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卓暮云不是遛彎就是去儀霜院蹭飯聊天,。終于在第三日又見到了慎王,。
慎王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卓暮云不說話,,直看得她莫名其妙,。
見她一臉不解的樣子,,慎王嘆息一聲開口道:“你對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我父母死于烏什內(nèi)亂,是師父救了我把我養(yǎng)大,?!?p> “你師父是個好人?!?p> “是,。”
張側(cè)妃咳嗽一聲,。
慎王看了眼張側(cè)妃,他真的不擅長做這種事,,畢竟沒有丟孩子又找回來的經(jīng)驗。
張側(cè)妃柔聲道:“云兒,,你不必害怕,今天請你來不為別的,,其實(shí)是為了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張側(cè)妃點(diǎn)頭道:“是,,你是我們慎王府丟失的孩子?!?p> “我?”卓暮云詫異地指著自己,,“我是慎王府的孩子,?”
慎王和張側(cè)妃齊齊點(diǎn)頭。
卓暮云搖頭道:“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父親是烏蘭商人白業(yè)成,,母親叫卓婉,是我?guī)煾傅膸熋??!?p> “這件事說來話長,”慎王喝了口茶道:“十五年前,,阿蓁為我生下嫡長女就去世了,,她是烏什的公主,身邊有烏什的夜衛(wèi)保護(hù),,那些夜衛(wèi)以為阿蓁的死有蹊蹺,,便帶著你逃走了?!?p> “不是說被賊人擄走的嗎,?”
“那是對外的說法,總不能告訴外人是王府內(nèi)部出的問題,,也會讓人懷疑阿蓁的死因,,”慎王加重語氣道:“阿蓁確是難產(chǎn)而亡無誤?!?p> 張側(cè)妃把臉轉(zhuǎn)到一邊,開始望著窗外出神,。
“夜衛(wèi)逃走并非無跡可尋,,怎么這么多年都沒找到?”
“當(dāng)時我的人被刻意誤導(dǎo)追去了北境,,我也是剛知道不久,,”慎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懊悔:“那夜衛(wèi)不知遇上了什么人,,被一路追殺,一直逃到永州遇上了你的養(yǎng)父母,,他們受那夜衛(wèi)所托照看你長大,,是你如己出,。”
“萍水先鋒,,我爹娘憑什么愿意幫那夜衛(wèi),,那夜衛(wèi)又憑什么相信我爹娘?”
慎王嘆息道:“這件事我也尚未查清,,當(dāng)事人都已不在,,想要問清楚原有怕是不行了,可你確實(shí)是我的女兒,,這不會有錯,。”
“怎么不會有錯,?你們憑什么認(rèn)定就是我,?”
張側(cè)妃起身走到卓暮云身前,拉起她的手道:“你右手腕上的朱砂胎記,,和那孩子的一樣,。”
“胎記而已,,天下之大,,誰又說的準(zhǔn)沒有一模一樣的!”
“你背心上還有一道鳳羽形的燙疤,,對吧,?”
卓暮云睜大了眼睛,驚道:“娘娘如何知道,!”
“因為那是我親手燙的,!”張側(cè)妃從發(fā)髻中抽出一根鳳翎金釵,聲音微微發(fā)抖道:“你若還是不信,,拿去對比一下就知道了,,這金釵是蓁蓁的陪嫁,是她母親項妃家傳的金釵,,今日我就將它物歸原主,。”
卓暮云任由張側(cè)妃將金釵插在她頭上,,眼圈泛紅喃喃道:“我不相信,,事情不是這樣的,好好的你為什么燙我......”
“我......”張側(cè)妃眼神閃爍,,道:“我不小心燙到的,,總之它如今是證明你身份的證據(jù),你只要知道你就是蓁蓁的孩子這一點(diǎn)就夠了,?!?p> “你若還是不信,,”張側(cè)妃定了心神,道:“你知道前幾日為何劉氏一見你竟那般失態(tài)嗎,?”
