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重姐姐晚上沒有回來。
想來那水君一定是留霧重姐姐說了不少閑話,,所以才不能回來,。
我想他們說完話以后,霧重姐姐或許就直接回了青鸞殿,。
那是霧重姐姐從前居住的殿宇,,時隔萬年,想來如今再回去,,大概也只有物是人非的心境了吧,?
宮室繁華依舊,只是從前那殿里的娉婷少女,,早已飽經(jīng)滄桑,,看盡情緣是非。
師父說,,霧重姐姐今夜留在青鸞殿,,此后也會留在東海,不會再去昆侖照顧我了,。
我心里既有不舍,,又有萬分的不解。
霧重姐姐已經(jīng)在昆侖山待了那么久,,為什么突然要選擇留在東海呢,?既然要就留在東海身份貴重的公主,又為什么會在昆侖山蟄伏那么多年呢,?
第二日清晨,,聽到有人敲門,我迷迷糊糊的從夢里醒來,。隨意撥弄了兩下在被子里被拱亂的的頭發(fā),,披著外衫便去開門。
來人是霧重姐姐,。
她端著飯菜進(jìn)來,,露出和平時一樣,淡然而又溫柔的笑,,霧重姐姐說,,“遙兒是剛醒嗎?是不是姐姐吵到你了,?”
“沒有沒有,!”
我連忙搖頭讓開門,,霧重姐姐進(jìn)來放下東西說,“遙兒再去瞇一會兒吧,,仙上這里有姐姐侍候,。”
我撇過頭看了一眼對面屏風(fēng)后還未睡醒的師父,,拉了拉霧重姐姐的衣袖,,壓著聲音說,“霧重姐姐,,遙兒有事問你,。”
霧重姐姐點(diǎn)點(diǎn)頭,,與我一起走到屋外,。
“昨天師父說姐姐要留在這兒,是真的嗎,?”我開口小心翼翼的問
“是?!膘F重姐姐抿了抿嘴角,,抬起手遮了遮微紅的眼眶,聲音嘶啞的說,,“今日之后,,我便不能再跟仙上一起回昆侖了?!?p> “為什么,!遙兒舍不得姐姐?!蔽倚÷曊f
霧重姐姐背過身去對我說,,“遙兒,姐姐已經(jīng)不是萬年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年輕姑娘了,,不能再任性妄為的給別人添麻煩,,姐姐自幼在東海長大,受了東海數(shù)萬年的養(yǎng)育之恩,,東海是姐姐的家,,姐姐再不能因為一點(diǎn)小事就負(fù)氣出走,有些事,,姐姐總是要面對的,。”
“姐姐如果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定要告訴遙兒,,遙兒會站在姐姐這一邊的,。”我說
“這是姐姐萬年前欠下的債,,已經(jīng)仗著仙上的庇護(hù)躲了萬年,,這次既然決定跟仙上回來,就是打定主意要面對要承擔(dān)的,?!?p> 霧重姐姐低著頭說,“遙兒,,最后一次,,讓我來侍奉仙上好不好?”
我點(diǎn)點(diǎn)頭,,一個人跑出去,,就坐在流光閣門前赤紅色的珊瑚臺階上,頭埋在膝蓋里,,小聲的嗚咽,。
在昆侖山三千年,霧重姐姐很照顧我,,可是現(xiàn)在她不能回昆侖了,,我卻一點(diǎn)也幫不了她。
越想越傷心,,不由號啕大哭起來,。
哭著哭著感覺有人在叫我,我抹了兩把眼淚,,抬頭看去,,正是霧重姐姐的兄長瀛澤水君俯身看向我。
“慕容姑娘怎么哭了,?可是東海有哪里招待不周?。俊蹦撬f
我憋著眼淚搖搖頭說,,“沒有,,水君的招待很好。是我自己的事,,有個很要好的姐姐要離開,,我舍不得,所以才會哭鬧,,不想竟驚擾了水君,,實是遙兒之過?!?p> “要好的姐姐,?姑娘說的可是我妹妹瀛溪,?”
