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年來,,天地間盛行著兩條法則:聚靈和收臟。
天賦其性,,地賦其命,,物賦其身,。
奈何橋上三條路,,一金一銀一黃泉,。
若變其運(yùn),,先凈其靈,。
仙霧繚繞,,白云蒼蒼。五臺山地處偏僻,,風(fēng)景優(yōu)雅,。
繞過大殿,我徑直走到明月池旁,。
記得當(dāng)年幫羲和女兒洗澡時,,沒少往這里跑,如今這里冷冷清清的,,早已物是人非,。
“洛神姐姐,你怎么會來這里,?”
暮然回首,,池外假山旁不知何時立著一位紫衣少女。
她身形嬌美,,步態(tài)盈盈,,潔白的臉頰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我硬是愣了半天,,才緩緩開口:“你是......昀兒,?當(dāng)年聽你母親說你被分配到了天琴,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昀兒是羲和的小女兒,,她前面還有位大哥是太陽,他們兩兄妹從生出來就是火球,。
但她與她哥哥太陽不同,,她渾身散發(fā)的是較為柔和的光,,而太陽那光耀眼四射,,讓人不敢直視。
他們兩兄妹每當(dāng)生氣或者煩悶時,,總喜歡一個變十個,,再十個變一個。
猶記得,,當(dāng)年有一個叫后羿的小伙子,,活生生地被他們捉弄得虛射了數(shù)半載,。
此事最后還是羲和出面,才讓他們二人躲過先天帝的責(zé)罰,。
微風(fēng)拂過,,泉水潺潺流動。
“前些年過得倒是挺舒坦,,后面神魔大戰(zhàn),,天火毀滅了整個天琴……”
昀兒突然哽咽一聲,似是極力克制內(nèi)心的波瀾,。
這場戰(zhàn)役,,我依稀有些記憶,傳聞天琴現(xiàn)在一片狼藉,,幾乎都找不一個生命,。
“天尊為了麻痹魔界,命我繼續(xù)守候白皚,,我也是偶爾才回來這里,。”
望著明月池的泉水,,昀兒眼中有種說不出的酸楚,。
天琴位于二重天上,是三界不可多得的風(fēng)景絕佳之地,,更是羲和與先天帝的定情之地,。
我驚了一陣,心想:麻痹魔界,,為何呢,?
“魔界的重心不是應(yīng)該在那些凡人身上,大師兄為何讓你來值守空落落的白皚星,?”
白皚是天琴周圍的一顆小星星,,上面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
那會兒還跟羲和在白皚鑿了不少洞,,每次闖禍都會逃到那里去避難。
昀兒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回道:“主要還是因為你,,洛神姐姐。
天尊不想讓魔界的人知道你還活著,,當(dāng)年那場混戰(zhàn)天界可損傷了不少,。
若是你還存世的消息被魔界知曉了,將會又滋生一起神魔大戰(zhàn)?!?p> 聽到此話我心里總感覺有些古怪,。
抓耳撓腮一陣,問道:“你可知魔界為何總不放過我,?”
昀兒端詳?shù)厣舷麓蛄课?,還是搖了搖頭。
“這個......大概只有天尊才知道,,我相信天尊這樣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望著遠(yuǎn)處的天空,,我只好長長的嘆了口氣,。
忽然想到什么,心里有些急切,。
“昀兒,,我此次過來,有事需要你協(xié)助,。
前段時間我在凡間歷了場劫,,你也知道我早前定下的規(guī)矩。
每個歷劫歸元的神仙,,回歸神籍前都要飲那忘泉水,,當(dāng)然我自己也不例外?!?p> 盯著那一汪深水,,我繼續(xù)道:“近來我總是心緒不寧,迷迷糊糊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我想,,大概是忘了些很要緊的事,可天上的這些神仙大多對此事閉口不談,。
聽聞你這池子里有面鏡子,,可以照前世今生,我想尋尋那些失散的記憶,?!?p> 昀兒遲疑片刻后,道:“可是,,明月池照出來的只能是凡間欠債那段,。
而且還只能是你欠別人的,洛神姐姐,,你確定要看嗎,?”
我似乎聽懂了昀兒的意思,,我現(xiàn)在好歹已經(jīng)回歸神籍,,凡間那些情啊債啊,,基本可以作廢,我又何必這么眼巴巴的償還,。
糾結(jié)了一陣,,若這樣貿(mào)然的償還,別人欠我的又不能強(qiáng)收,,著實有些吃虧,。
“其他的呢?怎么就只有那一段,?”
