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路還有些泥濘,。
穿著粉衣裙裝的宮女步伐匆匆,,走得極快,繡鞋上沾了污泥她也不甚在意,。
她到了咸陽宮正殿卻被門口的侍衛(wèi)攔下,,安夏看著跟前這個面無表情,、甚至連言語都是冷冰冰的人,有些惱了,。
“讓開,!姑娘有急事找王上!”
他依舊不為所動,未出鞘的一把劍橫在安夏的面前,,“王上在議論大事,,吩咐我等不得放閑人進去,還請就此稍等片刻,?!?p> 安夏瞪著他,憋下心中那口氣,,可她又想起自家姑娘那逐漸顯瘦下去的身子,,她一咬牙下決心了一般,扯著嗓子大聲沖著里面嚷:“王上——王上——姑娘有事找您,!”
冷面侍衛(wèi)被她嚇了一跳,,冰冷的面容破裂了一瞬,很快地他便“嘩”地一聲,,手中的利劍已然出了劍鞘,。
安夏只看到一抹亮光一閃而過,回神時那侍衛(wèi)已將那柄劍直指她,。一下子,,她就嚇得腿快軟了,強撐著扯了扯嘴角,,正要說什么。
卻被一道聲音打斷,,“吵什么,?”
來者不怒自威,著一襲少見的黑色常服,,正是嬴政,。他身后跟了兩人,一人是李斯,,還有一人是尉繚,,任秦國國尉。
冷面收了劍,,對他們一一行了禮,。
“回王上,這位姑娘要見您,,屬下不敢擅自做主放她進去,。”
嬴政抬眉看了她一眼,,卻是記不起她是誰來,。
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有宮人拿傘為那抹挺拔的身影撐傘。
安夏被冰涼的雨絲拍著面龐回過神了,,她看到嬴政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雙腿一屈就這么跪了下來,她“砰砰”就是幾個磕頭,。
“求王上救救我家姑娘,!”
幽靜的偏殿里,里面的擺設(shè)整齊而有致,,仔細看去,,那些飾物竟是些過時的妝扮。妝奩臺前坐了一女子,,她著一身白色裙裝,,腰盈盈而握,她整整齊齊地挽了個垂髻,,發(fā)髻上只簪了枚銀簪,,眸子如秋水漣漣,銅鏡上映出的眉宇間卻有濃郁的郁結(jié)之象,,看上去添了幾分病態(tài)美,。
門口傳來響動,她扭頭看去,,淚水已蓄滿眼眶,,只是推門進來的卻是一個小丫頭,她呆怔了片刻,,終究是忍不住伏案而泣,。
安夏面色慘白地走了進去,看見她哭,,心里也是難受極了,。她自幼便陪在姑娘身邊,她的心思安夏再明白不過了,。
扶灼是當年秦莊襄王死后,、嬴政回國登基時撿來的。那時她不過八歲,,還是花骨朵般的年紀,,可是因為流離失所,整個人看起來又瘦又弱,,但眉宇間依稀能看出長大后的容貌,。
嬴政看著她,只沉默了片刻,,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視而不見,,可不料他卻讓人留了下來。
當時她怯生生地看著這個將她從泥塘拉進天堂的少年,翩翩君子,,衣冠如玉,。她一眼就喜歡上了。
那時嬴政也不過十幾歲,,父王去世,,他才得以從趙國逃離出來,可因著他又是嬴子楚唯一的子嗣,,所以身份一下子變得高貴起來,。他這么一開口,那些侍衛(wèi)自然不敢不從,。
對著扶灼的態(tài)度自然也好得不得了,,畢竟這姑娘是有很大可能博得嬴政青睞的??蓵r日不長,,嬴政像是忘了這個人一般,連口頭上的照顧都不曾吩咐下人去做,。
一開始扶灼還自我安慰著,,定是嬴政剛回宮,庶物太多……到后來她的心才慢慢涼了下去,。
宮里的人慣是見風(fēng)使舵的主,,自是對扶灼也不上心起來。轉(zhuǎn)眼十多年過去,,扶灼這個人也被掩沒在巍巍秦宮之中,。
她以為他終究待他是不同的,十幾年來他未曾納過一位妃子,,就算是下屬送來的美人盡發(fā)為宮女??烧l曾料到幾日前她耗盡力氣才從一位宮女口中得知,,嬴政早已金屋藏嬌數(shù)年……
她怎能甘心啊,!
“姑娘……”安夏張了張口,,卻再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扶灼猛地抬起了頭,,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滾下來,。
“你說……我等了他整整十四年!怎的就比不上那個孤女了,!”
“姑娘,!”安夏驚慌失措,“姑娘慎言……”
扶灼緊緊抓著安夏的手臂,尖尖的指甲刺入她的肉里,,“安夏……我不能失去王上,!你去,告訴他,?!?p> “說我要為他奏一曲凰引?!?p> 安夏忍著痛,,連連點頭。
半響后,,扶灼才愣愣地放開了她,,目光漸漸清明起來。
凰引這首曲子是從趙國民間傳來,,曲中糅雜了四書五經(jīng)內(nèi)的倫理道義,。且曲風(fēng)獨特,曲詞韻味極佳,,很快便火遍六國,,被很多讀書人奉為神曲。
主要是,,嬴政極為喜歡,,百聽不厭。甚至在宮里養(yǎng)了一位彈此曲彈得極好的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