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緣起
山林中,,一個小男孩懷里抱著一只荷葉雞,偷偷摸摸地躲在石頭后面,,四處張望,。只見他約莫只有七八歲,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愛,,眉目里透著一股機(jī)靈勁兒。
他看見牡丹正在花叢中采集朝露,,朝她丟了一塊石頭,,壓低聲音喊道:“牡丹,牡丹……”
牡丹回頭,,看見是楊柳岸,,便提籃走過來,笑道:“是你呀,,你躲在這里做什么,?”
“噓,”楊柳岸看了看四周,,把牡丹拽過來,,道,“我給阿鈴帶了只荷葉雞,,找了半天沒看見她,,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牡丹看著他懷里的荷葉雞,驚道:“你又偷偷跑去人間了???”
“噓,你小聲點(diǎn)兒,,要是給人家聽見,,我又得關(guān)禁閉了?!睏盍兑桓迸屡碌臉幼?。
牡丹白了他一眼,正色道:“阿鈴在藏經(jīng)閣呢,,自從上次那事,,她整天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誰都不搭理,,恐怕只有木領(lǐng)主才能勸得了她,。”
“我去看看,?!睏盍蹲叱鋈]兩步,又回來對牡丹低聲囑咐道:“哎,,我去人間的事千萬不能亂說啊,。”
牡丹笑了笑,,道:“這個嘛,,看你表現(xiàn)嘍?!?p> 藏經(jīng)閣坐落于燕山之北,,是天然洞穴改造而成,內(nèi)有藏書十萬余件,,涉及歷史,、醫(yī)藥、法術(shù),、武功,、天文、地理等各個領(lǐng)域,。據(jù)傳,,是已故的妖族公主瓊?cè)A一手所建。
“阿鈴,,阿鈴……”楊柳岸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推門進(jìn)來,,只見一排排書架看得人頭暈,卻不見阿鈴蹤影,。
這時,,梁上傳來一個悠悠的聲音,道:“我在這里,?!?p> 楊柳岸抬頭一看,阿鈴正躺在梁上,,左手枕著頭,,右手拿著書,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
他摸摸鼻子,,道:“原來你真的在看書啊,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會找個地方哭得傷心欲絕啊,?!卑⑩徧聛恚褧鴶R在架上,,順手摸出楊柳岸懷里的荷葉雞,。
“喂,你……”他欲言又止,。
“早就聞到香味了,,謝啦!”阿鈴席地而坐,,扒開荷葉,,扯下一只雞腿,陶醉道:“還是人間好,,有這么好吃的荷葉雞,。”
楊柳岸坐在她旁邊,,道:“要是讓雀妖知道你躲在藏經(jīng)閣吃他們的親戚,,恐怕會氣死?!?p> “雞都已經(jīng)被人類馴化幾千年,,早就跟雀妖沒有絲毫關(guān)系了,它現(xiàn)在對我來說只是單純的美食,?!卑⑩彺罂於漕U,腮幫子吃得鼓鼓的,,露出滿足的笑容,。
不一會兒,,荷葉雞就只剩下荷葉跟雞骨頭了,而阿鈴則靠在書架上,,摸著肚皮,,幸福地打了個嗝。
“看樣子你什么事都沒有嘛,,能吃能睡,,哪里郁郁寡歡了?”楊柳岸一邊偷偷瞟著她,,一邊試探地說,。
阿鈴無謂地笑了一下,道:“我如果還是開開心心的,,白樺能饒了我嗎,?而且我現(xiàn)在走到哪里都被人當(dāng)笑話看,只能躲在藏經(jīng)閣了,?!?p> 她眼珠一轉(zhuǎn),突然轉(zhuǎn)身笑嘻嘻地看著楊柳岸,,道:“不如你帶我去人間轉(zhuǎn)轉(zhuǎn),?”
楊柳岸搖搖頭,站起來道:“算了吧,,回頭跟著你一起倒霉,,我才冤枉呢?!?p> “哎呀,,你有護(hù)身符,白樺才不敢對你怎么樣呢,,你帶我去吧,,求你了?!卑⑩徖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楊柳岸被她纏得頭痛,,腦子一熱,,道:“好了好了,我答應(yīng)你,?!?p> “真的啊?太好了,!”阿鈴開心得蹦了起來,。
他捂著頭,感覺自己似乎惹了個大麻煩,。
人間,,安寧鎮(zhèn),。
街市上熱鬧非凡,,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各色商品琳瑯滿目,,布匹吃食,,釵環(huán)胭脂,筆墨紙硯無一不全,,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只見一個白衣男子走在路上,,輕袍緩帶,,手里抓著一只酒葫蘆,腰間別著長劍,,看上去像個劍客,,卻又有幾分醉態(tài),倒更像是個酒鬼書生,。
這人身后跟著一個小道童,,生得白白胖胖,圓頭大耳,,仿若觀音座下童子,,十分可愛。只不過這小道童雙眼只盯著地面,,對周圍的人視若無睹,,沒有絲毫靈動之色,似乎有些不足之癥,。
路人見之,,都直嘆惋惜。
白衣男子側(cè)過頭,,對身后道:“圓如,,你可知路人因何嘆息?”
圓如道:“因覺得我與他們不同,?!?p> “那你是不是與他們不同呢?”男子繼續(xù)問。
“自然不同,,每個人都是獨(dú)一無二的,。”圓如道,。
男子撓了一下頭,,知道跟這個小頑固討論這些問題恐怕會把自己繞進(jìn)去,便道:“你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吧,?”
圓如認(rèn)真點(diǎn)頭,。
“那就對了,你看你這么與眾不同,,鶴立雞群,,若是暴露我們的行蹤,豈不壞事,?”男子一本正經(jīng)地道,。
圓如認(rèn)真思索了一下,深覺有理,,于是同意給自己戴上斗笠,,低調(diào)做人。
不多時,,二人走進(jìn)一家名叫如意齋的酒樓,,剛落座,男子眉頭一皺,,道:“有妖族的人,。”
圓如道:“據(jù)說日前安寧鎮(zhèn)有藤妖作亂,?!?p> 男子聞言眉頭皺得更深,道:“你在這兒候著,,我去看看,。”說完,,便以如廁為由,,去了酒樓后院。
如意齋后院很大,,種了許多木芙蓉,,姹紫嫣紅的花朵開得熱鬧,有的被風(fēng)吹在地上,,一片殘紅,。
花樹下,一個綠衣少女正歪著腦袋睡在草叢中,肌膚勝雪,,雙頰緋紅,,滿頭青絲散落??諝庵衅娈惢ㄏ慊熘葡?,讓人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他站在原地,,竟忘了自己的來意,。
“阿鈴,阿鈴,,你怎么在這里睡了,?”楊柳岸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叫醒樹下的阿鈴,。
阿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醉笑道:“是你呀,,我……我怎么睡著了,?”
她搖搖頭,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微光中一抹白影,,定睛細(xì)看,原來是個陌生的男子,。
“咦,,你是誰啊,?”阿鈴踉踉蹌蹌地走近,,醉眼朦朧地看著他。
只見此人面容沉靜,,似笑非笑,,雙眉如出鞘長劍,帶著幾分凌厲,,眼睛偏又像一彎清泉,,包容萬物,唇邊明明掛著笑,,卻有三分嘲意,,七分醉意,怎么看都好像霧里看花,,看不真切,。
阿鈴自幼長在深山,所見皆是同族,雖然都是人身,,可畢竟妖氣難除,,空有一副皮囊,乍一見到這個謎一樣的男子,,不免生出親近之意,,加上此刻醉酒,意識不清,,便伸出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