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藥方
以往楚宸寧只覺得自己爭位都是被迫的,,根本不上心,如今柳清疏一席話卻像當(dāng)頭棒喝一般,,讓他立刻開始審視自己。
楚宸寧捫心自問,,若是以后官場上全是朱縣令那樣的官,,甚至是比他更過分的官,,自己看著黎民百姓受盡苦楚,,可以袖手旁觀嗎?
答案當(dāng)然是否定的,。
上輩子在亂葬崗,,楚宸寧對狗子和二蛋的悲憫之情,柳清疏還歷歷在目,,所以柳清疏知道,,楚宸寧絕不是一個只想過好自己小日子卻不管他的臣民的死活的人。
所以柳清疏才敢直言不諱,,才愿意點醒楚宸寧。
她知道,,楚宸寧只是少了一個契機,,一個別人告訴他為什么要爭位的理由。
言盡于此,,柳清疏看著陷入沉思的楚宸寧,,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就在這時,,外間的門被突然敲響,,楚宸寧驚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道:“進來吧,?!?p> 侍衛(wèi)隊長滿頭大汗的沖了進來,還沒跪穩(wěn)就先開口了:“殿下,,您快去東邊善藥堂看看吧,,那邊有人在鬧事,臣無能,,實在是壓不住了,。”
楚宸寧和柳清疏同時站起,,兩人的目光如劍似的射向跪在地上的侍衛(wèi)隊長,。
……
“這個方子,我年智絕不會再用,?!?p> 楚宸寧和柳清疏剛趕到善藥堂,就聽見里面有人擲地有聲的在說話,。
楚宸寧扶著柳清疏走進去,,看到一個年紀尚輕的太醫(yī)站在人群中間,手里拿著一張方子,他邊上的一張草席上還躺了個病人,,楚宸寧問一起跟來的侍衛(wèi)隊長道:“怎么回事,?”
侍衛(wèi)隊長有些難以啟齒的看了一眼柳清疏道:“這……這位年太醫(yī)是太醫(yī)院年輕一輩里最優(yōu)秀的太醫(yī),傳聞下一任院判基本上就是他了,,然后現(xiàn)在……他質(zhì)疑柳姑娘的方子,,因為地上躺著的那個病人,好像是吃了藥,,有些不太好,。”
柳清疏剛才在看到年智拿著她寫的方子時就大概猜到了,,聞言倒是不惱,,淡淡一笑,還未開口,,楚宸寧先說話了:“年太醫(yī),,你如今這般鬧事,是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嗎,?”
年智這才看到趕來的楚宸寧和柳清疏,,他看了一眼楚宸寧扶著的手,頗有幾分傲骨的輕嘲道:“殿下您還知道百姓的性命嗎,?臣還以為,,殿下日日在溫柔鄉(xiāng)樂不思蜀呢?!?p> “你,!……”侍衛(wèi)隊長哪容得下他這些文人傲骨,立刻就拔刀了,,楚宸寧卻一把按下了他,,說道:“你倒是很自以為是,不過柳姑娘寫出的方子也救了這么多人,,你卻不提了,?”
年智有些悻悻的,但想想楚宸寧說的確是實情,,低頭看到地上的病人,,他正欲說話,一邊略年長的張?zhí)t(yī)開口了:“殿下說得很是,,柳姑娘在治瘟疫一事上居功至偉,,但這位病人也確實是吃了柳姑娘開的藥出的事……”
聽到這里,柳清疏已經(jīng)全明白了,,她淡淡一笑,,接話道:“所以張?zhí)t(yī)和年太醫(yī)認為我的方子有問題?”
張?zhí)t(yī)一看就是個和事佬,他捻了捻自己的胡子道:“這倒不是,,只是柳姑娘年紀輕輕,,醫(yī)術(shù)卻如此高明,不知師承何人,?”
柳清疏知道張?zhí)t(yī)如此發(fā)問,,其實就是在質(zhì)疑自己的醫(yī)術(shù),她笑了笑,,指著地上的病人道:“張?zhí)t(yī)真是德高望重,,不過如今難道不是治好這位病人最要緊嗎?”
年智和張?zhí)t(yī)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在這里辯論半天,,地上躺著的人卻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瞧著就不行了,。
年智忙直接跪在草席前,,伸手就去把脈。男兒膝下有黃金,,柳清疏看他剛才連楚宸寧都不跪,卻愿意為了救人不拘小節(jié),,不禁對他高看一眼,,于是她問道:“年太醫(yī)可有救他的法子?”
年智顯得有些慌亂和痛心,,顯然是不想看到病人去世,,卻也只能搖了搖頭:“臣……實在是……”
“那不如讓我來看看?”柳清疏俯下身去,,楚宸寧立刻吩咐邊上的人拿了個馬扎給她,,年智憤恨的回頭:“你的方子都把他害成了這樣,如今還要繼續(xù)害人,?”
柳清疏心知自己在年智心里恐怕是禍國妖姬妲己之流了,,利用自己的美色迷惑住楚宸寧,所以才能讓楚宸寧對自己言聽計從,,但她向來信奉以事實說話,,她正色道:“年太醫(yī),我知你對我有些誤會,,但一則這病人再也耽誤不起,,二來……如果因為我醫(yī)治有誤,導(dǎo)致他的死亡,,我愿意以命抵命,。”
柳清疏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太醫(yī)們大部分都不知道柳清疏的真實身份,,只大概猜測她是五皇子府上的醫(yī)女,也許還跟五皇子有些曖昧的關(guān)系,。但不管是哪一個,,巴上五皇子這棵大樹,未來可說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如今居然愿意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賠命,?
圍觀的老百姓和病人也很震驚,他們更不知道柳清疏的身份,,在他們看來,,京里來的都是貴人,能照顧他們就算是值得感恩戴德,,如今居然愿意以命抵命,?簡直是話本里都想象不出的情節(jié)。
然而柳清疏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擲地有聲,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可抵賴,。而且看她的神情,也認真得絕不像是要抵賴,。
年智松開病人的手,,讓了個位置出來,嘴里一言不發(fā),,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緩和了很多,。
柳清疏上去把了脈,又看了病人的舌苔和瞳孔,,最后聞了聞那病人喝剩的藥渣,,臉色變得非常不好:“酒洗大黃四兩、去皮厚樸八兩,、枳實五枚,、芒硝三合。上四味,,以水一斗,,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滓,,內(nèi)大黃,,更煮取二升,去滓,,內(nèi)芒硝,,更上微火一二沸,分溫再服,。剩下的藥渣不要服用,。”
年智不愧是太醫(yī)院年輕一輩最有前途的太醫(yī),,一聽這方子就明白過來了:“之前用錯了藥,?”
見已經(jīng)有太醫(yī)院的人去準(zhǔn)備藥劑了,柳清疏才有些憤憤的掃了一圈圍著的太醫(yī):“病人舌苔發(fā)青,,印堂發(fā)紫,,屬青后纏,不知哪位太醫(yī)竟用綠蘇之法開藥,,這才險些誤了他,。我給的方子應(yīng)該寫得非常清楚,為什么還會有人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