卓暮云搖搖頭,。
“因為你的容貌,和蓁蓁一模一樣,,尤其是這雙眼睛,。”張側(cè)妃深深地看著卓暮云的雙眼,,“沒人能忘掉這雙眼睛,。”
“茶色的眼睛,,只有擁有烏什李氏王族血脈的人才有,,”慎王道:“你身邊還有三個護(hù)衛(wèi),對吧,?”
“是......”
“你知道他們的身份嗎,?”
“是九宮山下白叔叔的兒女,白叔叔死后他們沒有依靠,,就跟著我們師兄妹了,。”
慎王搖頭道:“不對,,不是跟著你們師兄妹,,而是跟著你?!?p> 卓暮云不解道:“跟著我,?為什么跟著我?”
“因為他們是烏什夜衛(wèi),,保護(hù)李氏血脈是他們應(yīng)盡之責(zé),。”慎王道:“我不知道他們怎么會先一步找到你,,晉陽和來盛京路上的刺殺,,謙兒已經(jīng)告訴我了,如果沒有他們護(hù)著,,我們怕是見不到你了?!?p>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那殺我爹娘的那些人,和追殺我的人到底是誰,?”
慎王搖頭道:“還沒有查清楚,,不過你既然回來了,,為父答應(yīng)你一定會查明真相?!?p> 卓暮云怔怔地點(diǎn)了下頭,,半晌過后才開口:“這件事,我,、我還要想一想,。”
慎王張口欲說什么,,卻被張側(cè)妃打斷:“云兒,,你別害怕,若是覺得為難就慢慢來,,隔了十五年才尋回你,,現(xiàn)在就叫你承認(rèn)身份對王爺改口,確實(shí)是強(qiáng)人所難,?!?p> 慎王把嘴閉上,想了想還是端起了茶杯開始喝茶,。
“這件事對你來說打擊太大,,你就先回去歇歇,等緩過來了再說也不遲,?!睆垈?cè)妃溫柔地將卓暮云鬢邊的頭發(fā)撫到耳后。
卓暮云點(diǎn)點(diǎn)頭,,一張臉沒什么血色,,她緩緩地站起身,走了幾步才想起來沒有告辭,,又屈膝向慎王和張側(cè)妃行了禮,,才腳步續(xù)浮的走出屋子,等在外面的采薇忙迎上來扶住卓暮云,,二人緩慢地離開儀霜院,,卓暮云一路失魂落魄,待回到珮蘭院才緩過來神兒,。
煙羅早就急得不行,,蹲在卓暮云跟前,道:“姑娘,?姑娘你醒了,?”
“煙羅,再過幾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我少主了?!?p> 煙羅眼睛一亮,,“真的?”
“但是這幾日還不行,,”卓暮云俯身在煙羅耳邊道:“這幾日我們得悲傷沉重一些,。”
“為什么,?”
“你那些話本子上,,遭遇重大打擊的人都是怎么做的?”
“沒精打采,、雙目無神,、茶飯不思,”煙羅想了想,,又道:“就像姑娘剛才那樣,。”
“嗯,,你倒不用像我這樣,,但是你得表現(xiàn)出擔(dān)心我的樣子?!?p> 煙羅不悅道:“姑娘,,我本來就擔(dān)心你啊,!”
“那就堅持住這個樣子,,還有就是想法設(shè)法哄我高興?!?p> “那簡單,,”煙羅蹭的站起身,“我這就去廚房給姑娘端一碟玫瑰酥去,!”
見煙羅一溜煙跑沒了影,,采薇扶著卓暮云坐到床上,寬下外衣放下紗帳,,“姑娘睡一會兒吧,。”
“哪睡得著呢,,”卓暮云抱著軟墊,,“冬陶和晴好呢?”
