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會消散
臨近春節(jié),,懷海市氣溫越來越高,陽光下紫外線格外強烈,,付晞澤這幾日忙得不見人影,,夏竹連續(xù)幾天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碼字存稿,,爭取早日存完稿,,便于春節(jié)期間休息。
今天,,她叔給她打來電話,,讓她去幫忙,這幾天店里異常忙碌,,她嬸想她,,好些天沒見著,也不說給他們發(fā)個消息問候,。
夏竹微笑聽著他的抱怨,,連連點頭答應(yīng),馬上過去,,對方在那頭哈哈大笑,,夏竹哄長輩開心很有一手,她叔被她哄開心后,,也沒多問,,只是叮囑她今日一定要去,一塊吃個飯,。
當(dāng)初母親父母不喜歡夏竹生父,,認(rèn)為他周圍太多鶯鶯燕燕,女兒嫁過去會吃虧受累,,死活不答應(yīng),,父親多次上門求見,被母親父母掃地出門,。
而父親先將母親哄騙到手,,即使被拒絕,依舊堅定不決,,每日帶著水果拜會,。母親在自己父母面前態(tài)度堅決,執(zhí)意要嫁給他,,甚至與父母斷絕關(guān)系,。
母親父母因為這件事,對父親成見很深,,兩人結(jié)婚后雙方僵持不下,,母親不愿回家,,父親思想覺悟很高,每當(dāng)她在父母那邊受氣,,他首先安慰她不要往心里去,,同她講道理父母也是為她好,將一切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縱然母親對她又打又罵,,他依舊笑嘻嘻貼上去哄她。
后來,,知道夏竹出生,,她父親隔幾日便將她抱去外婆家,老人家雖然不喜歡這女婿,,但對小.外孫女很是歡喜,,恨不得她天天來,夏竹一天天長大,,會說話后,,父親每次在去外婆家前,特地交代她該怎么說話討老人家歡心,。
夏竹特別乖,,外婆外公心肝寶貝喊著,雖對她父母依舊冷言冷語,,但態(tài)度卻有所緩和,。在他們來后,備上水果好菜,,偶爾還讓他們多待些時間。
后來外婆外公相繼去世,,外婆臨走前悄悄告訴母親,,她早原諒他們,只是一直端著態(tài)度,,就是希望她父親能始終如一,,讓他明白能娶到她,是多么來之不易,,珍惜愛護她一輩子,。
母親那時才明白,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幸而父親從中周旋,,她與父母關(guān)系才不至于這么僵,那之后她無比后悔當(dāng)初與父母對著干,,還責(zé)怪她們不通情達理,。心里埋怨多年,,猛然發(fā)現(xiàn)全因自己不懂事,錯怪他們,,沒盡到為人子女責(zé)任,。
父親似乎意料到會有那么一天,做足思想準(zhǔn)備工作,,才不至于讓母親太過自責(zé),。見母親那些天,整日以淚洗面,,父親便教她如何哄母親開心,。
可父親走后,夏竹即使用盡全身解數(shù),,再也無法將母親哄開心,,大概是最懂她的人離開了,她失去這輩子的最愛,,便再也沒有能讓她開心的事情,,而再也沒有人教夏竹,說話這門藝術(shù),。
……
夏竹撐著太陽傘出門,,伸出手感受來自陽光的溫度,長期未見到太陽,,手部皮膚蒼白毫無血色,、冰涼。不一會兒暖意滲透肌膚,,流進心底,,整個人暖洋洋,舒適愜意,。
她看向太陽所在位置,,眼睛半瞇,沒過多久,,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zhuǎn),,低下頭,刷刷掉下來,,夏竹莞爾一笑,。
父母普通又平凡的愛情故事,隨著他們的離去,,而漸漸被這世界遺忘,,若某一天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時,那父親母親生活過的痕跡可能就此消失,誰又會記得他們曾來過這世界,。
南道大街某巷,,夏竹隔老遠(yuǎn)便聞到老板拿手菜香味,她收起太陽傘,,巷子里人群摩肩接踵,,進店一看卻空無一人,門口蒸籠堆放整整齊齊,,鍋里干干凈凈,,既沒燒熱水也沒做早點,連食材也未準(zhǔn)備,。
她不覺退出店外,,看了眼招牌,沒換,。同時門外也沒豎什么提示牌,,夏竹不禁略感詫異,電話里不是說今天人很多,,忙不過來,,忙到不做了?