昀兒苦笑一番,,深邃的眼睛里露出些許無奈。
“洛神姐姐,,你難道忘了,,當(dāng)年你嫌棄這池子里的記憶塵礙事,把帝尊新發(fā)明的天梳機(jī)硬生生的搬到這池中心,。
你還說因果循環(huán),,把那些欠債的留下,其他的通通都流發(fā)出去,?!?p> 我在心里琢磨一陣,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當(dāng)年我跟羲和兩人在下屆游蕩,,看到一名男子從幾丈高的崖頂縱身越下。
眼看就要與大地親密接觸了,,我當(dāng)即施法將他給拉了上來,。
后面經(jīng)過羲和的好一番開導(dǎo),總算改變了他那輕生的想法,。
此事沒過兩天,,羲和急沖沖地跑到云端找我,說是我們上次救那人又準(zhǔn)備跳崖,。
“又跳崖?。∷肋@么慎重的事情,,他考慮得倒十分瀟灑,。”
我系好云豆子的布袋,,十分詫異地望了望下屆,。
羲和幫我拿過鋤頭,若有所思道:“這次要不要綁住他,讓他跳不下去,?”
“不用,,把他丟到明月池里洗洗,沒變白之前不能放他出來,?!?p> 這明月池的泉水可是從我云梳宮的笵源池流下來的,對于清潔靈源向來是穩(wěn)妥妥的,。
靈源是宇宙萬物的交流感應(yīng),,凡人所接觸眼耳鼻舌身意,大多是通過靈源發(fā)光來溝通的,。
這些個軀體靈源匯聚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張透明的靈紙。
隨著歲月的蹉跎,,大部分的靈紙上皆布滿了記憶塵,,搖光他們每天在云梳宮的主要工作就是洗洗刷刷。
我先前嫌這些工作礙事,,便在奈河橋上擺了攤位,,免贈那些輪回之人喝湯,了卻他們前塵俗事,。
那時不喜打扮,,總是腰系花裙頭戴巾帽。
我那會兒想,,總不能讓天界的老朋友們發(fā)現(xiàn),,所以一直半遮著臉。
哪知,,竟然有人把我那湯取名為“孟婆湯”,。
還傳言我是老掉牙的孟婆,氣得我隨手撿了棵枯枝在那里繼續(xù)送湯,。
那次讓跳崖哥去明月池,,主要是笵源池在九十九重天上,連天界甚少有人知道,。
念速低的估計要萬八千年才能到達(dá),,而明月池就在下屆,待他洗干凈后仍回去倒也方便,。
一晃已過了數(shù)十萬年,,想到往日的金蘭現(xiàn)已歸于混沌,心中不由得多了幾絲傷感,。
昀兒見我許久未回復(fù),,再次問道:“洛神姐姐,,你還看不?”
我緩和一陣,,應(yīng)道:“看吧,,也許我愁悶的恰恰就是這部分記憶?!?p> 昀兒輕拈一滴小水珠,,飛彈于池中心,。
珠眼從一塊石頭里穿過,,散著些許光暈,緩緩凝結(jié)成一面橢圓形的水霧鏡子,。
很快,,里面出現(xiàn)了人影。
“打死你,,打死你這個小偷,,竟然偷我們煙公主的東西?!?p> 宮墻內(nèi)幾名宮女輪番踢打著一個小女孩,。
“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拿......我真的沒有......”
鼻青眼腫的小云洛,,身上一片零亂,,倔強(qiáng)的眼神仍舊不肯應(yīng)下。
華服女孩冷笑一聲,,開口道:“還不想承認(rèn),,繼續(xù)給本公主揍她?!?p> 突然,,從院外跑來一名錦衣男孩,用力地掀開圍攻宮女,。
他急忙護(hù)在小女孩身前,,大聲呵斥道:“你們再敢動手,休怪我不客氣,?!?p> 遠(yuǎn)處的華貴女孩,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靠了過來,。
“逸哥哥,她是一個小偷,,你怎么能偏幫外人呢,?”
錦衣男孩輕輕扶起顫顫發(fā)抖的小云洛,,側(cè)身應(yīng)道:“煙兒妹妹,此事恐有誤會,。
你就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過她,,改明兒哥哥讓禁軍首領(lǐng)替你查個究竟,你看如何,?”