“晴好去嚴(yán)嬤嬤那兒取布料去了,,冬陶被我打發(fā)到錦衣閣請裁縫去了,?!?p> “取布料請裁縫?”卓暮云警惕地看著采薇道:“你想干什么,?”
采薇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做冬日穿的衣裳啊,!”
“祖母給裝了那么多衣裳,,干嘛還做?”
采薇眨眨眼,,“文老太太那是給卓姑娘備的衣裳,,又不是給慎王府郡主備的,那些衣裳本就沒幾件又薄的很,,冬日里怎么穿,?”
“人家王爺娘娘才跟我坦白身份你就做衣裳,這也太......”
“姑娘說什么呢,?”采薇道:“這是今早娘娘吩咐嚴(yán)嬤嬤來傳的話,,說請錦衣閣給你做衣裳,我怎么會這么安排呢,!”
“那不早說,。”
“我要是早說,,姑娘你定然推三阻四,,反正看時辰錦衣閣的裁縫應(yīng)該在來的路上了,姑娘你等會兒就辛苦辛苦,,叫人好好給你裁幾身衣裳,!”
卓暮云抱著錦墊栽倒在床上,從胸腔中發(fā)出一陣悲鳴:“遭罪??!”
錦衣閣來的裁縫,是一位面容嬌媚身段窈窕的美少婦,,烏黑光亮的秀發(fā)挽成圓心髻,,一見卓暮云便笑著行禮。
“錦瑟見過卓姑娘,?!?p> 美人一笑褰珠箔,那些文人說的可真對,。卓暮云摸了摸自己的臉,,怎么自己就笑不了這么好看呢?
“有勞姑姑了,?!?p> 采薇搬了個矮腳的小杌子放在屋中的空地上,吩咐冬陶去幫著晴好去廚房取飯,又示意煙羅在門外守著,。
卓暮云看著采薇,,又看了看錦瑟,道:“不量衣服,?有話說,?”
錦瑟笑的更加明媚,看的卓暮云一愣,,這女人笑起來會死人?。?p> “侍劍山莊少主第一女使錦瑟,,見過云姑娘,。”
卓暮云忙起身道:“是姐姐讓姑姑來的,?”
錦瑟點(diǎn)頭道:“有一封信,,少主要我親手交給姑娘?!闭f著便從懷中掏出那封劉王妃傳給玥盛茶樓的信,,“三日前劉王妃讓人送往玥盛茶樓的信,被我們截下來了,,已經(jīng)將原信換了個臨摹的送去玥盛茶樓,,這封是副本?!?p> “不會被發(fā)現(xiàn)吧,?”
采薇道:“不會,錦瑟姑姑最擅長臨摹人筆跡,,就算是本人也分辨不出來,。”
“那就好,,”卓暮云點(diǎn)頭接過信看了起來,。
劉王妃洋洋灑灑寫了三頁紙,總結(jié)下來不過一句話:
“李蓁的女兒回來找我報仇了,,雖然是我給李蓁下的藥但是藥是你給的,,現(xiàn)在你要是不幫著我除掉那丫頭,我就把事情都抖出來,?!?p> 卓暮云看完信笑道:“果然?!?p> “噗...”錦瑟用帕子掩著嘴笑出聲,,“果然是自小膩在一塊兒玩兒的姐妹,,看完了信說的話都一模一樣?!?p> “姐姐也這么說的,?”
“是呀,其實(shí)少主也懷疑過劉憐心,,但是李蓁生產(chǎn)那日是在宮中,,事發(fā)突然又趕上皇后同日生產(chǎn),當(dāng)時伺候李蓁的人并不多,,沒過多久就都死干凈了,想要找證據(jù)真是難于登天,?!?p> 卓暮云抖了抖手中的信,道:“可惜這信里沒說什么藥,,也沒說給藥的人是誰,,這人還是個有本事除掉我的,我倒要看看她們會用什么手段除掉我,?!?p> 錦瑟道:“其實(shí)這人,也不難找,,畢竟這信是送去玥盛茶樓的,。”
“又是玥盛茶樓,,秦國公府還是皇后,?”
