是吾心,。百夢千尋,不負(fù)此生,。
很多人不理解她總覺得明明容顏清絕天下,,隨便找個富庶子弟嫁過去便衣食無憂,卻偏偏要在江湖上打打殺殺,。如今二十七歲,依舊如浮萍漂泊,,除了惋惜還是惋惜,。
了解她的人莫不感恩戴德,敬若神明,。甚至不少人家都把她當(dāng)做神女的化身,,覺得是老天爺派到人間來救助他們的。
厭惡她的人便覺得她多管閑事,。
冷冰清不在乎江湖褒貶,,只在乎人間正義。她雖行俠仗義,,情況卻不比舊時月色和溫如玉,。舊時月色才華橫溢,本也無所經(jīng)營,,不過天朝多的是才子的炫技之地,,經(jīng)常會有各類的詩詞比賽,文賦切磋,,頭籌皆極其可觀,,舊時月色但凡出現(xiàn)在哪個地方,取得頭籌皆如探囊取物,,因此他財(cái)務(wù)上是極其寬裕的。溫如玉就不用說了,,對于那些為富不仁者,,救治一人十萬兩,不是他借機(jī)斂財(cái),,是他根本不想救那些十惡不赦之徒,,天下卻除了他,沒人能救,,到底是錢財(cái)重要還是命重要,,那些富庶之人是想得清楚的。冷冰清就不同了,,她常年奔走天南地北,,每當(dāng)幫人找回了孩子,除了極其豪富的人家,,她一般都不會收謝禮,。這樣,她自己生活可謂天下第一榜中最為清貧的一個,。清苦到什么程度呢,她從來不住客棧,,寒來暑往,,要么住在樹上,要么住山洞,。手中僅有的財(cái)帛,,都給救濟(jì)了窮人去了。試問這樣的一個女子,,何人不敬重,,何人不愛戴,?
若是有人認(rèn)出冷冰清,經(jīng)常會給她做一些干糧做一些衣物讓她帶在身上,,這些,,她倒是會接受。
在天下人看來,,冷冰清應(yīng)該是最樸實(shí)簡單的一個,,但卻也最冷。
她的衣衫,,沒有任何花紋,,她的發(fā)髻上,除了一支木簪,,什么都沒有,臉不傅粉,,眉不描黛,,唇不點(diǎn)紅。饒是如此,,也難擋她的清麗脫俗,。
她阻止那些人口販子不遺余力,僅僅是因?yàn)?,她也是曾被拐賣的兒童之一,。二十一年,她一直在找回家的路,。
僅僅是這么簡單的事情,,卻也讓他得罪不少黑道勢力。此時此刻,,她樹林之中,,暗藏著無限殺機(jī)。馬兒也踟躕不敢前行,。在對危險的認(rèn)知上,,動物總是比人類更敏感。
冷冰清靜靜看著周圍一切,。她可是個心思極其細(xì)膩的人,,早發(fā)現(xiàn)了周圍的異常,。來者不善,殺意凜然,。
樹葉摩挲,,微風(fēng)輕過,。空氣卻有些凝色,,明處的人和暗處的眼睛,,在無形之中對峙。一個準(zhǔn)備隨時出手,,一個準(zhǔn)備隨時防御,。容不得任何差錯。
冷冰清半垂著鳳眸,,冷喝道:“出來吧,。”
霎時間,,林子中傳出一個又尖又細(xì)的格格笑聲,,甚是刺耳難聽,連馬兒也被嚇得躍起,。接著,,林子中飛出一群紅衣女子,皆帶著紅色鳥紋的面具,,女子們手中都拿著一把傘,。冷冰清一看,心中便有了猜測,,這些,,是金鳳幫的人。她初來云南的時候,,便聽聞這個幫派,,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真人。
冷冰清眼神極冷,,喝道:“你們想干什么,?”
紅衣面具的女子沒一個出聲,樹林中又傳出一個格格的笑聲,,一個男子聲道:“冷冰清,,本爺看上你了,要帶你回去做壓寨夫人,,有沒有覺得很榮幸,?”