“我身邊宮女都看見是她,,逸哥哥,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煙兒妹妹,,云洛年紀(jì)尚小,如何得知寶物藏在了何處,,你該好好審問一下你周邊的侍女,。”
大義凜然的幾句話,,讓一個端果盤的小姑娘一時跌下了身,。
“原來是你,來人,,把她給我捆起來,!”華貴金釵吃怒地說道。
幾個宮人急忙向前按住了跌身的小宮女,,不一會兒就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錦衣男孩從身上拿出一塊面巾,抹了抹小女孩嘴角的血跡,。
他側(cè)望了一眼華貴金釵,,眼神充滿了警告。
“下次記得先調(diào)查清楚,,皇后若是知曉了,,鐵定又會讓你抄書?!?p> “此次多謝逸哥哥提醒,,不然還真冤枉了云小姐?!?p> 華貴金釵道謝后,,臨走前不忘踢了一腳跪在地上的宮女。
“回宮再好好教訓(xùn)你,!”
眾人走后,,小女孩依舊目光呆滯,全身顫顫發(fā)抖,。
錦衣男孩俯下身寬慰道:“云洛,,現(xiàn)在沒事了,,你不要害怕。
從今天起只要有我在,,就沒人可以欺負(fù)你,。”
從那時起,,這個小男孩的身影一直穿梭在小女孩的心里,,甚至為他拒絕了父親為她安排的親事。
“爹爹,,我不嫁,,洛兒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不能再嫁給他人,?!?p> 鏡面里的清秀女孩任性地將一盤盤玉璧珠釵推到在地,。
“洛兒,,這些年爹爹也一直在幫你尋找那人,可是都杳無音信,。
你今年已經(jīng)快十六歲了,,再不嫁人,你讓爹爹這張老臉往哪擱,?”
紅黑官服的老人見苦勸無果,,捶胸頓足地嘆著氣。
小女孩寬慰地扶著老人坐下,,輕揪著老人一小戳袖衣,,調(diào)皮地靠在他的肩臂上。
“不可能沒有音信,,爹爹,,煙公主那邊還是探不到消息?”
老人思慮一陣,,緩緩道:“煙公主已遠(yuǎn)嫁西域,,即便能探聽,她也不一定記得當(dāng)年那個小公子,?!?p>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他心想,,西域地處偏僻,,來返都需半年。
“既然他當(dāng)年能出入皇宮,,肯定還是有些身份,,爹爹,,文武百官皇親貴族,這些您都查了嗎,?”
小女孩仍舊不愿相信,,生怕錯過了某個細(xì)節(jié)。
面對女孩的執(zhí)著,,老人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沒有,,都查過了。
上至皇親下至群臣,,我挨個都打聽了一遍,,真的沒有你要找的那人?!?p> “怎么會就找不到呢,,難道是我聽錯了?”小女孩仍舊不肯相信,。
老人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窗外方向,,勸慰道:“洛兒,你等的那人可能現(xiàn)在已成了家,。
你也說了他看上去年長你幾歲,,此刻尋他許是對他生活的打擾,你又何必執(zhí)著,?”
小女孩黯然神傷地趴到了窗臺前,,心里一片零亂。
“爹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萬一他也像我這樣一直等待重逢,,我若遵從您的意思成親,,那豈不是辜負(fù)了他?!?p> “你這丫頭,,爹爹真拿你沒有辦法?!?p> 面對小女孩的癡情,,老人已經(jīng)手腳無措,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個月后,。
許是為了快速尋找心念的那人,女孩整日奔跑于各個寺廟,。
她渴望著有朝一日能與心里的他見上一面,,若是此生能共結(jié)連理就再好不過了,。
最近幾次,每當(dāng)云洛出門的時候,,后面始終緊跟著一個騎白馬的紫袍男子,。
起初還以為是大家順路,可后面無論她到哪他也就都跟到哪,,讓她百思不解,。
小女孩停下馬車,悶怒地掀開簾子問道:“這位公子,,我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連續(xù)跟蹤我三天了,,您不累嗎?”
“不累,,不累,,自家夫人到哪跟著是一種幸福!”
紫袍男子從后面騎到她的簾前,,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你無恥!誰是你夫人了,,我又不認(rèn)識你,!”
“你爹爹沒跟你說嗎,?他已經(jīng)將你許配給了我,,所以讓我一路護(hù)你周全?!?p> 面對小女孩氣急上火的可愛模樣,,紫袍男子癡笑地?fù)u了搖扇子。
“你撒謊,,我爹爹才沒讓我嫁給別人,,他知道我在等人不可能再逼我另嫁他人,你到底是誰,?”
“你等的是他嗎,?”
紫袍男子從胸口掏出幾個信件,隨意打開一封:“紅瓦憐相救,,青稞匿千尋,,若得一緣故,白首不相離,?!?p> 聽到此話,云洛不由得眼睛放大,,急忙張牙舞爪地欲爬出馬車去搶,,但始終未能如愿,。
“你......你這幾天跟著我就是偷拆別人的信件?”
這些信件明明是她前些天上香掛在許愿樹上,,他怎么能說拆就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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