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好幾天大雨，洗禮這座城市,，街道遺留的痕跡被沖刷得一干二凈，偶有頑固殘留努力想證明發(fā)生過什么,，卻始終無能為力還原整個過程,。

　　“咕嚕咕?！?p>　　廚房灶臺，小火慢熬,，白色粘稠狀物體在鍋中翻滾，米花爆裂開來,，似乎熬制有段時間了，香味四溢,。一旁餐桌上,，白色透明塑料袋印有‘懷海市第三人民醫(yī)院’字樣，袋口系著結,，里面紙盒完好無損,，可見它并未拆開。

　　房內,，吹風機嗚嗚作響,，木椅擱著帶水漬衣物,，窗臺角落,，被雨水滋潤的綠植,，光亮鮮嫩,。

　　嗡嗡聲戛然而止,，一只手推開窗，任涼風翻飛窗簾,。

　　夏竹從房間去往廚房，火調小,，拿起木勺緩慢攪拌著,，放入調味料撒上蔥花,，關火。

　　更多香味冒出來,，滿滿盛一碗,，坐桌前小口小口喝粥,，溫熱的食物暖著胃，漸漸身體也溫暖起來,。

　　“叮咚”

　　手機消息提醒,。

　　夏竹劃開頁面,，請求添加好友,，備注‘小九’。

　　點擊同意并添加,，對方立刻發(fā)來語音聊天邀請,，她不小心碰到接受按鈕,。

　　“袖袖…”

　　對方尾音上揚，似乎發(fā)現(xiàn)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家情哥哥今晚請客吃飯，你晚上來YUE動,，我?guī)氵^去,。”

　　夏竹放下碗筷,，掃了眼手邊的塑料袋,，問道：“為什么請客吃飯,？”

　　“我說你怎么這么多為什么,，來就是了，我騙過你,？”

　　對方語氣明顯不快，她趕忙笑嘻嘻安撫,，“一定去，你放心,。”

　　掛斷電話,，看眼時間,，還早。夏竹回到房間,，打開筆記本電腦，工作號里劉編催促地消息一條接一條,，她嘆口氣關上對話框,。

　　窗外的風漸行漸遠，窗簾靜靜垂立,，天色灰蒙蒙,，清晰度漸弱,，萬家燈火通明,，散射在幽靜陰暗的小巷,。

　　夏竹陷入工作狀態(tài)，不經意忽略了時間,，恍然記起答應了小九,，拿了件外套快速地出門,。

　　某酒店,，小九霸道占著付晞澤左邊的座位，朋友打趣他,，等哪位小妹妹呢。

　　“走開,，一邊待著?！?p>　　他不?？粗謾C,，眉頭緊皺，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對話還停留在前半小時提醒夏竹出發(fā),。

　　“我到了,，你們在哪？”

　　終于有了消息,，小九快速拿起手機回復,，“你在哪,，站著別動,，我來找你,。”

　　“YUE動門口”

　　夏竹看著眼門上掛著‘暫不營業(yè)’,，無言以對,。

　　雨過后,，夜晚的溫度一如既往地低,，她雙臂環(huán)抱來回走動,，時不時打開手機,，始終沒收到回復。

　　另一邊,，小九臨走前特意叮囑這兩座位給他留著,。

　　餐廳位置離酒吧不遠，走過去幾分鐘,，小九走兩步后跑了起來,，心里暗罵死丫頭。

　　看到一人傻站在路邊,，語氣不快：“你怎么才來,，人到齊了，就等你一個,?！?p>　　不等她解釋，拉著夏竹手往回走,。

　　夏竹跟得吃力,，暗暗用勁抽回手，“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吃飯,？還有哪些人，我認不認識,？”

　　“誒，你慢點,?！?p>　　似乎對她龜速感到不滿，又抓起她的手,，“別磨磨蹭蹭了,，明天澤哥開始錄節(jié)目，大家給他加加油,?！?p>　　夏竹猛然頓住,，“那豈不是很多人，我還是不去了,?！?p>　　小九不給她后悔的機會，沒好氣道：“你怎么這么慫,，今天來的都是你情哥哥的‘娘家人’懂不懂,？你始終要見的?！?p>　　她聽后更慫,，欲言又止，腳步無意后退,。

　　“哥們兒今天仗義,，我在呢，你怕什么,，來都來了,。”

　　小九強行拉她繼續(xù)走,。

　　……

　　門口,，夏竹打量屋內，兩女四男,，只有兩張面孔陌生,。

　　小九緊跟她身后，低頭看她鬼鬼祟祟無奈推她進門,，挨著付晞澤左邊連坐,。

　　付晞澤右邊是葉雯倩，緊接著是張陌生面孔,，小九旁坐的兩位之前見過,，最后一位陌生。

　　“這陳棟和李毅之前你有見過,，你不認識女士叫何沐沐,，男士叫吳言祺?！?p>　　順著她的視線,，小九一一介紹，又對著其他人,，“這是夏竹,。”

