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皂工廠馬上被奪,,李崇文并沒有不開心,,
反而熱情的招待遠(yuǎn)道而來的兩位公公,。
李公公對于識時(shí)務(wù)的李崇文總算有了好感,,不再刻薄的出言諷刺,,
大家都姓李,,說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總能生出一絲絲親近,。
李崇文沒有貿(mào)然的認(rèn)親,,更不會厚顏無恥的和文官一般亂認(rèn)干爹,,
這般殷勤李崇文,也不是豬油蒙了心,。
作為住過皇宮的太監(jiān),,他們在李崇文眼里就像一個消息提取處,
問那個只會吟詩作賦的汪大人,,估計(jì)連邸報(bào)上的事都不清楚,。
李崇文打聽到當(dāng)今圣上,也就是天啟皇帝,,好像還沒有子嗣,,
也沒有弟弟啥的,這就奇了怪了,,沒有立太子,,那以后的江山大統(tǒng)何人繼承。
當(dāng)然李崇文也只是旁擊側(cè)敲,,李公公對這等低賤的商人也沒有太多的戒備,。
看在這個年輕的掌柜懂事的份上,
偶爾吹噓一下大明皇宮的見聞,,馬上就能得到艷羨的崇拜目光,。
“咱家跟你說啊,圣上看的起你這個香皂作坊,,是你等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那是,,那是,,多虧了李公公您的慧眼識珠,要不然圣上也不可能知道香皂的用處”
“咱家可沒那本是,,這得是咱老祖宗的功勞”李公公得意洋洋的說起自己的老祖宗,。
“現(xiàn)在那些個文官武將啊,一個個虛偽的很,,背地里誰不是拿著珍奇寶物求著咱老祖宗,,一個個爭著給九千歲立生祠?!?p> “要咱家說啊,,這些人都是想升官想瘋了,哪像咱家,,對九千歲是真正的忠心耿耿,。”
“是,,是,,是。李公公說的是”李崇文心底有點(diǎn)嫌棄自己這副奴顏婢膝的樣子,,可是沒辦法,,還沒套出多少有用的消息。
這天啟之后就是崇禎,,可是自己總不可能去問李公公崇禎是誰吧,,這個稱號估計(jì)是新皇登基后才有的。
“特別是那幫東林黨,,嘴里喊著九千歲,暗地里卻往信王府宅里跑,,要不是九千歲仁慈,,沒追究他們結(jié)黨營私的罪過,這幫人,,就得到詔獄吃吃苦頭才長記性,。”
興許是覺得李崇文太弱小,,弱到連防備都不需要,,
也或許是李崇文爽快的應(yīng)承去工坊交接,李公公今天的閑話有點(diǎn)多,。
李崇文傻乎乎的不住點(diǎn)頭,,突然疑惑的問道:“這信王是誰啊,?”
“這信王啊,,是當(dāng)今圣上的”李公公突然止住,,厲聲責(zé)罵道:“當(dāng)今圣上的家事,豈是你一個賤商能知道的”
“好好帶路,,到工坊還有多遠(yuǎn),?”
“回李公公,就在前頭,,不遠(yuǎn),,您瞧,那片山腰紅房子的下邊便是,?!?p> 李崇文不好坐馬車,只能在李公公的轎前引路,,快到紅河村了,,李崇文碎念著信王二字。
這未來的崇禎十有八九就是這個什么信王,,估計(jì)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擔(dān)驚受怕的小人物,,怎么和他搭上關(guān)系。
人家再小人物,,也是以王為單位,,也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對了,,還有東林黨,,這些人和信王估計(jì)關(guān)系不錯,或許可以從他們?nèi)胧帧?p> 只是自己怎么搭上東林黨這根線,,李崇文突然想到張登那個在野的叔父,。
一行人來到香皂工廠,干凈整齊的工廠格局倒是令李公公大為欣喜,。
華潤公司有兩百多職員,,進(jìn)入廠門,廠衛(wèi)保安早就得到吩咐,,
哪敢上前盤問,,李崇文粗略的帶著李公公視察了各個工序。
新建的工廠,,沒有傳統(tǒng)作坊的臟亂差,,陶成也早就給各個工序打過招呼,
大家都只是拿著工具瞎忙活,,不會真的實(shí)際操作,,
反正不會讓人看出具體步驟。
李公公走了一圈,李崇文就召集各個工序的管事,,
然后和陶成一道,,宣布以后的香皂工廠就歸李公公管轄。
李公公事成意滿,,吩咐隨行的錦衣衛(wèi)接管了陶成的工廠賬薄,,
然后環(huán)視附近,笑道:“李掌柜,,咱們出去走走”
“這些作坊,,都是你的?”李公公指著紅河村偌大的工業(yè)區(qū),。
“回李公公,,兩年前,在下只是滎陽街頭一個差點(diǎn)餓死的乞丐,,實(shí)在沒辦法,,帶著一幫乞丐兄弟來到這個荒郊野嶺落腳?!?p> “托圣上洪福,,在下才能帶著這幫兄弟尋了條活路,
公公你往這邊看,,那里是燒陶器的作坊,,那里是做竹藤器的地方,
還有那里,,是個燒磚廠,,這村里建房子的磚頭,都是從那里燒出來的,?!?p> 李崇文說的都是些尋常的東西,對于這種不值錢不新奇的物什,,李公公是看不上眼的,。
倒是這紅磚,李崇文解說是圖省事,,用不起青磚,
就胡亂拿些泥巴燒的,,李公公看了一下也就沒了興趣,。
事實(shí)就像李崇文說的那樣。
整個紅河村就是做些普通匠戶家的事,,也就香皂工廠不一樣,,