這家早餐店很收上班族喜歡,,多數(shù)經(jīng)過巷口的人,,會為吃上一口特地進來,而近日,,店家突然不營業(yè),,來店門口的顧客失望而歸。
這時老板娘端著菜,,從廚房走出,,看到夏竹站在門口發(fā)呆,趕忙叫她進來,。
“嬸,,有什么喜事?這么高興,,都不營業(yè)了,剛剛好幾個來買早餐的,,朝里望了眼,,什么都沒有,很是失落,?!?p> 夏竹更加疑惑,瞧老板娘氣色精神極佳,往日風(fēng)吹雨打都要營業(yè),,今日歇業(yè),,事必有因,何況電話里騙她來這,,應(yīng)該是需要吩咐什么,。
老板娘看見她滿心歡喜,笑得合不攏嘴放下盤子,,拉她進來坐著,,握住夏竹雙手,關(guān)切詢問,。
“最近怎么樣,,吃得好不好,白天雖然溫度高,,畢竟還是冬天,,多穿點防止著涼?!?p> 夏竹嫣然一笑,,狂點頭,“我都好,,您不用擔(dān)心我,,您和叔怎么樣,還忙得過來嗎,?若缺人,,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不必跟我客氣,。”
“你怎么還不進來,,湯都要燉干了,。”老板此時走出來,,妻子出來久久未現(xiàn)身,,本想叫她幫忙,發(fā)現(xiàn)夏竹已經(jīng)到了,,瞬間表情變換,,樂道:“小夏來了,最后一個菜,,馬上就好,,你先坐會兒。”
夏竹點頭,,讓他不用著急,,慢慢來,她今天時間充足,,能待很久,。老板笑呵呵答應(yīng),轉(zhuǎn)身進廚房,,急急忙忙雙手齊上,。
老板娘告訴她,她叔這幾天一直念叨,,很久沒見著夏竹了,,也不來看看,生悶氣抱怨好幾天,,這一來反而什么都沒說,,只記得高興,瞬間忘記自己說過的氣話,。
聽到這,,夏竹暗暗自責(zé),自己考慮不夠周全,。其實這與她父母對她的教育有關(guān),,父親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我們終有一天會突然離去你終將自力更生,。
夏父重言傳身教,,夏竹向來聽話乖巧,父母很幾乎沒有責(zé)罵過她?,F(xiàn)在想來,,可能知道能陪女兒的時間少之又少,想到她未來日子就心疼,,恨不得把自己所有都給她,。但為了讓她學(xué)會獨立,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出很需要她陪在身邊,,反而經(jīng)常勸她出去走走,。
“小夏啊?!崩习宥酥鴾⌒囊硪碜叱鰜?,打斷她的沉思,夏竹立即移動菜盤,,給他騰出地方。
“今天做的全是你愛吃的,多吃點啊,,怎么感覺你又瘦了不少,。”
老板娘仔細(xì)打量她,,衣服空空蕩蕩,,臉頰處已經(jīng)凹陷進去,較之以往,,消瘦許多,。
夏竹搖頭,喜笑顏開,,“嬸,,我最近稱,還重了幾斤,,怎么可能瘦了,。”
她這幾日為了趕稿,,并未按時吃飯睡覺,,自己也察覺瘦了些。
“好啦好啦,,準(zhǔn)備吃飯,。”老板見狀,,阻止妻子繼續(xù)追問,。
老板娘起身離開,到廚房盛飯端來,,遞給他們,。夏竹緩緩接過,并致謝,。
突然想起,,“叔,今天有什么事嗎,?怎么沒有營業(yè),。”
老板放下筷子,,看了眼老板娘,,笑著對夏竹說:“這不快過年了嗎,我和你嬸準(zhǔn)備回老家看看,?!背鲩T打拼多年,,剛開始幾年偶爾還會回去看看,自從女兒走后,,便再也沒有過回老家這念頭,。
直到今日,無意想到這件事,,似乎釋然了不少,。不管怎么家始終是家,是無法擺脫的羈絆,。
“小夏啊,,人這一輩子,越往后越懂,,回憶是多么奢侈的東西,,年紀(jì)一大就記不住咯?!?p> 夏竹有些動容,,是啊,那個小屋見證了一家人所有喜怒哀樂,,陪她長大,,接納她所有好的壞的。如今更多的是害怕面對吧,,害怕過去記憶太美好,。
老板想明白,女兒留給自己的東西并不多,,且行且珍惜,。
“叔,你們還來嗎,?什么時候走,?”夏竹不舍,還想著今年春節(jié)拜訪他們,,結(jié)果突然告知要離別,,心情有些沉重。
“明天就走,,還來過完年再來,,來了通知你,過來吃飯,,帶上你男朋友,。哈哈哈?!崩习逅实匦β?,安撫了她悵然若失地內(nèi)心,。
夏竹嫣然一笑,疼快答應(yīng),,等他們回來后,,她一定帶著過來男朋友一起吃飯,還讓她叔多做些大菜,,招待他。
……