　　葉雯倩仔細看了眼她，又看了看付晞澤,，若有所思。

　　付晞澤表情幾乎未有變化,，微微笑著,，夏竹轉頭問候，其他人見過各種場面,，又熟悉彼此,，心照不宣，這幾人之間流動地異樣氛圍,。

　　等上菜期間,，今日主角是付晞澤，大家的問題自然是圍繞他,，偶爾提幾句其他事,。

　　夏竹呆呆聽著，偶爾捕捉到信息點：有位名夏晗的男士沒來,；他與小九,、付晞澤和開‘YUE動’；他們所有人組樂隊在酒吧駐唱,。

　　也融不進氛圍,，夏竹輕輕嘆氣，內心感慨什么樣的人交什么朋友,，長得好又有才的人都一起玩,，她坐在這算什么。

　　夏竹萌生怯意,，小九看著玩世不恭,，談起音樂卻嚴肅認真，不管是陳棟,，李毅還是吳言祺,，談吐間舉止風度得體。付晞澤對她始終保持在禮貌距離內,，越溫和的表情,，眼神里疏遠越深。

　　她十分佩服葉雯倩,，可以為喜歡的人不顧一切,，為了別人嘴中的‘配得上’走出屬實圈。她把付晞澤放在自己世界正中心,，像能量石,，支撐所有事情運作。無法想象，若哪天付晞澤屬于別人,，她將如何,。

　　“小九，你不給我們仔細介紹介紹你‘朋友’,?！?p>　　何沐沐打趣他，從夏竹進門開始,，她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葉雯倩的若有所有，小九的所作所為,，她全看在眼里,。

　　此言剛出，大家都看著夏竹,，出于禮貌只有在介紹時問候了一句,，現(xiàn)在有人挑明開，其他人也跟著好奇,。

　　夏竹低著頭看著手,，深陷沉思，突然地安靜才意識自己已經在話鋒之中,，有些坐立不安,。

　　這時服務員走進來上菜，付晞澤主動打斷他們,，“可以用餐了,。”

　　小九沒有移開目光,，還特意靠近她坐,，“被這么一提，我好像沒有聽你說過你的事,?！?p>　　夏竹無奈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讓她隨便說說,，夏竹拿起筷子用吃掩飾尷尬,。

　　側過頭，聲音很輕,，徐徐道：“我大二沒讀完就退學了,，現(xiàn)在是自由職業(yè)，寫寫書,。沒有親屬沒有朋友,，這幾年去了很多城市,，聽說懷海市氣候很好，十月份來的目前沒打算走,?！?p>　　小九神色動容，忘了接話,，她輕而易舉說完,，任誰聽后都知道一個人在外漂泊多不容易。

　　一旁,，付晞澤手中筷子上的菜突然掉落，他快速清理好,，又如往常般慢條斯理吃著,。

　　吃飯時大家都了解付晞澤的習慣，少有交談,，而一貫活躍氣氛的人,，今天格外安靜。

　　吃完后有人提議去酒吧,，接下半場,。

　　路上小九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悄悄告訴她有耳福了,，夏竹似懂非懂,。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達目的地，小九率先走上舞臺,，其他人默契跟過去拿起自己的樂器,，夏竹尋了桌前靜坐。

　　清脆盈亮的鋼琴聲從葉雯倩手指間傾瀉,，何沐沐小提琴輕快柔和,，兩人一快一慢，小九找準節(jié)奏,，架子鼓轉而將音樂轉調,，陳棟適當用吉他配樂。李毅吳言祺默契合唱,。

　　一場超高水準的音樂盛宴,，夏竹坐在臺下默默聆聽。

　　“冒昧問一句,，你沒退學之前想做什么,？”

　　耳畔不大不小的聲音傳來，在鬧哄哄的音樂聲中,，夏竹卻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何時付晞澤坐在身旁,，夏竹側身，他注視她的眼睛,。

　　被問得一愣,，就像有人問她夢想是什么一樣，那是個什么東西,？離她太遠太遠了,，她低頭自嘲般嘴角微揚。

　　又回頭看向舞臺,，音樂感染下,，夏竹雙目微閃，眼神變得空洞,，喃喃自語道：“付老師,，你怎知現(xiàn)在不是我之前想做的?！?p>　　他收起臉上的溫和,，換上認真：“你剛剛形容職業(yè)時，語氣透著不滿,?！?p>　　夏竹轉頭直視他，對周圍音樂置若罔聞,，嘆息道：“太久了,，你不問我差不多都忘了，沒念大學前我喜歡攝影,，我爸有臺單反,，都是他教我，后來他病情變嚴重,，家里條件差,，換了個好找工作的專業(yè)，結果沒多久他就走了我媽受不了也跟著去了,。有時候就是這么巧,，事不隨人意，我計劃的未來……”

　　她眼睛越發(fā)無神,，明明看著他,，可他卻看不到底。

　　似乎察覺話題沉重,，夏竹若無其事笑著說：“后來干脆不讀了,，一個人無牽掛走走停停，想去哪就去哪,，很好,?！?p>　　付晞澤抿嘴眉眼向下，歉然道：“抱歉,，不知道……”

