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駛向家鄉(xiāng)的孤舟
鐵群島與龍石島一樣,,分別地處維斯特洛大陸中部的兩側(cè),,飄搖在海中保持著終年的寒冷潮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區(qū)別是,,龍石島鄰近狹海,,越過狹海,,就是自由貿(mào)易城邦,,而向西行駛不過數(shù)日,就可到達君臨,。
而鐵群島卻在維斯特洛大陸的西北部,,土地貧瘠之余,北上是忠于史塔克的北境,,南面隸屬蘭尼斯特的凱巖城及西境領地,,其余方位則皆是一望不知千里的浩瀚大海和未知大陸。
這片群島的人以葛雷喬伊家族為尊,,奉行著族語“強取勝于苦耕”,,干的是殺燒擄掠的行徑,在海鹽王巴隆葛雷喬伊的帶領下,,信奉著淹神,,靠海吃海,以海盜,、漁民來營生,。
早在十一二年前,巴隆起兵自立為王,,遭到了史塔克的鎮(zhèn)壓,。他的長子次子接在此次鎮(zhèn)壓中喪命,唯一存活下來的年幼三子被送去了臨冬城,,以質(zhì)子身份長大,。
這第三子,便是席恩葛雷喬伊,。
此刻,,席恩站在議事廳上,正和父親對峙,。
“你為什么和蘭尼斯特合作,?你放任他們?nèi)ヅR冬城!那里現(xiàn)在只有老弱婦孺!布蘭和瑞肯還是孩子,,布蘭連弓箭都還握不?。∩荷莻€柔弱的女孩子,!父親,!”
鐵群島土地貧瘠,所謂的議事廳,,也不過是一塊稍微大些的房間,,里面堆砌著壁爐和一些閑散的卷軸書架,還有些武器,。以及幾張用來商議陣地的桌椅,,比起臨冬城的規(guī)模遠遠不及。
但這不是重點,。
臨冬城的壁爐永遠有著溫暖的火焰,。
而鐵群島……席恩看著壁爐里燒的時而旺盛時而微弱的火焰,心中只覺凄然和陌生,。
那火焰微弱時,,有奄奄一息的脆弱感;而火焰盛大的時候,,卻又格外顯得咄咄逼人,,危機四伏。
這里的火焰遠沒有臨冬城的壁爐來得溫馨明亮,。
他覺得有些虛弱,。
窗外的海浪聲卷著暴風雨的呼嘯而來,拍在玻璃窗上,,發(fā)出陣陣聲響,,壓過了席恩有些虛弱的聲音。
日前有一搜快船行經(jīng)鐵民灣,,船上懸掛著猩紅色船帆,,上有雄獅紋章,一看便知是蘭尼斯特家族的人馬,。
而巴隆卻并未出兵,,須知在海上作戰(zhàn),無論是經(jīng)驗或人數(shù),,都顯然是鐵民的優(yōu)勢,。
席恩起初不明,但很快就知道了父親的用意,。
當阿莎·雅拉·葛雷喬伊邁著修長的雙腿走進了議事廳,,一邊調(diào)侃似的說著詹姆蘭尼斯特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英俊些,,一邊很篤定,他們拿下臨冬城,,只不過是易如反掌之事,,席恩這才明白,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交易,。
泰溫蘭尼斯特雖然因為瓊恩雪諾的關系放他回了鐵群島,,卻也不過是順便做了個順水人情,而此刻,,他派了詹姆蘭尼斯特帶了百余人的精兵,,要攻下空無兵力的臨冬城,的確并非難事,。
思及從小到大和自己情同手足的羅伯,,席恩格外抗拒。
哪怕是剛剛被蘭尼斯特押送回到鐵群島時,,站在闊別十一年的生父面前,,只得到一聲漫不經(jīng)心的輕嗤時,,他也未嘗有這樣急切悲怒的心情,。
而巴隆則在見到雅拉的時候才會笑笑,反而是對席恩這個親子,,提防得如同敵人,。
一如此刻。
雅拉邁著穩(wěn)健而敏捷的步伐走進了議事廳,,她看著席恩,,露出一個輕視鄙薄的微笑。
“我親愛的弟弟,,你被史塔克家圈養(yǎng)得太久了,。和蘭尼斯特合作,雖然是與虎謀皮,,但是對北境人的忠誠,,就是對淹神的背叛?!?p> 她盯著席恩看了一眼,,有些輕蔑地說道,“在臨冬城待得太久,,你已經(jīng)不再像一個鐵種了,。”