像陶器作坊,做出來的陶碗陶壺都是幾文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李公公巡視一番,,帶著陶成改寫的賬薄就回城里了,,
陶成連夜請幾個文書撰寫的賬薄里,李崇文一直都沒超過三成利,,估計(jì)李公公回去一看就能知道,。
李崇文沒有跟著回滎陽,而是在紅河村的大禮堂給華潤分公司的人開會,,
以后的香皂工廠就是后媽養(yǎng)的,,是受氣還是受罪,都得給我忍著,。
大家雖然議論紛紛,,申請脫離香皂工坊的職員,
李崇文一概都不批準(zhǔn),,然后陶成留下做思想工作,,第二天李崇文回城。
回城的第一件事李崇文就約了張登喝酒,。
“張主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香皂工廠已經(jīng)交出去了,,這件事木已成舟,,在下會想辦法讓配方盡量不泄露?!?p> “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沒水喝。我李崇文是個商人,,不會和銀子過不去,。”
“李兄的意思是,?”張登笑問道,。
“約見張主薄是有一事相求,在這之前,,我想和張主薄立個協(xié)議”
“什么協(xié)議,?”張登知道李崇文是無時(shí)不登門,這個協(xié)議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香皂有關(guān),,而且估計(jì)是有利自己的,。
“商人協(xié)議,在下不是讀書人,,不相信什么君子協(xié)議,,在商言商,,張主薄志向遠(yuǎn)大,未來自然不會屈就滎陽一個九品主薄,,而我李崇文,,作為商人,沒理由拒絕財(cái)源廣進(jìn),?!?p> “在下經(jīng)商,主薄為官,,合則兩利,,過去不愉快的事就一筆勾銷,希望我們能官商合作,?!?p> “哦”張登笑的更深了。
“汪縣尊曾坦言,,主薄的家族枝深葉茂,,在下不過是個要飯的,一步步才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在下想爬出滎陽的地界,,主薄也想得到家族更多的青睞?!?p> “如在下所言有誤,,還請主薄見諒,”李崇文說道:“上次主薄約見在下,,實(shí)則是擔(dān)憂香皂之利受損,,不得不出此下策?!?p> “所以在下估計(jì)張主薄的家族看上了香皂之利,,若是被東廠所據(jù),勢必令主薄的家族一番努力成了徒勞,,前功盡棄,,張主薄可能會更加不受到族中待見?!?p> “請?jiān)徳谙率ФY,,若是主薄備受關(guān)注,自是不會蹉跎在滎陽這個小地方,,主薄此舉,,也是希望為家族帶來財(cái)源,換取更多的族中支持吧,。”
“且往下說”張登不置可否,并未露出任何惱怒之色,。
“在下辦工廠,,開棋牌室,改夜總會,,這些瞞不住張主薄,,我李崇文別的本事沒有,賺銀子開財(cái)源的本事有目共睹,?!?p> “香皂之利不過其一,在下可以用更多的財(cái)源,,或者說,,賺更多的銀子為張主薄平步青云鋪路,當(dāng)然,,作為回報(bào),,我希望獲得主薄家族中官場對在下的支持?!?p> “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
“你希望本官做什么,?”張登問道。
“主薄可知東林,?”李崇文小心翼翼的問道,,如果張登背后的人是東林那就好說了。
“知”張登笑意更深,,這個商人令他有點(diǎn)小詫異,。
“在下交接完香皂工廠之事,欲往京城發(fā)展,,此一去無依無靠,,如果張主薄能有此關(guān)系,能否書信一封,,給在下求些依仗,。”
李崇文解說道:“傳言唯有東林與閹黨勢如水火,,在下離開滎陽,,莫不是為世勢所逼迫?!?p> “如今只有投靠東林,,才能避免他日也被歸入閹黨之列的橫禍”
“李兄就不怕所托非人?”張登問道,。
“主薄說笑,,那日主薄所言閹黨二字,,你我不正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崩畛缥姆瘩g道,,
這個張登竟然拿舉報(bào)嚇唬自己,殊不知自己也曾說過閹黨二字,。
“本官如何信你,?”
“如何才能不信?”李崇文笑著反問道,。
兩個人依舊心照不宣的喝酒,,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李崇文心道,,雖然這張登不是個東西,
但自己急需搭上東林的線,,沒有不愛銀子的官,。
李崇文自信,只要自己押對日后東林崛起和新皇登基的寶,,
這日后飛黃騰達(dá)不敢說,,背靠大樹好乘涼是肯定的。
而此時(shí)的張登也是心想:“這個李崇文確實(shí)生財(cái)有道,,如果他還能比香皂更好的招,,或許不僅能幫助自己在家族獲得叔父的支持,也能幫助叔父在東林的地位提升,?!?p> 初秋的天,酒樓外雨疏風(fēng)漸,,暮色低垂,,
該回去了,兩人各奔東西,,不過從今天起,,張登不再把李崇文當(dāng)對手,
他說的對,,一個為商一個為官,,爭個輸贏對誰都沒好處,不如,,合則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