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向正和柳清疏還在書房談心,，門突然被輕輕叩響,，二姨娘的聲音在外面怯怯的傳來：“老爺，奴家可以進(jìn)來嗎,？”

　　柳向正正在憂傷自己本來溫柔嫻靜,、知書達(dá)理的二女兒成了這樣,，這會兒聽得二姨娘的聲音，忍不住就有些遷怒,，大聲道：“我正有事忙,，你回去吧?！?p>　　二姨娘卻不管不顧的推開門沖了進(jìn)來,，一進(jìn)門看到站在柳向正邊上的柳清疏，愣了一瞬,，旋即馬上跪下,，痛哭流涕道：“老爺，您不喜奴家不要緊,，月兒……月兒一個女孩兒家,，從小嬌生慣養(yǎng)，那寺里如此苦寒,，可怎么受得住啊,。”

　　柳向正狀似不經(jīng)意的拂下一邊的墨韻山水圖遮住了柳蕪月的牡丹圖,，怒道：“你還有臉提月兒,，云兒月兒兩個女兒，自小都養(yǎng)在你身邊,，現(xiàn)在一個刁蠻任性口出狂言,，另一個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污蔑自己嫡姐的清譽(yù)，你教養(yǎng)的好女兒！”

　　二姨娘跪在地上也不辯解,，只是流著淚拼命磕頭,，須臾時間額角已經(jīng)紅腫。

　　如果自己的母親還活著,，是不是也會像這樣毫無條件的維護(hù)自己呢,。

　　柳清疏心里有些黯然，又有些不忍,。

　　柳向正卻捶著自己的胸口,，也老淚縱橫道：“唉，我也有錯,，我也有錯啊……要是我將云兒月兒和君正一般帶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想必她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p>　　不忍見父親難受成這樣,，柳清疏忙上前輕輕拍著柳向正的背幫他順氣,，口中道：“姨娘,，二妹妹被關(guān)起來是五皇子殿下的口諭，您何必為難爹呢,。待二妹妹真的洗心革面,，想必五皇子也會對她網(wǎng)開一面，從輕發(fā)落的,?！?p>　　二姨娘心知柳清疏說得有理，本來是不是妖孽也只是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要命的是柳蕪月一口氣得罪了金平公主和五皇子這兩尊大佛,，這事早就超過了柳向正的能力范圍。

　　思及此,，二姨娘磕頭向柳向正告罪,，就退下了。

　　柳向正看著二姨娘的背影,，低頭看看桌上還有些余溫的荷葉蓮蓬粥,，思考了半晌，對柳清疏道：“清疏,，你說為父,，是不是太過自私了?！?p>　　柳清疏怔住了：“爹何出此言,？”

　　柳向正手里把玩著紅木筷子，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道：“本來這些事,，為父不應(yīng)該對你說,，但是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除了你我竟無人可傾訴?！?p>　　柳清疏看著滿身哀戚之色的柳向正,，眼眶一熱：“爹，我永遠(yuǎn)都愿意陪著您,，聽您說心里話,。”

　　柳向正慘淡一笑：“那怎么能呢,，你始終是要嫁人的,。”

　　不待柳清疏分辨這輩子準(zhǔn)備一世不嫁,，永遠(yuǎn)陪在父親身邊,，柳向正已經(jīng)開口道：“我與你母親當(dāng)年……可真是稱得上是一對神仙眷侶了……”

　　柳清疏不太明白爹為什么會突然提到自己的母親，于是閉口不言,，聽柳向正接著說：“所以她去世后,，我傷痛欲絕，一直到今日,，也未曾再續(xù)弦……為父剛才就在想,，若是我不那么自私，一心沉湎于自己的愛情,，像每個喪妻的男子一樣,，娶一個大家閨秀來照顧子女……是不是月兒云兒，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愛情是刮骨的鋼刀,，噬魂的毒藥,，殺死了曾經(jīng)的柳向正，也殺死了曾經(jīng)的柳清疏,。

　　……

　　“娘,，您終于來看我了……”

　　幾日不見，柳蕪月再見到二姨娘時,，簡直欣喜若狂,，她以為二姨娘是來帶她回府的，興奮的沖出她住的小禪房,，險(xiǎn)些把墻角的夜壺都踢飛了,。

　　二姨娘看到柳蕪月也是激動萬分，她強(qiáng)壓下自己的淚意,，一把抱住撲過來的柳蕪月,，關(guān)切的道：“月兒，你這幾天過得可還好嗎？”

　　柳蕪月拼命搖頭：“不好不好,，娘,，我很不好，這里吃沒得吃,，穿沒得穿……”說到這里,，柳蕪月突然看到二姨娘挎著一個鼓鼓的，大到夸張的錦布包,，她心里突然感到一陣不妙,。

　　果然二姨娘心疼的摟著她，開口了：“娘給你帶了些點(diǎn)心,，還有些衣服被褥,，山上苦寒，你可千萬別得了風(fēng)寒……”

　　“什么,？”柳蕪月一把將二姨娘帶來的點(diǎn)心盒子揮到地上,，站起來怒吼道，“我還要繼續(xù)在這個鬼地方待著,？”

　　靈山寺有個小沙彌見柳蕪月美貌動人,，楚楚可憐，雖然慈安大師說她是個妖孽,，但他心里還是不相信,，這么美貌的一個人會是妖孽,，于是每天都會偷偷帶些點(diǎn)心果脯來看她,。

　　今日這小沙彌也如往常一樣來探望柳蕪月，可剛走到禪房門口,，就聽見了柳蕪月的那句怒吼,，心下生奇，忍不住扒在窗口想聽聽她們在說什么,。

　　二姨娘來不及心疼地上那些她親手做的糕點(diǎn),，也站起來抱住柳蕪月道：“都是為娘的沒用……”

　　“你是真的沒用！”柳蕪月高聲尖叫道,，這幾日的粗茶淡飯不見天日已經(jīng)讓她幾近崩潰,，“你為什么不去找六皇子殿下？他要是知道我被困在這里,，一定會來救我的,！”

　　二姨娘早已習(xí)慣了柳蕪月對她橫眉冷對的樣子，毫不生氣,，只是怯怯的為自己辯解道：“我……我去過六皇子府上,，可是門房說六皇子現(xiàn)在閉門不見客，我……我實(shí)在是沒轍了……我也求過你父親，但是……”

　　楚宸御此時正在府里半真半假的養(yǎng)傷,，計(jì)劃的失利讓他也十分不快,，正是自顧不暇，根本沒工夫管柳蕪月的閑事,，再者他的下人也不會把一個臣子家的妾侍上門,，這種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報(bào)給他聽。

　　其實(shí)二姨娘沒有告訴柳蕪月,，她還在六皇子府門前受了那門房一頓劈頭蓋臉的奚落,。

　　她知道就算說了，柳蕪月也不會同情她,，反而只會更覺得她無能,。

　　“但是但是，你就知道說個但是……那柳清疏的親娘,，死了十幾年,，還能讓爹念念不忘，至今不續(xù)弦,，怎么偏就你這么沒用,，自己親生女兒在這里受苦，你居然毫無辦法,！”

　　“夠了,！”那小沙彌再也聽不下去，破門而入,，不顧房里兩個女人驚訝的臉,，他揚(yáng)聲道：“柳施主，小僧原以為你是個好的,，只是受了冤屈,，現(xiàn)在看來慈安大師果然神通，你對自己的親娘尚且如此,，看來真是個妖孽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