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dāng)然不能答應(yīng)”,老媽說道,“這人也太不正常了,,怎么會對你提出這種要求,?!”,。田雨彤咧咧嘴,,“他媽上個月不在了,我想他可能受了些刺激才這么說的”,?!肮植坏茫贿^我記得你前些年不是和我說他又結(jié)婚了嗎,?”?!坝蛛x了,,去年的事”。老媽嘆道:“你們這些孩子啊,,說你們什么好哦……”,。
晚飯時田雨彤覺得沒味口,只喝了一小碗白粥,,便早早洗漱完獨自躺在了床上,,武藝文那張胖臉和他說的話不停在她腦里盤旋,攪得她頭疼,。想起武藝文就不得不想起玫寶的爸爸,,這兩個男人以及自己同他們之間發(fā)生的事情,都是田雨彤心中最隱晦,,最見不得光的秘密,,一輩子都不愿提及。
老媽進了田雨彤的房間,,見她睜著兩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便在她身旁坐下,道:“你又想什么呢,?我可告訴你,,你和武藝文的關(guān)系可是今非昔比,別喝他一碗‘迷魂湯’,,你就又開始犯糊涂了”,。田雨彤斜她一眼,道:“那又怎么樣,,我要是真跟他走了,,也未嘗不是好事”?!拔业纳倒媚锇 ?,老媽頓時提高了調(diào)門兒,,“你都不長記性嗎?那個時候我本來是指望你跟著武藝文在加拿大能過好日子的,,我也能時不時沾沾光,,出個國,在親戚朋友們面前也有面子,。誰知道你怕吃苦,,等不到他博士畢業(yè)出去工作,在那兒呆了不到半年就自己跑回來了,,沒多久還跟姓魏的有了孩子,,給人家武藝文戴那么大一頂‘綠帽子’,人家能跟你和平分手已經(jīng)算是你燒高香了,,現(xiàn)在還做夢他以后能對你和玫寶好,,我看你真是缺心眼到家了!”,?!皨專 ?,田雨彤“騰”地坐起,,捶著床道,“你是我親媽嗎,?這種話你也能說出口,?!”,?!澳阕龅贸鲞€怕我說嗎?”,,老媽不依不饒,,“當(dāng)時沒被你氣死已經(jīng)是我命大了!”,?!啊保镉晖杏X喉頭像噎了只蒼蠅,,堵得直犯惡心,,艱難地張了張嘴,再吐不出一個字,。老媽繼續(xù)道:“但凡你腦子清楚點,,就該想明白他現(xiàn)在說的話有多不靠譜。要是你自己也就罷了,玫寶可是武藝文那頂‘綠帽子’的‘憑證’,,你覺得他能時時對著她咽下這口氣,?哪個男人能做到這一步?即便他一時頭腦發(fā)熱帶了你們過去,,以后日子長著呢,,你能擔(dān)保他哪天冷靜下來不會反悔嗎?”,?!拔乙遣粠祵毮兀俊??!澳阏f什么?,!你再說一遍,!”,老媽指著田雨彤鼻子罵道,,“你是想把玫寶撇下,自己去瀟灑,?她可是你親生的,,你也忍心?再說我和你爸都上了年紀,,身體又不好,,你當(dāng)女兒的不但沒讓我們享過一天福,現(xiàn)在還想把孩子扔給我們,,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老媽的這番教訓(xùn)如同一大桶冰水,,足夠冷血也足夠惡毒,令田雨彤從頭寒到了腳跟,,她這才意識到:盡管自己嘴上說著這些年經(jīng)歷了太多人和事,,成長了也成熟了,可骨子里仍舊殘存著幼稚的根苗,,還會時不時做些不切實際的美夢,。她的確今非昔比,和武藝文的差距已經(jīng)拉開成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玫寶的存在,,日漸衰弱的雙親,母親的債務(wù),以及她與劉哥的金錢交易,,重重阻礙,,都不可能再讓她回頭。何況她并不愛武藝文,,想跟他出國也不過是想要逃離這里,,可她忘記了當(dāng)初就是因為無法忍受身處異鄉(xiāng)的孤獨才回國的,如今披著一身枷鎖重蹈覆轍,,一切就能和以前不一樣嗎,?答案當(dāng)然是否定的,沒有美好,,只有更糟,。田雨彤驚覺旁人永遠比自己清醒,比如老媽,,比如田暮雨,,比如孫甜,比如任何一個了解內(nèi)情的人,,她知道沒有人會支持她這么做,,包括她自己。所以想歸想,,付諸實踐是萬萬不可能的,。
老媽才不管田雨彤表現(xiàn)得有多痛心疾首,一張嘴便是萬箭穿心,,枝枝命中,,“我再問你,武藝文可跟你說過他為什么離婚,?還有,,他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狀況怎么樣?有能力幫咱們還錢嗎,?”,。田雨彤使勁搖頭,“沒有,,都沒有,!”。
田雨彤混身瑟縮,,抬頭望著她,,復(fù)雜的情緒全數(shù)倒映在冷冽的目光里,看得老媽直發(fā)毛,,“媽,,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啊氵@話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生的,你說是什么,?,!”?!昂恰?,田雨彤沒再繼續(xù)說下去,她必須承認自己的內(nèi)心不夠強大,,不足以抵御接下來那句幾乎脫口而出的質(zhì)問所帶來的嚴重后果,,即便問題的答案她思忖過無數(shù)次,早已心知肚明,,她仍然沒有勇氣面對,。此時戛然而止不失為明智之舉,算了吧,,畢竟是至親,,扯下最后一層“遮羞布”,對誰都有害無益,。
田雨彤深知,,自己的母親與田暮雨的母親是無法相提并論的,這世上不是所有的母愛都無私無畏,,尤其是近幾年,,她越來越明白,,老媽為她選擇的路之所以總是走不下去,,是因為她在對待愛情與婚姻的態(tài)度上與老媽并不完全一致,在本質(zhì)上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同樣一段感情,,老媽看重的是功利,是衡量能從中獲得多少實際利益,,而田雨彤卻想從中既得到利益又收獲真心,,這顯然太理想化,太過天真,。兩個目標相左的合作者,,不能走到最后大獲全勝也是必然。
田雨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深夜,,枕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劉哥的微信:你白天去哪里了,?現(xiàn)在回家了嗎?田雨彤更覺煩躁,,翻身起來從寫字臺的抽屜里找出盒女士香煙,,站在窗前抽出一根點燃。已經(jīng)好久沒碰過它們了,,吸第一口就把她嗆得連聲咳嗽,,震得顱腔一陣陣發(fā)疼。她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善良了,?要聽這個人的話,,聽那個人的話,顧忌這個人的心情,,考慮那個人的想法,,她自己呢?她到底在為誰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