我乍然聽到這個名字,心里疑惑,,不由問了句,,“什么?”
“我妹妹瀛溪,,她在水神仙上身邊時叫作霧重,。”
我點(diǎn)點(diǎn)頭,,想來還得瀛溪這個名字更像是瀛澤水君的妹妹,。
那水君突然開口對我說,“自從牧祁死后,,瀛溪便跑去了昆侖了,,已經(jīng)有萬年不曾回過家,見過我這個哥哥了,?!?p> “牧祁是姐姐的夫君嗎?”我抬頭問
“不算是,,牧祁是水神仙上麾下的戰(zhàn)將,,仙籍不高,原本是配不上瀛溪的,,恰逢神魔大戰(zhàn),他便與我定下約定,,說是一定要建功立業(yè),,來日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娶瀛溪。但可惜戰(zhàn)場兇險,,他未曾活下來,。”
“所以呢,?”我問
“當(dāng)時老水君還在世,,又給她說了一門婚事,要將她配給暮溪山的主君,,只是我這個傻妹妹抵死不從,,在婚儀當(dāng)日大鬧暮溪山,重傷了暮溪山主君,,一個人私逃了出去,。”
“逃了,?”我實在想不到平日里性子柔的和水一樣的霧重姐姐竟然會有拒婚,,打人,,逃跑的荒唐時候。
“嗯,,她這一鬧,,惹出了不少禍?zhǔn)拢H東海也兜不住,,只好求到昆侖山上去,,是水神仙上親自跑了暮溪山了九重天庇護(hù)了她。她不肯再嫁,,水神仙上也依著她,,讓她躲到昆侖山?!?p> 我點(diǎn)點(diǎn)頭,,想來霧重姐姐對牧祁仙上的思慕,大概也不弱于師父對師母的執(zhí)念吧,。
所以師父自然不能看著舊將的未婚的妻子受辱,。
“如今隔了這萬年的光陰,事情也淡了下去,,瀛溪也不該再流連在外了,。”
“是啊,?!蔽尹c(diǎn)點(diǎn)頭說,“姐姐也該回家了,?!?p> “仙上醒了嗎?”瀛澤問,,“他昨日吩咐我來陪他一起起棺的,。”
“應(yīng)該醒了,?!蔽艺酒饋砟四ㄑ蹨I說,“水君請進(jìn),?!?p> 我引這瀛澤進(jìn)去,師父果然已經(jīng)坐在堂下喝茶,。
我踱到師父跟前,,看著瀛澤水君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師父擺擺手,,打發(fā)我和霧重姐姐出去,,獨(dú)留了瀛澤水君一人說話,。
從來不曉得這位水君竟然與師父有這么好的私交。
我小聲對霧重姐姐說,,“也不知道師父要和姐姐的兄長說些什么,。”
“仙上或許只是交代一下起棺的事宜,,遙兒不用擔(dān)心,。”霧重姐姐安慰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順手握著霧重姐姐的衣袖把玩,,隨口說,“姐姐衣上的花實在新奇,?!?p> “是芍藥?!膘F重姐姐說,,“從前有個人和我一樣喜歡芍藥,后來他不在了,,所以這芍藥便謝了一半,。”
“是姐姐的夫君嗎,?”我問
“不是,,姐姐的夫君是個沙場征伐的將軍,素來不喜歡花兒草兒的,?!?p> “那是誰啊,?”
“是……算是我兄長吧?!?p> 東海里與霧重姐姐平輩的似乎就只有瀛澤水君一個人,,可水君明明就好好的在那里啊,!霧重姐姐為什么說,,那人不在了呢?
霧重姐姐看出我的疑惑,,笑著安慰我說,,“東海的事,亂的很,,你還小,,不用管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