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小山窩在院子里不知喝了多少酒,我喝的迷迷糊糊,,蘇小山更甚,,直接不省人事的趴在了桌子上,。
我搖搖晃晃的將蘇小山扶回房休息,,而后自己便又回了庭院里等初塵。
我一個人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手里撥弄著青玉色的酒壇子,,心下正是悠閑愜意的時候,。此時此刻,,我抬頭瞧著天上的一彎明月影影綽綽,帶著些涼意的風(fēng)酥酥麻麻的從我耳畔吹過,院子里的湘妃竹長得正好,,花叢里時不時還有幾只閃著微光的螢火蟲,桌上的酒比不上九重天的瓊漿玉露,,比不上昆侖山的醴泉清釀,,但那酒香不濃不淡,,剛好鉆到人心里去,,讓人忘卻憂愁,心生歡喜,。
此時此刻,初塵若是能悠悠然地站在我身后,,安靜的陪著我,,不讓我孤身一人,該有多好,。
若真是那樣,,我一定輕輕倚在他膝上,歡歡喜喜的告訴他,,我雖然時時都喜歡與他爭吵,,但我心里,其實(shí)是將他看的很重要的,。
不過可惜,,那天夜里我沒有等到他。
何止那天夜里,,對初塵,,我這一等就等了兩月有余。
我猜奉知一定是將他帶回九重天去了,,否則初塵也不會獨(dú)留我一人在凡界,。
兩個月對一個在世外仙境,昆侖圣地享千年壽命的妖來說固然不算長,,但對一個初來凡界,,舉目無親的姑娘而言也確實(shí)不算短。
兩個月里,,雖不曾見初塵一面,,但卻收到了他的一封手信,金色點(diǎn)梅花的信箋,,朱紅色的飛白體,,張揚(yáng)跋扈又很簡潔的寫了四個字:勿念,等我。
看到這封信箋的時候我正在涉仙苑的正廳和墨九,,蘇小山他們吃烤羊腿,。
在碳爐子上烤的冒油,外酥里嫩,,再撒上孜然,,配上濃濃香香的馬奶酒,嗞,,真的是人間絕味,!
我看著飄在半空中疊成飛鳥狀的金色信箋,猶豫了半刻才十分不舍的放下握在手里的羊腿,,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心懷期待的展開這信。
我對著這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冷笑了一聲,,而后信誓旦旦的說,,“勿念?誰要念你啊,?等你?你看本姑娘等不等你,!”
然而不等他這回事我還真的只敢在嘴上說說,無論如何我都窩在涉仙苑里一邊與蘇小山鉆研凡間的吃喝玩樂,,一邊等了他近兩個月,。
若不是墨九派出去的人回來說慕府出了大事,估計(jì)我還能在涉仙苑里一邊等他,,一邊繼續(xù)著凡人一般頹廢的生活,。
但我此次來這里本來就是為了慕府的事,,該玩的是歹玩兒,,但也不能本末倒置,耽擱了正事不是?
是以我一接到消息便隱身去了慕府,。
因是白日去的,,便將那府里的景和人都看的更清楚了些。
我趕到時只見京娘面色蒼白的斜倚在床上,,隔著一道屏風(fēng),,紀(jì)衡威儀十足,面帶怒色的坐在太師椅上,,孟文綺和她的那位老嬤嬤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慕衡將一張絹帛隨手一扔,憤怒的說,,“你果然和你那殘害忠良,,結(jié)黨營私,,草菅人命的父親一個德行,虧我從前還以為你是個溫婉賢淑的人,,誰曾想你竟然敢毒害京娘,,我們慕家再容不下你這等惡毒的女子,你趕快拿著你的東西離開,,別讓我在臨城看到你,,否則我一定將你送到官府,治你個殺人害命知罪,!”
我走近些瞧了瞧,,那絹帛上醒目的寫著休書二字,其后大約綴了些無子,,善妒之類的話,,話說的很難聽,墨跡未干,,想來孟文綺握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大約很是觸目驚心吧,!
她撿起休書,,眼淚不住的往下掉,吧嗒吧嗒的,,一滴又一滴,,直愣愣的砸到人心里。
“夫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泵衔木_跪在地上,,一雙手小心翼翼的握著慕衡的衣角,聲淚俱下的說
慕衡冷著臉?biāo)﹂_她,,“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好辯駁的。況且有你父親那樣的人,,孟家家教難道還會好不成,!”
孟文綺跪在那里似乎是在平復(fù)心境,過了良久她恍然抬起頭來,,迎上慕衡的眼睛,,謹(jǐn)慎的問,“夫君究竟是因?yàn)橹x夫人的要休棄我,,還是因?yàn)槊霞覜]落,,怕我父親的事影響你的仕途才要一紙休書驅(qū)我離開慕家,?”
“哼!”慕衡冷哼一聲說,,“我們慕家從來是家世清白,,容不下你這等品行不端之人。至于你父親,,自然也是我慕家的恥辱,!”
孟文綺慢慢站起來,顫顫巍巍的說,,“原來如此,。是不是從我父親出事那時起,你就做好了休妻的打算,,你就決定要娶她,?”孟文綺指著在床上的京娘說
“我與京娘相識多年,早已定情,。若不是你父親拿我的仕途相逼,,硬將京娘逐出臨城,你以為我會娶你嗎,?”
孟文綺淚眼婆娑的看著,,突然一陣大笑,戚戚厲厲,。而后,,她握緊了休書跑出去。
愣在原地的紀(jì)衡回頭看了一眼榻上的京娘,,笑了笑說,,“夜長夢多,還是我親自送她走吧,?!?p> 京娘苦笑了一聲,無奈的點(diǎn)點(diǎn)頭,。
隨后紀(jì)衡從容的邁著步子走向外面,,走的很緩很慢,一直到離開屋里京娘的視線,,他才小跑著朝著孟文綺離開的方向追去,。
我不曉得他是什么意思,可卻總覺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
我躲在后面跟著紀(jì)衡,看他一直到彤影閣時才迎上挎著包袱準(zhǔn)備離開的孟文綺,。
我看那兩人站在那里,,相顧無言,。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紀(jì)衡開口說話,。
“我知道不是你,。”紀(jì)衡說,,“我知道不是你要害京娘,。”
孟文綺驚訝的抬起頭看向他,。
“你我夫妻兩年,,你的為人我信得過?!奔o(jì)衡說,,“我知道那碗紅果羹是京娘自己做的手腳?!?p> 原來,,他是相信孟文綺的,原來他什么都明白,??墒欠讲艆s是將所有絕情的話都說的那般坦蕩自然。
紀(jì)衡緊皺著眉頭,,愧疚的說,“文綺,,我知道錯不在你,,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同時護(hù)住你和京娘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