說完,,她走到巴隆身邊,,自信滿滿地笑著,“雖然臨冬城易守難攻,但是他們應該不會駐扎太久,。等到蘭尼斯特們乘船回來,,我們就去圍住他們的船,劫走珊莎史塔克,,以及她的兩個弟弟,。到時候,北境之王恐怕不得不與我們談條件,,蘭尼斯特也一樣,。”
席恩難以置信地看了雅拉一眼,,“你要同時得罪西境和北境,?史塔克和蘭尼斯特雖然已經(jīng)勢同水火,但是無論哪一家都不是你可以輕易得罪的,。更何況整個北境現(xiàn)在都同仇敵愾……”
“哦,,閉嘴吧,你這個孬種,?!卑吐”梢牡乜粗H生兒子,覺得既陌生又厭惡,,“從你被送去和那群狼崽子一起長大我就知道,,你這輩子也不會再是一個鐵種了?!?p> 他不再多看席恩一眼,,轉(zhuǎn)身帶著雅拉離開。
經(jīng)過席恩身邊時,,他甚至連一個側(cè)目或不曾留給自己多年不見的親生兒子,。
席恩不甘地望著生父離開的方向,發(fā)出了有些哀傷且憤怒的叫聲,。
“我之所以是現(xiàn)在這個不像鐵種的樣子,,是因為你當年發(fā)動了你無法承受后果的愚蠢戰(zhàn)爭!這一次,,你又要重蹈覆轍嗎,?!你打算派誰再去什么地方做人質(zhì),?雅拉,?你自己?紅堡,?凱巖城,?”
巴隆葛雷喬伊被觸及痛腳,,冷漠陰沉地回過頭,定定望著席恩,。
片刻后,,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把這個史塔克養(yǎng)大的小子關起來,,等他思考清楚了自己到底是哪里人再放出來?!?p> 幾個水手裝扮的人走了進來,,架著席恩往“臥室”拖行。
席恩委屈且憤怒,,“你們不過是我父親的隨從,,我是鐵群島的繼承人!你們,!怎么敢,?!”
他在紅堡被關押了一陣時日,,早已經(jīng)精神萎頓至極,,好容易被送回了所謂的故鄉(xiāng),不想送來了鐵群島,,也只是被當做無用之人冷眼以待,。
哐啷——
“繼承人不會十幾年不回來看一眼,,鐵民的領袖永遠不會付金子,,他付鐵錢?!?p> 席恩像犯人一樣被關進了鐵群島潮濕陰冷的房間之中——
他怔怔望著早已陌生的環(huán)境,,這里的一切都和他當年離開時一樣,只是,,這些環(huán)境再也不屬于他,。
此時此刻,他和在君臨時無異,,都是被關押起來的囚犯,。
區(qū)別不過是鐵群島的人嘲笑他懦弱,而君臨的人嘲笑他站錯了隊,。
他幻想了一下,,假如自己被送回了臨冬城,面對的將是什么光景,。
魯溫學士會欣慰地歡迎他回家,,而珊莎會靦腆溫柔地向她微笑,。
他是那樣懷念臨冬城溫暖的爐火。
無論何時,,他都不會在臨冬城感受到孤獨,。
忽然便想起來,在他從君臨被押解送回鐵群島之前的最后一個夜晚,,瓊恩如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他問瓊恩為什么會救自己。
明明曾經(jīng)是那樣不睦的兩個人,。
“席恩葛雷喬伊,,”擁有一頭黑色卷發(fā)的青年輕聲開口,神色疲倦,、滄桑,,卻格外持重,“在臨冬城長大,,雖然沒有冠以史塔克的姓氏,,但是北境的血液流淌在身體里,你我皆然,?!?p> 彼時,瓊恩雪諾看著他,,竟有幾分與奈德相似,。
那張月下瘦削的臉格外清晰起來,席恩終于明白過來,,雖然他姓葛雷喬伊,,但是他真正的父親,早已死在了君臨,。
他永遠不是一個鐵種,。
并且,他無所謂,。
窗外,,風浪拍打著海岸。
一下,、又一下,。
終于在第數(shù)十下的時候,窗戶徹底破裂,,席恩拖著虛弱的身體,,翻出了窗外,迎著風雨踉蹌地登上了海女表子號——一艘小到可憐,,極為不起眼的小船,。
他的手顫抖著解開繩索,,向北駛?cè)ァ?p> 風雨漸盛,席恩葛雷喬伊有些發(fā)抖,,他喃喃自語,,有一種病態(tài)的激動,“早應該這樣做的……我的家在臨冬城,,我要回家去了……”
孤舟在雨中,,飄搖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