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同時看向盧勇,,這次眼神沒有什么不同,,而是非常一致的,鄙視,。
“哈哈哈哈哈……”林子間忽然傳出一陣笑聲:“在下可還未成親,,沒有那么大的兒子……”
李清筠臉一沉,努著嘴,,萬分蔑視地看著盧勇,,直搖頭。
盧勇方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忙地捂嘴,,看向別處。
陳良道:“足下的朋友實在是與眾不同,,不知哪種動物不是足下的朋友呢,?以免誤傷?!?p> “只有鶴與鹿,,其他都不是。”那人說話聲音有些凌冽,。
姚思杰喃喃道:“這愛好,,還真和咱們老爺有些相似?!?p> 姚思杰的話李清筠可聽得真真的,,李清筠可是不服氣的,哪里是個人,,都能和他爹相提并論的,,李清筠故意道:“你是故意放這些動物出來,吸引我們注意力的吧,?”
“在下就住在這里,,還沒有說閣下誤闖在下的居所,閣下倒是先怪罪起人來,,在下雖然從未涉足江湖,,可真正的江湖之士,應該不是這般不可理喻吧,?”
李清筠忽地臉一紅,,這揶揄來得猝不及防。李清筠硬著頭皮道:“你說這是你的居所這就是你的居所,?我還說是我的呢,。”
那人道:“原來是個江湖無賴,,如此這般,,那我也沒有什么好話可說,請你們迅速離開,,否則待會兒出了危險,,可別怪我沒有提醒?!?p> 李清筠迅速往聲音來處飛去,,陳良幾人跟上,方踩了一支樹枝,,那樹枝上的一面剛好是光溜溜的冰溜子,,李清筠因為速度太快,身體反而失去了控制,,另一只腳迅速一踩,,不料,那樹丫子斷了,,陳良反應極快,,一踢身旁的樹枝,,一個翻身,到李清筠身邊,,拉了一把,,姚思杰也過來,盧勇徑直和幾人一起落到地面,。
本以為,方才的那只是個意外,,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頃刻間,地面一陣晃動,,冰雪地面轟地塌下去了,。李清筠陳良幾人都跌入峽谷之中。
這里與其說是峽谷,,不如說是地縫,。因為地動形成的裂縫。
峽谷縱深極長,,卻又極窄,,僅僅比人的肩寬略微寬半尺。峽谷與地面是傾斜的,,谷底與地面有四五丈的落差,。
幸好都是身手極好的人,幾人都未受傷,。
只是這峽谷,,極其狹窄,饒是幾人輕功了得,,這么窄的地方,,根本沒法施展。再看腳下塌下來的雪,,都沒入了膝蓋,。
幾人皆是生無可戀的模樣。
李清筠神色懊惱道:“真是圣人千慮必有一失啊,,現(xiàn)在咱們只能坐以待斃了嗎,?”
盧勇道:“要是咱們沿著這裂縫,還是能爬上去的,?!?p> 姚思杰道:“子善哥,我們要不要放信號彈,?!?p> 還沒等陳良回答,,李清筠道:“還是先別放了吧,上面好像沒什么動靜,?!?p> 幾人屏氣凝神,細聽地上的動靜,。說不忐忑,,那是自欺欺人的話。
李清筠偷偷看看頭頂,,仿佛隨時會有一張網(wǎng)飛下來縛住他們,。這樣的擔心,亦在其他幾人心中閃現(xiàn),。
出乎幾人的意料,,上面并沒有什么動靜。
陳良挑了挑眉頭道:“跟著老爺見過那么多事,,這般囧狀,,還是第一次?!?p> 李清筠大聲向峽谷之外道:“你這人說這動物是你朋友那動物是你朋友,,居然還挖陷阱,你可真是夠好意思的哈,?!?p> 陳良又和姚思杰面面相覷,這峽谷,,從石頭裂開的痕跡不難看出,,絕不是人工挖成的。況且現(xiàn)在是自己身陷囹圄,,這樣的口氣和對方不知身份的人說話,,并不是明智之舉呀。
姚思杰小聲道:“少爺,,這峽谷是由地動形成的,,一般的人是挖不出這樣的坑的?!?p> 李清筠臉又一紅,,這會子,真不知道說什么好,,李清筠撇過頭去,。
