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初活了上萬年了,,他跟沐靈見過很多次。
他會主動跟她打招呼,,可沐靈很少說話,,更多的時候只是坐在秋千上發(fā)呆,。
情歡讓沐靈多出去走走,沐靈只是應下,,卻并不聽話,。一來二去,情歡也不再勸她,。
沐靈跟情歡學了識字,,只是學到“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的時候,她愣了神,。
她怔怔地問情歡什么意思,,情歡耐心的給她解釋著。沐靈想到了很多年前的舊事來,,她笑了笑,,沒說話。
她終于有一天離顧亦初很近了,,她可以跟他談詩論畫,,賭書潑茶……只是,這一天來的有些太遲了,!
在顧亦初夫人入了輪回的時候,,哦……不對,那已經(jīng)不是他的夫人了……不過是他的結契人罷了,。
他偶爾會坐在沐靈身邊的秋千上,,他跟她講他結契人的事,眼里總是帶著光,。他笑嘻嘻的,,而沐靈總是慢慢的停下蕩秋千的動作。
她有的時候眼里會突然帶著淚花,,抬頭看著太陽,,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
顧亦初很疑惑又很慌張的給她遞過來一方手帕,,他問她怎么了,,沐靈只說她眼睛不太舒服。
哦……沐靈眼睛不太好,。顧亦初心里記了下來,。此后,他的身上總會帶著手帕,。
沐靈覺得有些好笑,,顧亦初總把他們之間約定好的事情同他的結契人一起做了。而她只能想想……若跟他在一起的是她,,又會是怎樣的境地……
沐靈活的越來越木訥了,,她終于決定出去走走,情歡很欣慰,。
她去了一個小鎮(zhèn),,那里依山傍水,有很多妙齡少女會去河邊浣紗。
她們說沐靈同她們一般大的年紀,,心態(tài)卻是如耄耋老人一般,。她們愛拿她開玩笑,可遇了事或得了寶也總是最先想到她,。她們都很喜歡她……
恍惚間,,沐靈覺得這樣一直活下去,似乎也不錯,。
可時光漸逝,,河邊浣紗的人挽起了秀發(fā),她們皆是做了人婦,。只有沐靈還守著她的小院子,,釀著酒。
小鎮(zhèn)上漸漸的出了些閑言碎語,,其實也怪不得別人,。沐靈容顏不敗,其他女子都有了孩子,,只有她還是獨居一隅,。
沐靈簡單的收拾了行李,離開了,。沒有人可以道別,,小鎮(zhèn)上的人是很久過后才發(fā)現(xiàn)沐靈走了。
他們說不上惋惜也更說不上不舍,,世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他們也并無差別。
沐靈又去了塞外,,那里的風凜冽的很,。塞外的人都很豪放豁達,熱情大氣,。他們帶著沐靈跳了舞,,給她飲了葡萄酒,教她搭了篝火……
對沐靈而言,,最開心的莫過是學會了騎馬,。塞外遼闊,她總是得了空便縱身上了馬,。她騎的很快,,像是天地間唯她一人。
風在耳畔飛掠而過,,樹也成了虛影,。她喜歡騎到兩國交界的地方,那里有條大河。
她騎在馬上肆意地呼喊,,回音連綿不絕,。只有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血液是鮮活的,,流淌的……
沐靈在這很輕松,,這可能才算得上是過日子。她待到了春節(jié)過后才走,,臨行前她學著塞外人的方式吃了烤全羊,。
江南教了她溫婉,塞外教了她豁達……她好像以前都錯意了何為人生,。
顧亦初有什么錯呢,?他不過是不愛她罷了,也就僅此而已,。
是她不甘心罷了,,不甘心付出一切落了場空;不甘心自己走不出而他卻獨自快活,;不甘心做了這世上最白癡的事情……
或許,,她真的放下了……就像顧亦初輕易地放下她一般。
她回了魂契閣,,也不似以往那般的死氣沉沉,。有時顧亦初同她講話,她也敢看著他的眼睛答上幾句……
情歡也對這樣的沐靈很滿意,,她們的關系越加好了,。沐靈跟她講了出去的趣事,情歡也跟她講魂契閣里笨手笨腳的魂契們,。
這樣的生活一直過了很久,,久到沐靈都忘了……她會慢慢消失的!