　　“停,。”

　　夏竹趕忙打斷他,，咯咯笑,，“付老師，你要是實在覺得愧疚,，就以身相許吧,！”

　　付晞澤皺眉，見她如此歡快,，不覺嘴角上揚眼底有了微笑,，溫柔開口，“這個做不到,，你說個我能做的?！?p>　　夏竹認真思考,，“算了，你先欠著,，等日后我想到了再找你要,。”

　　他無奈點頭答應,。

　　“澤哥,，要不來首？”

　　歌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小九下來一把將付晞澤推上臺,，他也不拒絕，徑直走到鋼琴前禮貌對葉雯倩點頭,，葉雯倩起身讓座,。

　　纖長白皙的雙手在黑白琴鍵上飛舞，歡快悅耳的琴音流露,，葉雯倩按耐不住,，坐下與他四連彈，節(jié)奏忽快忽慢,，其他人配合他們,，曲風變柔和。

　　小九戳一旁暗自神傷的姑娘,，“剛剛你和你家情哥哥說啥了,，這么開心,。”

　　夏竹無語拂開他的手,，“你明知我和他聊這么開心,，還把他喊走，現(xiàn)在他和他情妹妹秀恩愛給我看,，不仗義,。”

　　小九越發(fā)開心,，“這不想讓他彈個你聽嘛,，誰知雯倩會這樣。你也不要傷心,，以我對他的了解,，我覺得你能成功?！?p>　　夏竹不以為然,。

　　“多謝信任，唉,！我有點不想追了,。”

　　越是認識了解他,，越覺得距離太遠,，每每看著他們之間無形默契，無法融入的失落感越強烈,，并且自己宛如定時炸彈,，不知何時會變成累贅。

　　“別這么喪,，他對你終究不同于別人,，我認識的付晞澤對誰都溫和，態(tài)度總是誠懇謙遜,，可笑容背后的距離大家都感受到,，很少與我們分享他的喜怒哀樂，別看他不拒絕,，卻也沒人能強迫得了他,。”

　　小九輕拍她的頭,，溫柔道：“估計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一成不變的生活軌跡，正一點點被攻破,?！?p>　　被他這樣一說心情好了許多,，夏竹疑神疑鬼般，看著他身后,，“咦,？你背后竟然有道光環(huán)！”

　　他半信半疑回頭,。

　　見他上鉤,，夏竹咯咯笑打趣他，“圣母光環(huán),，好刺眼,。”

　　他恨鐵不成鋼般,，揉亂她的頭發(fā),，“哥哥我好心開導你，這么仗義,，你就不能謝謝我說點好聽的,。”

　　夏竹推他,，逃出魔爪,，小九遞給她一張票，她疑惑接過來翻看

　　“明天晚上,，你情哥哥第一次錄制門票,，你想去就去,?！?p>　　她驚訝問：“哪來的？你們去不,？”

　　小九有些得意,，說話間語調上揚了幾份，“你情哥哥給的,，只是你這張,，是我特地要的?！?p>　　“謝了,。”

　　忍住內心的雀躍,，夏竹站起來,，收好門票。

　　到了結束時間,，大家商量著怎么回,，葉雯倩欲與付晞澤同行,，被小九推嚷著帶走，隨便拉走看戲的何沐沐,，其他人都自覺離開,。

　　很快，只剩夏竹與付晞澤,。夏竹拉著他的衣袖,，“付老師，我想聽你唱歌,?！?p>　　他遲疑片刻，“這是你沒想好的補償,？”

　　夏竹愣住,，慌忙擺手，“不是不是,，那個還沒想好,，嘿嘿?！?p>　　她可憐兮兮看著他,，“付老師，你就當我是你學生,，你教我而已,。”

　　付晞澤輕笑,，“教課是要收費的,。”

　　話雖如此,，腳步卻邁向鋼琴,。夏竹繼續(xù)坐在剛剛位置上，整個人趴在桌前安安靜靜看著他,，他每個回眸帶著清風,，滋潤她內心的貧瘠。

　　醇厚有質感的男中音,，伴著悠揚婉轉的琴音緩緩安撫夏竹一整晚的不安,，她癡癡看著他，暖黃燈光照耀他臉龐,，歲月仿佛特意對他柔情以待,，光滑白皙的肌膚，沒留下任何痕跡，,。

　　“付老師,，你唱歌真好聽?！毕闹裆敌?p>　　付晞澤眉頭輕揚,，這個女孩笑時干凈透亮，一眼見底,，偶爾透出的憂郁,，仿若迷霧一眼不見底。他沒有刻意去猜測她,，只是她在他身邊時,，是如此清晰可見。

　　“明天我會去看你表演的,，你不用緊張,，我在下面給你加油?！?p>　　他手指停了下來,，“節(jié)目組為了保證公平性，直接現(xiàn)場直播,，網上也能看,。”

　　夏竹搖頭,，“現(xiàn)場肯定比在屏幕前更震撼,，況且為了給你加油，我也要去,?！?p>　　付晞澤拿她沒辦法，起身,。

　　“不早了,，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