清晨斜灑下來的幾縷陽光掠過峽谷口,投出兩個影,。峽谷之中的人明顯感覺到頭上兩個黑影,,抬頭細看,,一個彎曲細長,一個額頭有角,。漸漸地,,黑影成了實影。
幾人抬頭看去,,峽谷雖然傾斜,,可這鶴和鹿站的方向,剛好是幾人視線延伸所能見的方向,。那鶴與那鹿,,正低著頭,看著下面的幾個人呢,。
就在此時,一個白衣公子出現(xiàn)在峽谷的邊緣之上,,居高臨下睨著這幾個人,。
李清筠慣來討厭別人俯視自己,此刻,,卻全然將這種厭惡拋諸腦后,。
幾人都半張著嘴,被眼前所見驚呆了,。
眼前的白衣人,,氣度神華悠然飄逸,宛若從畫中走出來的神仙,。隱約可見兩縷墨色的發(fā)絲隨意地飄落在面頰兩邊,,一身白衣如雪,纖塵不染,。雖然看不清整張臉,,依稀可見的潔白面頰像是白玉雕琢而成,俊朗的眉目好似星月,,淡定的神情又顯出一副不怒自威的霸氣,。果然如書上所說的,玉山上行,,光映照人,。這般風雅奪人的氣度,這般閑云野鶴的從容,,這般睥睨天地的霸氣,,真真叫人心下凜然。
李清筠不覺已經(jīng)踮起腳尖,,想看清數(shù)丈高崖上的男子,。同時,,他又是多么渴望那個男子能再俯身一點,他就可以看清他整張臉了,。然而,,男子已經(jīng)抬頭看向遠方,他更加看不清了,。
此前的李清筠,,總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天下最為俊美的男子,此時此刻,,他心中雖還是這樣想,,可終究有那么一絲動搖,他真想喊他父親來和這個人比一比,,到底誰更完美一些,。
男人的美,和女人的美不同,,男子稍微長得俊美,,容易被人說長得像女孩兒,李清筠就是個典型的例子,。而真正俊秀的男子,,則是陽剛而俊秀,在李清筠眼中,,父親就是完美的代表,。
此刻他仰望的這位白衣公子,雖然看不清容顏,,從這隱隱約約恍若神人的面頰,,真不知道他的正臉和自己的父親比起來,到底誰更勝一籌,。至少李清筠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或許是不分伯仲之間。然而他在心底又不得不承認,,這位白衣公子,,雖看不清正臉,可不難看出比父親年輕,。若是容顏不分伯仲,,那么僅這一絲年輕的氣息,已經(jīng)讓他略勝一籌了,。
李清筠生平最討厭被人俯視了,,除了他的父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高高在上地看著他,。他不喜歡,,卻也討厭不起來,,大概是從心底折服吧。李清筠多想說服自己此人也不過爾爾,,可心下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情,,卻無法逃避。至少從這人目前能力的來看,,通音律,,武功極高,容顏不俗,,以鹿鶴為友,,自非凡俗之輩。從言辭和行為看來,,此人性格灑脫不羈,,這樣的人物,若是父親見了,,定然會結成畢生的知己的吧,。
還沒等李清筠想許多,白衣公子隨手甩出一圈繩子,,繩子直達峽谷之底,剛剛好,,沒有長一寸,,也沒有短一寸。
只聽白衣公子道:“走吧,!”
白影一掠,,白鶴與麋鹿一徑越過峽谷。繼之是悄然無聲,,再次出乎幾人的意料,。這人,還真不是刺客,。
李清筠拉了拉繩子,,那一頭居然被系住。
李清筠一臉鄙視,,喃喃道:“若是沒有埋伏,,誰還要這繩子啊。故意裝好人,?”
遠處一個聲音道:“這石縫中的巖層之間分泌出腐蝕性極強的硫磺水,,若是沒有神醫(yī)跟著,最好還是不要觸碰這石壁,?!?p> 幾人不約而同看看手,,只盧勇的手剛才觸碰了石壁,姚思杰細看,,果然已有細微的潰瘍,。
盧勇有些害怕:“思杰,我不會死吧,?”