沐靈練出的人間越剩越少,,她便是透明……直到游離三界之外,,五感全失……
最后一份人間不在,沐靈決定去陪一陪顧亦初……他跟她走了很多地方,,說了很多話,。
她不提情愛,只問歸途……
她最后還是消失了,,顧亦初看不見她,。可她卻還在他的身邊,,她看著顧亦初喊她尋她,,她竟覺得如此足矣,。
顧亦初來了又走,沐靈仍舊在奈何旁不生不死,。漸漸的,,她開始忘了事情……她不記得為什么喜歡顧亦初,不記得怎么認識的情歡,,不記得為什么會難過,,不記得村頭的樹上被她劃過多少道劃痕……
最后,她什么都忘了,,她不會呼吸,,聽不到聲音,說不出話來,,看不見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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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歡將沐靈三年前回來時還帶在頭上的血繩要走了,,她說看上去很喜歡。沐靈果真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沒說就給了她,,還讓她記得還她一些好看的發(fā)飾……
情歡將故事講給顧亦初聽,顧亦初不明就里,。
他根本就不明白,,他不記得……是沐靈不讓他記得的……
情歡不死心,歇斯底里的說了很多事,。顧亦初卻只當她是在說胡話,。
情歡終是累了,她凄然地說:“算了吧,,你要記得,,你欠了她……兩條命了……”
或者說!他殺了她……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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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靈在川國的第二天,,梵子琛便被君主招了回去。他皺著眉頭交代了沐靈幾句,,沐靈覺得他有心事,。
她站在軍營外,,看著一身戎裝的他,,有些不習慣。
“你回去還能回來嗎,?”沐靈身上穿了梵子琛的貂裘,,小小的一只。
梵子琛低頭看她,,輕笑道:“等你傷好些了,,會有人帶你來找我。”
“難道我要一直在川國嗎,?”沐靈有些驚訝,,反應過激的問了一句。
梵子琛見她這樣,,有些失落:“算了吧,,到時候派人送你回去?!彼嗔巳嗨陌l(fā)頂,,帶著寵溺。
他看了她很久,,最后只是輕嘆一聲,,說了句:“外面冷,回營里吧,?!?p> 沐靈突然有了逃避顧亦初的去處,她拉住了要走的梵子琛,,不敢抬頭看他:“我說不去了嗎,?我只是……擔心飯不好吃而已!”她說完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可梵子琛半天沒答話,。沐靈偷偷地睜開一只眼抬頭看他,梵子琛一下子便被她逗笑了,。
他一把攬她入懷,,喃喃道:“小孩子一樣?!?p> 他的盔甲冰涼涼的,,冷的沐靈一激靈。梵子琛立馬要把她放開,,沐靈倒是沒撒手,,別扭道:“捂捂不就熱了……況且……我臉又紅又燙,你不許看,!”
梵子琛不自覺地笑著,,很滿足的那種。
梵子琛在夜里還是走了,,沐靈次日起床才知道,。
軍營里只有她一個姑娘家,本該是各種的不方便,,可沐靈性子歡脫,,跟軍營里的人混的很好,。
他們跟她說,梵子琛是六皇子,,可不受君主待見,。在宮中他總是受排擠,眾人對他手握兵權也頗有微詞,,可又找不到適合的人,。
他們盼著他戰(zhàn)死沙場,又害怕若他真的死了家國不保,。梵子琛頂著六皇子的頭銜,,吃著做將軍的苦,受著腐朽老臣的說教,。
他言論沒有自由,,情感不得自主。他就像是個守衛(wèi)家國的神一般,,他要經(jīng)人詆毀,,受人唾棄,仍舊屹立不倒,。
沐靈有些心疼他,,所以他是悶悶的性子,不愛說話是怕言多必失,,做事未雨綢繆是怕用人有誤,,受傷只字不提是怕被人抓了軟肋……
沐靈蹲坐在火篝旁,深深地嘆了口氣,,為了梵子琛,。身旁的士兵笑著打趣道:“沐姑娘這就心疼了?這才哪到哪啊……”他翻了翻前面的火,,接著道:“放心吧,,我們都守著他呢……”沐靈看著一圈篝火外,臉上打著火光的士兵,,竟心底有些觸動,。
可她突然伸出了雙手,它們握過劍柄,,殺過他們的同伴,!她突然有些逃避,她起身去了河邊,。河的那邊,,是她的故土……
沐靈不是個傷春悲秋的人,,當然,,她也不是個心懷天下的圣人,。只是在剛剛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她手里結束,,是多么惡心的一件事情,。
該是多么殘酷?她殺了人,,殺了梵子琛的士兵……是不是有一天,,她也會握起長劍捅進國人的心口!
她第一次覺得迷惘,,這些士兵又是怎么看她的呢,?她殺了他們的同伴,梵子琛是怎么說服他們讓他們對她不是拔劍相向……
那天,,沐靈在河邊站了很久,。深冬的天,很快便讓她失了知覺,。沒人來叫她,,或許這也算是惡趣味的報復一下。
半月后,,沐靈傷勢漸愈,,她進了川國的皇都。那里不似鎮(zhèn)國,,街上有不少的乞丐,,吆喝的小販也沒有鎮(zhèn)國來的有中氣,一些文人也只是站在巷子口爭論著,,衣服破破敗敗的,。
沐靈有些詫異,她剛要放下簾子,,便驚覺有人在盯著她,。她猛地轉頭,看見了遠處高樓的一處木窗關了起來,。
是誰呢,?沐靈想不出來,但直覺告訴她,,那不是梵子琛……可她從未來過川國,,何人會在意她的行徑?
沐靈帶著滿心疑問的到了梵子琛的府邸,,不似其他地方,,他的住處格外的豪華,可卻一點也不似梵子琛的性子,。
樹與夢
今天晚上臨時加課,,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