冷冰清靜靜看著這周圍的十二個女子,眼前的一切,,除了開戰(zhàn),,應(yīng)該沒有別的辦法了。對方言語挑釁,,也不過是激將之法,。冷冰清不回答,,左手握緊了劍,準(zhǔn)備隨時拔劍奮戰(zhàn),。
那些個女子依舊是舉傘而立,姿態(tài)各異,,嫵媚地盯著馬上的冷冰清,。
林子中的人繼續(xù)道:“冷冰清,我看你也算是個絕代美人,,就這么死了委實(shí)可惜,,天下能有什么人比我紅鳳凰更懂得憐香惜玉的呢,不如你就跟了我,,爺讓你天天在溫柔鄉(xiāng)醉生夢死,,總比這在江湖上打打殺殺來得強(qiáng)吧?”
那些女子也都格格地笑起來,。其中一個道:“老大,,你這樣我們會吃醋的?!?p> 另外一個也道:“就是,,今日您可是我的,?!?p> 紅衣面具女子又一陣格格的笑聲,。
冷冰清雖然希望自己能多救些人,,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救,,譬如眼前的這群女子,。她深知這一點(diǎn)。
林子中那個男子又道:“冷冰清,,你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你這人平日里總是標(biāo)榜自己清逸絕塵,標(biāo)榜自己孤高傲世,,今日,,怕是你最后一次可以清高的日子了。你若是態(tài)度好一點(diǎn),,爺就對你溫柔一點(diǎn),,你要是讓爺不高興,那就會死得很難看了。吃什么酒……”
那人話還沒落音,,冷冰清身如雨燕,,眨眼便飛到一個女子跟前,劍一揮一挑一回旋,,兩個紅衣女子直接被封喉了,。
另外幾個女子眼珠如裂,,快速轉(zhuǎn)動手中的紙傘,紙傘周圍皆是暗器飛出,。冷冰清輕功更勝一籌,,連踏傘頂,方才她便觀察出來,,這些她們手中的傘便是武器,,傘能作武器,無非就是在骨架中藏暗器,。暗器的開關(guān)都在傘柄處,,束骨處有根細(xì)鐵絲連著頂上的支骨,,而中間的主骨便是關(guān)鍵是所在,。
冷冰清一踏一刺,不過片刻,,那些傘皆被破壞殆盡,。沒有武器,這些女子手中還有暗器,。
是個女子速度極快,冷冰清速度更快,,又解決了兩個,。
林子中依舊是格格的尖銳刺耳的笑聲,道:“冷冰清,,不錯嘛,,有兩下子功夫,看得我更喜歡了,。江湖傳言說你從來不殺人,,怎么,還是開殺戒了嗎,?哈哈哈哈,,江湖傳言說你冰清玉潔,估計(jì)你馬上也要開戒了,哈哈哈哈哈……”
江湖傳言冷冰清不殺人,,沒事誰喜歡殺人,,總會有個例外。她速度更快,,又殺了兩個,,終于,一個紅衣面具出現(xiàn),,喝道:“你們退下吧,我親自來,?!?p> 一個紅衣面具還在戀戰(zhàn),男子喝道:“還不快滾,?!?p> 剩下的六個只得悻悻地退開,其中一個女子已經(jīng)拿出手中的暗針,,向冷冰清發(fā)去,,而紅衣男子正向冷冰清飛過來,冷冰清正欲接招,,一個暗針飛過來她躲避不及,,直接沒入右臂,。
紅衣男子眼神一凜,,手中拿出幾個飛鏢,直接將剛才那個發(fā)暗針的女子解決掉,。
什么叫狠人,,這就是。
紅衣男子身手極好,,超出冷冰清的預(yù)料,。冷冰清也不是吃素的,,這無非就是一死,。只是,胳膊開始疼痛,,針上有毒,。
紅衣男子笑道:“冷冰清,勸你還是束手就擒,,你中的是我們金鳳幫新配置的蛇毒,,天下沒有解藥,你就算今日逃了,,也活不過十日,還不如在死之前陪爺快活快活,,把爺伺候好了,,便讓他們調(diào)配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