姚思杰忙給盧勇上了些藥,。
那聲音又道:“還有,你們站的并不是這石縫的底,,若是雪能撐住,,你們可以慢慢欣賞這里面的風景?!?p> 幾人心頭一咯噔,,不約而同地看向腳底。什么叫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這就是……
姚思杰道:“少爺,,您快上去,想必這位公子是友非敵,?!?p> 李清筠猶豫道:“你們確定剛才那個,是人……”
陳良道:“先上去再說吧,?!?p> 李清筠拉著繩子,半踩著石壁,,很快就上去了,,盧勇、姚思杰隨即上去,,陳良壓后,。
李清筠看著四周,出了一把劍扎在地上,,一邊是鶴的腳印,,一邊是鹿的腳印,并無人的足跡,。
李清筠愣愣道:“你們確定剛才那個是個人,?”
幾人齊點頭。
李清筠又問道:“你們可記得他的樣子,?”
這,,本來就沒看真切好么。四五丈的高度,還是仰視,,那人看谷底的姿態(tài),,頭都沒低過,怎么看得清,?想想能記住什么,,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腦海中余下的,,只有那若有若無的一個白影,。有時候,一個人太過刻意記住什么,,反而難以記得真切,。何況,他們是從谷底仰視,,幾人也并沒有看得多真切,,哪怕李清筠過目不忘,此時此刻,,他也不記得了,。
幾人齊搖頭,李清筠一臉無奈,。
“奇怪,,我竟然也想不起他的樣子……”李清筠指頭絞著頭發(fā),“這種感覺好討厭,?!?p> 姚思杰道:“雖然我也不記得這人的樣子,不過總覺得哪里見過這眼神,?!?p> 盧勇笑道:“思杰,,你別是話本子看多了吧,。”
陳良道:“這種感覺,,還真是像在哪里見過,。思杰,你想到了誰,?”
“舊時月,,那氣度還挺像天下第一神秘人?!?p> “哈哈,,我也是,只不過舊時月和神秘人我們都見過,且舊時月比此人更溫和儒雅,,此人則有種不怒自威的霸氣,。”
李清筠看看地面的印記,,除了鹿的腳印和鶴的足跡,,根本沒有人的足印,喃喃道:“不會是神仙吧,?為什么連足印都沒留下,。”
姚思杰蹲下來吹吹地面的雪,,雪沫紛紛揚起,,道:“可能是鶴飛的時候,扇動了雪,,淹沒了足印,。這里的雪比較柔軟,不像我們那邊外面的一層結在一起了,?!?p> 陳良點頭表示認同。
李清筠準備拔起那劍,,本以為輕輕一拔便起來了,,沒想到使了好大的力,才拔起劍,。
這劍身是精純的軟鋼,,稍微抖動,便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陳良道:“好劍,。”
姚思杰那起那繩子道:“這么鋒利的劍,,都沒能把這繩子割斷,,這人確實非一般的江湖等閑之輩?!?p> 李清筠狐疑了片刻,,道:“思杰,他會不會就是傳說的天下第一神秘之人呢,?”
盧勇伸著頭聽得十分認真,,陳良和姚思杰卻一齊搖頭。
陳良道:“天下第一神秘之人,,其神秘之處主要在于,,此人凡是露面,,必然帶著斗笠,斗笠垂著紗幔,,此人行走江湖八年,,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江湖之人不知道此人的身手,,勢力,,財力,只知道在江湖影響力極大,?!?p> 姚思杰也道:“此人方才說他從未行走江湖,剛才我們所見到的景致,,我料他沒有騙我們的必要,。而且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神秘人可不只是天下第一神秘人一個,,從沒露面的還有個天下第一劍客呢,,這劍的精純,倒像是天下第一劍客一線天的風格,?!?p> 李清筠拿著劍和繩索:“輕功能超過我們的,怎么會是籍籍無名之輩,?剛才見那人模樣,,這么年輕,更不可能是隱士,,會不會是什么江湖幫派的人物,?”
李清筠正想著拿著劍和繩索研究下這材質,那人道:“劍和繩索可不要帶走了,?!?p> 李清筠臉又一紅,這人……不是神仙,,是魔鬼吧,?