吃完飯,,幾人閑聊許久,,夏竹幫他們收拾店里,關(guān)上門后,,她幫夫婦二人貼了告示,,避免老顧客以為他們店不開了。
告別后,,夏竹來到市中心,,發(fā)信息詢問付晞澤想置辦些過年用品,允許她在房間亂貼嗎,?不過她保證,,以后一定給他清理干凈,跟她剛進來時一模一樣,。
良久,,付晞澤回復(fù):好。
她立即列清單,,需要購置哪些物品,,突然小九打來電話,問她來不來YUE動,,最近酒吧有點冷清,,夏竹說自己在市中心沒時間過去,對方立即問她具體位置,,他也要來,。
最近趕上春節(jié),懷海市多是外來人口,,每年臨近春節(jié),,多數(shù)人都會回老家,春節(jié)期間懷海市各街道商城人流少一半不止,,有時候甚至出現(xiàn)僅零星幾人,。
小九待在店里,其他么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主唱也很少來酒吧,,打電話詢問沒說兩句就掛了,,他頓時想到還有一個‘閑人’,猜測她肯定不忙,,還真讓他猜中,。
他二話不說,掛掉電話,,駕著車,,飛快趕過來。夏竹無奈,,她并不需要人陪,,但對方硬要來她也不反對。
她不敢走遠(yuǎn),,目前市中心人流量一日既往多,,商場周圍車無法進入,稍有不慎,,尋到對方都要耗費很長時間,,可從YUE動過來,最快也要兩個小時左右時間,,那她豈不是一直在原地等候,。
夏竹幾番猶豫,最終決定一個半小時候回到這,,說不定等他到達目的地時間,,自己早已購買完所有物品,與其死等還不如節(jié)約時間,。
小九似乎料到她的想法,,恰巧在她欲走時,再次打來電話警告她,,若他來時見不到她,,或是他沒到她便離開,后果自負(fù),。
夏竹不禁懷疑周圍是否有他安排的眼線,,她四處張望,猜測他是否就在此處,,故意考驗她,。
沒過多久,小九繼續(xù)道:“我是過來玩的,,不是專程給你當(dāng)司機,,負(fù)責(zé)接送?!?p> “…”我又沒叫你,,怎么那么自覺,,夏竹在心里小聲嘀咕,口中卻連連答應(yīng),,避免糾纏不清,。
一個半小時后,小九匆忙前來,,根據(jù)她發(fā)送圖片消息,,找到她所處位置。
等他期間,,夏竹隨意找了能坐下休息的地方,,放空大腦。不到半小時她便感覺到無聊,,此刻她無比后悔,為什么要告訴小九自己一人逛商場,,她為什么要接他的電話,。
由于她每天都要面對讀者留言,質(zhì)疑聲鼓勵聲褒貶各有,,編輯告訴她讀者的意見要聽取,。夏竹看了很多評論,真正提出建議的占少數(shù),,甚至部分人無端責(zé)罵她,。所以導(dǎo)致,夏竹不怎么喜歡玩手機,。
每當(dāng)無事可做,,精神亢奮,她只得來回踱步打發(fā)時間,。小九還未到的這段時間,,坐她旁邊的人,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擔(dān)心她會不會想不開,。
終于,夏竹看見他猶如看到救星般,,加速朝他跑去,,激動不已,“你終于來了,,我快要耗盡最后的耐心,。”
小九一巴掌拍她腦門上,,恨恨道:“這才哪跟哪,,還朋友,,這點時間不能等?!?p> “對了,,你打算買什么?”
夏竹打開手機,,遞給他,,小九看了眼,詫異道:“你打算在這種地方買這些東西,?”
“嗯,?”這些東西為什么不能在這買,“這么大的商場這些小東西反而沒有,,怎么可能,。”
小九忍不住眼珠外翻,,拉著她轉(zhuǎn)身就走,,無奈道:“大姐,你這是年貨,,正因為是大商場反而小東西沒有,,而且貴劃不來?!?p> “我…只是想先看看,,還沒決定買不買?!毕闹褡煊?。
“…”
他眼神帶著笑意,無視她所有狡辯,,替付晞澤將來捏一把汗,。他深深看了眼夏竹,幸而她身后有付晞澤,。
……
小九帶她來到小型集市,,近些天集市里販賣各種年畫蠟燭,夏竹東挑西選,。
小時候只見過父母喜歡弄些字畫貼門窗上,,卻不知有如此的選擇,她選了幾副對聯(lián),,詢問小九如何,。
小九一路跟著她,販賣的東西著實新鮮,他只在電視里見過,。家里人從不允許他亂來,。
他之所以知道這里,還是從酒吧客人那聽到的,。
夏竹見他一問三不知,,無比失望,最終自己買了些字畫,,小九見著心癢癢,,挑了與她一模一樣字畫。
兩人心滿意足,,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