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晏與屈不為相識不久,,在此之前僅打過幾次交道,,除了勸他兄弟屈不才幫著簡玉珩去救父親季學禮外,,屈不為一向是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
可今晚的屈不為卻與以往大不相同,,行事不但沉穩(wěn),,說話又極是冷靜,,竟似換了一個人一般,。季夫晏心中奇怪,,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見季夫晏愣著不動,,屈不為催促道:“夫晏,,快些走吧!咱們只有兩三個時辰,,天亮之后可就沒法子在外頭晃悠啦,!”
季夫晏道:“屈兄,你怎的看著有些不同了,?”
屈不為哪里有季夫晏那般細膩的心思,,問道:“哪里不同了?”隱約看到季夫晏正盯著自己的臉,,便摸了摸月前被鞭子抽過的嘴角,,道:“可是我這臉……在夜里看起來忒嚇人了么?”
“不是,,不是,。”季夫晏忙道:“只是……我先前還以為你很怕事,,不想你今天竟如此大膽,,對你刮目相看啦!”
屈不為聽了,,笑道:“原先有公子爺那般能人照應著,,自然沒我露臉的機會。如今他受了傷不能下地,,我就是硬著頭皮,,勉強著也得站出來不是?”
季夫晏卻道:“連你也嫉妒他,,是么,?”
“嫉妒?夫晏何出此言,?”
“你方才不是說了,,先前就是因為有他,才沒有你露臉的機會么,?,!”
“你怎能說我就嫉妒他了?我倒是寧愿自己永遠也不要有這樣的機會,!他肯與我做朋友,,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嫉妒他?夫晏,,這話可莫要再說了,,若是被公子爺知道了,,可是會小瞧了我去的,。”
幾句話說的季夫晏羞愧難當,,良久沒說出話來,,好在屈不為向來遲鈍,并未覺出什么端倪,。于是季夫晏改口道:“只是為了壯壯膽子與你閑扯幾句,,你怎的就當真了?走吧,,咱們先去我那表叔家瞧瞧,!”說完起身就走。
“早該走了,!”屈不為抱怨了一聲,,隨著季夫晏起身,忙不迭的跟上他,??勺焐先孕跣踹哆兜恼f著:“壯膽子也不能胡亂給我加些罪名不是?你還說我與以往不同,,我看你才是大不相同,,凈說些奇奇怪怪叫人聽不懂的話……”
屈不為的話使得季夫晏愈發(fā)的難為情,只得邊跑邊道:“別忘了我二人是偷跑出來的,,你這么多話,,就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么?,!”
屈不為一聽,,這才住了口,一路跟著季夫晏,,悄悄的來到季學其家大門口,。
季學其家院落結構簡單,同玉簪村尋常人家一樣,,總共只有三間正房外加兩側各一間耳房,,大門是只有一人多高的薄木門板。
見左右無人,,大門又緊閉著,,二人便壯著膽子透過門縫向里張望。可各屋早已熄了燈,,院子里只有漆黑一團,,二人什么也沒看見。
于是屈不才便叫季夫晏找個隱蔽的角落等著他,,自己繞到后院翻墻進去查探,。
不多一會兒,屈不為出來了,,告訴季夫晏說,,屋中只有一個婦人兩個孩子,沒見其他人影,。那兩個孩子看著都比玉忱大出許多,,定不會是玉忱。
想到季學其和玉忱雙雙不見,,二人心里更為擔憂,,忙把季學其家門口的腳印踩亂,便急向王爺府奔去,。
可二人趕到王爺府時,,卻沒想到王爺府上竟也是一絲亮光都沒有,大門仍同幾天前簡玉珩他們逃走時那般,,歪七扭八的胡亂敞著,。二人憑著各自的記憶溜進去查探了一番,見府中果然空無一人,,不論是下人還是那晚放槍的追兵,,都已不知去向。
只一些當晚打斗時留下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著,,嚇的二人緊緊拉著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查了個大概。因著過分害怕,,二人也顧不上回去清理腳印,,甫一走出王爺府大門,便提氣猛跑,,直跑到力竭,,這才敢停下來喘氣。
喘息了好一會兒,,屈不為這才開口道:“我滴個親娘嘞,!那晚跟著公子爺,竟都不知道害怕,。此時回頭來看到這么些個死人,,可真是差點兒嚇破了膽,!”
季夫晏也顫聲說道:“屈,屈兄,,我從未見過死人……”
“夫晏莫怕,,反正天黑,又看不清什么,,咱們就當是些死豬死狗罷,!”
“嗯,嗯,?!奔痉蜿檀饝?,可心中仍是害怕,,便道:“快走吧,可別有鬼追出來,!”
屈不為忙安慰道:“莫要自己嚇自己,!還沒找到玉忱,可別亂了方寸,,快走吧,!”
說起玉忱,季夫晏這才強打起精神,,道:“眼下只有祥允寺可去了,,若是祥允寺也沒有,咱們可如何是好,?”
“去看過再說,!”屈不為說著,拉了季夫晏的手,,又往祥允寺趕去,。
二人到那祥允寺時,寅時剛至,。按說還未到寺中僧人晨課時分,,可祥允寺內(nèi)卻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天氣愈發(fā)的冷,,摸黑兒趕了這許多路的二人,見到成片的光明,,竟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了些許的暖意,。
可當二人爬到祥允寺后山,看清正殿前面空場上的情形時,,登時如墜入萬丈冰窟,,身上剛剛積攢的一絲暖意霎時消散殆盡。
只見寺中正殿空場上,一群僧人和官兵模樣的人舉著火把,,圍站在兩個人周圍,。對面樹上有二人赤著上身,被五花大綁著倒吊著,,嘴角正滴滴答答的流著鮮血,。樹下還蜷著一個小小的影子,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不知死活,。
雖看不清臉,可那身衣裳,,恰恰就是玉忱上午出門時穿的,。
季夫晏看了,腦袋一歪,,一頭扎進了雪地里,。屈不為忙用力捏住他的手上虎口,季夫晏吃痛之下,,這才勉力抬起頭來,。
屈不為擔心他嚇破了膽,低聲喝道:“夫晏,!提起精神,,此時你若是暈了,咱們還怎么救人,?,!”
可此時的季夫晏卻是絕望無匹,他有氣無力的指了指坐在椅子上兩個人,,問道:“穿袈裟的是同罡大師,,他身旁那個披著貂皮大氅的,可是楚木王爺,?”
屈不為道:“正是,。”
季夫晏又指了指倒吊著的二人,,說道:“你再看看,,吊著的那兩個人,是誰,?”
屈不為方才就已辨認過,,根本沒認出他們是何人,便搖頭道:“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