李清筠完全想不起來這人的模樣了。模糊的下巴,,模糊的鼻子,,模糊的額頭,,只記得白衣,,倒是真切的。
盧勇道:“少爺,,我們還打獵嗎,?”
李清筠一想,說不定再去打獵,那個人就會出來的,。
李清筠道:“去,,怎么不去,走,?!?p> 幾個人又到林子中去了。李清筠打了兔子,,沒人出現(xiàn),,打了野雞,沒人出現(xiàn)……這,,又有些讓他搖頭失望,,這人,到底是人是鬼???
李清筠一行人走了大半個時辰,李夢天方才醒來,。姜明,、盧安二人正在外面喂馬,賈亦真賀連見李夢天醒來,,立即過來給李夢天寬衣,,端來盥洗的水和手帕。王麒端來剛剛采集松針上的雪煮的茶上前:“老爺,,您品品這個茶如何,。少爺和阿勇幾人出去打獵了,還不知多久會回來呢,?!?p> “這孩子還是玩性大?!崩顗籼旖舆^茶杯,,剛開蓋,一種清香撲鼻而來,,“嗯,,這是用雪水煮的松針茶?!?p> “是呢,,早上讓子房去采的雪水,可惜這山中沒有梅花,,到底還是要您將就下了,?!?p> “踏雪尋梅固然是極品,茶香最醇厚,,這松針茶也差不到哪里去,,閑來松間坐,看煮松上雪,。也算別有一番意趣了,,若是真講究,雪水如酒,,需儲存的時間越久,,煮出來的茶越好喝?!?p> “老爺愛茶的人,,吃茶能吃出其中的味道,那也是茶的造化,?!?p> 李夢天品完茶:“咱們也出去看看雪吧,以前咱們出行,,也是游山玩水的隨行自在,,這回帶了筠兒,倒不是我拘束了他,,到底是他拘束了我,。”
王春麟笑道:“老爺時時想給少爺樹立最好的榜樣,,可是這骨血里流傳的性子,,究竟是一樣的呢?!?p> 李夢天淡淡微笑:“確實,,他跟我年輕的時候一般無二。隨他自在去,,走,,咱們也出去溜達溜達?!?p> “老爺,,要不要帶個手爐呢,雪后的天氣最冷人,?!?p> “不必了,寒氣倒叫人時時警醒,?!崩顗籼煲律酪欢叮褚嗾駣^了許多,。
王麒吩咐了姜明,、盧安幾人一番,便跟在李夢天身后,,一抹天藍色的錦袍和一抹黑色的錦袍,,映著雪光,格外耀眼,。
天氣晴朗,。雪的厚度抹過腳踝,一腳踩下去,,最外那層硬殼下面的雪,,咯吱咯吱壓下去,里頭一層確是軟綿綿的,。
李夢天和王麒兩串腳映,,添加在之前李清筠和盧勇跑過的痕跡,在空寂山間的雪地上,,留下十分熱鬧的印記,。
走了半里路,雜亂的腳印已經(jīng)消失,,卻見不遠處的樹上的雪一塊塊的被踩著留下痕跡,。王麒笑道:“少爺大清早的就出去玩過一回,后來說到早膳,,他又興高采烈的沖出去了,,我讓陳良幾人跟著?!?p> 比起昨天,,李夢天的心情確實輕松了不少:“無妨,讓他去吧,,昨晚本打算讓他去玩的,,想著不能太縱容,故而沒叫他去,,怕是一晚上就等著去山中看雪的,,哪里守得住?!?p> “老爺今日起這么晚,,想必是前兩天晚上都沒睡好吧?!?p> “還好,,只是下雪的天氣,,可能更適合睡覺?!边@句似玩笑的語氣,,讓王麒也放松些許。
“雖說是荒山野嶺,,卻比集市上的客棧要安全一些,。前天在客棧遇到土匪的那時,店里幾個人的異常我也發(fā)覺了,,沒想到他們跟了一晚上,,您后來親自解決了,因為少爺跟著,,我一直沒敢細問您,。”
“還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不過那些人不知道我的身份,,這一點可以確定?!?p> “老爺可跟他們交手了,?”
“嗯,全點了穴道,,卻都被人滅口了,,沒問出什么要緊的信息。應該算是江湖專門替人賣命的組織,,所以才行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