“有件事要告訴姑娘,”錦瑟道:“玥盛茶樓不止跟皇后和秦國公府有關(guān),,他們現(xiàn)在是為太子辦事,,而現(xiàn)在輔佐太子的人,是慧妃所生的皇長子,,憲王宋評,。”
“十五年前跟劉憐心通信的,,是玥盛茶樓嗎,?”
“少主懷疑劉憐心時,追查過她當(dāng)年的行蹤,,那時候她身懷六甲,,除了進(jìn)宮給太后請過兩次安,沒有出過門也沒有跟任何人聯(lián)系,,也沒有和玥盛茶樓有關(guān)系的痕跡,?!?p> “如果從前就是與玥盛茶樓有聯(lián)系,那么指向的就是皇后,,如果是現(xiàn)在才開始借著玥盛茶樓傳信,,那究竟是皇后還是慧妃禍水東引呢?”卓暮云左手無意識的摳著桌角,,半晌后抬頭看向錦瑟:“姐姐怎么說,?”
“少主認(rèn)為,這封信一定會先經(jīng)過憲王才會到該收到這封信的人手中,?!?p> “如果跟慧妃有關(guān),憲王除了對我出手不會有任何動作,,如果是皇后,,若他真的輔佐太子也會向我出手,可若不是,,他手中就多了一個太子的把柄,,說不定還會拿來跟慎王賣人情?!?p> “姑娘聰明,。”
“那就等著好了,,看看到底是誰先跟我過不去,。”卓暮云嘴角勾起,,無聊了好幾日終于要有好戲了,。
“那姑娘可要好好做幾身衣裳!”錦瑟笑著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木尺,。
卓暮云扶著采薇站到小杌子上,,眨了眨眼道:“別做太復(fù)雜的,逃命的時候跑起來不方便,!”
“姑娘放心,!”
量完了尺寸,挑完了料子,,晴好和冬陶也提著食盒回來了,,卓暮云因為“悲傷”沒有出屋,只吩咐煙羅將錦瑟送到王府門口,。
等晚上快要熄燈的時候,,屋里只剩下卓暮云和采薇。
“錦瑟姑姑是第一女使,?”
“嗯,?!?p> “我以為你是第一女使?!?p> “我資歷太淺,。”
“錦瑟姑姑也會功夫嗎,?”
“嗯,。”
“她功夫好嗎,?”
“跟煙羅差不多吧,。”
“......”
“羨慕了,?”
“嗯......”
“早想什么了,,現(xiàn)在知道羨慕?!辈赊逼擦似沧欤瑢⒃鹿夂畽z查了一邊塞到卓暮云枕下,,“我就睡在外間,,有事情就喊我?!?p> “煙羅呢,?”
“也在外間?!?p> “嗯,,都早點(diǎn)睡吧?!?p> 慎王府位于崇光坊,,是歷朝歷代皇親國戚居住的地方,偌大的府邸坐北朝南,,威赫的正門與崇慶坊一街之隔,,后墻外是文宣渠。
文宣渠長二十余里,,橫跨整座盛京城北部,,不僅與南北向從玄女湖引水的平義渠和從涔水河引水的成壽渠相通,還連接著城外的護(hù)城河和長樂宮玄武門御渠,,是盛京城最長,、最重要的水渠。而慎王府竹園的池塘正與后墻外的文宣渠相通,。
“冬陶,,去找世子借兩根釣竿去,。”卓暮云蹲在竹園的池塘邊,,池水很清,,看得清水草和藏在水草里的肥魚。
冬陶脆生生地應(yīng)了聲是,,一蹦一跳地往桐竹院方向去了,。
桐竹院離竹園最近,王妃和郡主還沒放出來,,姑娘一個人在湖邊也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