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小時還不叫清明,。
他從黑暗冰冷的極寒之地來,睜開眼看到的便只有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他在虛空之中緲緲徘徊數(shù)千年,,而于他來說,,卻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感受。他就如此漂泊彷徨,,直到有一雙手將他從那片冰冷里拉了出來,。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問道,。
年月太久遠,清明已經(jīng)記不得那人的樣貌了,,但卻能清晰地記住那人身上傳來的溫暖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生長在極寒之地的緣故,清明對于任何溫暖的事物都十分的敏感,。
他的年齡尚小,,五官尚未成型,口尚不能言,。
那人見他不說話,,也沒再問,只是牽著他的手繼續(xù)往前走,。
不遠處有一處很明顯的明暗交界線,,界限的那邊是一片光明無際。
他跟著那人一直往前走,,直到從黑暗中出去,,完完全全地站在了光明下。
他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世界,,每一處景色都能清清楚楚地被看見,,各種各樣的顏色,那些都是他在黑暗之中所想象不到的,。
小清明抬著小腦袋四處打量,,頭頂有一大片的藍色,還零零星星的飄著幾朵云,。那片天空中,,有一團小小的火焰在燃燒,。
清明抬首指著那團小小的火焰,嘴里“咿咿呀呀”的發(fā)出孩童的聲音,。
“那是太陽”,。
“快要落下的太陽”。
清明從那人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惋惜和沒由來的蒼涼,,似乎是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歲月的洗禮,,才能發(fā)出的穿透生命的聲音。
“咿,?”
“呵,!沒關(guān)系的”,那人輕笑一聲,。
“太陽很快就又會升起了”,。
“你放心,以后陽光會永遠伴隨著你,,你再也不用回到那個地方去了”,。
小清明沒有聽懂那人的話,但是他心里卻莫名的心安,。
二人又這樣前行了好久好久,,所到之處,尸骸遍地,、寸草不生,。
這個世界上似乎除了他們已經(jīng)沒有別的人了。
直到有一天,,那人告訴他,,自己就要離開了。
“人在世上,,總得有個名字的”,,那人用手掌輕緩地撫摸著他的頭頂,像是母親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般,。
“你看這宇宙荒涼渾濁,,人不人、圣不圣,,天地將傾,,光明將熄。你若是不討厭,,以后就叫清明吧,!”
舉世清而萬事明。
就在那人走的那一天,,清明發(fā)現(xiàn)天上的太陽變得更大更明亮了,。
夕何是從夢里醒過來的,,但做的什么夢她卻是一點記憶都沒有,只是醒來的時候卻是滿臉的淚痕,。
柳兒端來洗臉水,,又端上早點。
“怎么這么早就把早點端上來了,?”,,夕何整理邊衣襟邊問道,。
“小姐難道忘了今日要同老夫人她們一同去寺廟拜佛祈福嗎,?”
夕何這才恍然大悟,因這幾日夏府出了許多事,,所以老夫人才想要去寺廟祈福,,求個平安。
早餐是一碗白粥配上一張胡餅,,因為要去寺廟,,所以不能吃得太油膩。
夕何受昨日做夢的影響,,現(xiàn)在心里還是悶悶的,,她拿著筷子有以下沒一下地戳著碗里的白米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今日很不對勁”,,元明站在一旁替夕何斟了杯茶,放到她手邊,。
“哦”,。
“是出了什么事嗎?”
元明一大早就發(fā)現(xiàn)夕何很不對勁了,,臉色不知比平常差了好多倍,。
“沒什么,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柳兒進屋來,,看見元明在一旁站得端端正正,翻了個白眼,,道:“要坐就坐,,別站著礙我的眼!”
元明被柳兒吼得有些懵,,然后就被夕何拉著坐下了,。
“他是我的人,你以后再敢這么吼他,,就是不給我面子,!”
柳兒不服氣的癟了癟嘴,,生氣的“哼”了一聲,然后端著洗臉水出去了,。
“你告訴柳兒了,?”,元明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安,。
“那丫頭尖著呢,就算我不說她也會知道的”,。
“哦……”
這次輪到元明無話可說了,。
“對了,今日佛祖?zhèn)髟拋?,讓我去西天取和那邪物有關(guān)的東西,,可能會晚些回來”。
“那可不行,!”,,不知什么時候柳兒又進來了,把洗臉盆一放,,沒好氣的開口道,。
“為什么?”,,元明不解,。
“老夫人說了,夏府所有人都必須一起前去祈?!?。
夕何扯了扯元明的袖子,趴在他耳邊私語道:“要不再把他們的記憶抹掉,?”
元明搖搖頭,,道:“這倒不用,出了夏府后的范圍太大了,,我的法術(shù)不能覆蓋那么大的范圍,;而且去西天很方便,路上隨便找個時間偷偷溜走就行了”,。
夕何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柳兒看見那兩人當著自己的面說悄悄話,,把自己當空氣似得,,心里氣就不打一處來,然后一個人氣呼呼地出去了,。
“對了,,我還沒問你關(guān)于清明的事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當初懷疑他和邪物有關(guān),,便隨著他去了江南,。結(jié)果不出我所料,他走之后夏府的邪氣就散去了”,。
“而且……”,,元明頓了頓,擔憂地看向夕何,,道:“那邪物應(yīng)該與你有關(guān)”,。
“為什么?”,,夕何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和那邪物扯上關(guān)聯(lián),。
“你還記得之前向你提親的那位孫德謙,、孫公子嗎?”
夕何心中一驚,,隱隱約約已經(jīng)猜到了些什么,。
元明接著道:“是那邪物……不,現(xiàn)在該叫他清明了”,。
“都是他從中作梗那門親事才不了了之的?,F(xiàn)在那孫公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瘋癲癲,如同癡兒,,其狀之慘,,簡直不忍直視”。
夕何聞言心中難免自責難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良心豈能安,?
元明將手放在夕何手背上,,寬慰道:“你不必太過自責,此事錯不在你”,。
夕何把手從元明手中抽出來,,轉(zhuǎn)身背對著他,道:“話雖如此,,但……”,。
元明知道她不會輕易原諒自己,只能小心寬慰她,??伤€沒開口,,柳兒就又進來了。
這次柳兒學乖了,,權(quán)當自己眼瞎,,沒看見他們在做什么。
“小姐你快點,,老夫人她們快出發(fā)了”,。
夕何從沒覺得柳兒像今日這般煩人過,真想把她丟出去,!
當然,,這也是元明心里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