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暠律例,凡是大軍自京師開拔,在京的文武百官,,無論官階,,無論品秩,都要到應(yīng)天城的北門山海門前為大軍送行,。
時值嚴(yán)冬,,山海門前冰雪覆蓋,天寒地凍,,十萬大軍在冰雪中肅立,,旌旗蔽空,讓在場的所有官員都感到了一股強(qiáng)烈的兵戈肅殺之氣,。
一名京官受不了冰寒的折磨,,對身旁的一名少卿道:“譚大人,您瞧見相國大人了么,?這樣冷的天氣,,咱們都站了大半個時辰了,可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那位姓譚的少卿低語道:“霍大人不必著急,相國大人帶一千龍武衛(wèi)從焰火坡出來,,再到?jīng)Q政殿去請皇上的旨意,,最后才能到這兒來。這中間怎么說也要一兩個時辰,。嘿,,霍大人,龍武衛(wèi)這應(yīng)該是頭一次外出平反吧,?”
那位姓霍的京官道:“可不是嘛,。不過相國大人身兼龍武位統(tǒng)領(lǐng),帶上一千龍武衛(wèi),,別人也沒什么好說的,,況且這也是得到了皇上的恩準(zhǔn)的?!?p> “這是自然,,不過不知譚大人有沒有聽說過一件事?!毙栈舻木┕俚?,“相國大人離開京城后,,日常政務(wù)都將改由大將軍處理?!?p> “哦,?”姓譚的少卿驚呼了一聲,“大將軍已經(jīng)一統(tǒng)兵權(quán),,皇上怎么會讓他再攬政權(quán),?”
姓霍的京官道:“皇上的圣意,我們誰也摸不準(zhǔn),,不過皇上這次讓大將軍主持朝政,,我以性命擔(dān)保是千真萬確的事?!?p> “希望如此吧,,”姓譚的少卿說著往城樓上望了一眼,道,,“相國大人來了,!”
他這一句話聲音并不大,但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快,不過頃刻之間,,原本有頗多抱怨之聲的京官們,,都變得寂然無語了。
只見季長醉面目威嚴(yán),,全身披掛,,騎著一匹高頭白馬,腰間懸著一柄寶劍,,從城門里出來,,雄姿英發(fā),氣勢非凡,,一人折煞天下英雄,。
在場的京官中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上書彈劾過季長醉的,他們原本不知在心里預(yù)想過多少遍季長醉兵敗身死的情景,,但這時親眼目睹了季長醉的英姿,,卻都有些后悔自己當(dāng)初彈劾了他,他們都在想,,這樣英武的人,,想必是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的,哪有兵敗身死的道理,?
京官們一齊看著逐漸靠近的季長醉,準(zhǔn)備在他到得身前時行送軍之禮,,眼看著季長醉已經(jīng)到了城門之下,,忽然見到一個身影從城樓上一躍而下,直撲季長醉,。
難道竟有人如此大膽,,敢在這個時候行刺相國大人?
“相國大人當(dāng)心,!”一眾京官大喊道,。
但他們的擔(dān)心顯然是多余的,那人還沒碰到季長醉的衣角,,就被他給一手擒住了,。
其實(shí)這個時候確實(shí)是行刺季長醉的大好時機(jī),因?yàn)樗髠跤?,身子還很虛弱,,但行刺這件事還是很看人的,現(xiàn)在“行刺”季長醉的這個人,,就算季長醉只剩下一口氣了,,估計他也成功不了。
季長醉提著那人的衣襟,,喝道:“章子丘,,你小子不要命了么!”
他不知道章子丘哪里來的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qū)ψ约簱淞诉^來。
章子丘道:“你快把我放下來,!你如果讓我跟你一塊去嵐州,,我也不會這樣了!”
季長醉頓時就明白了章子丘的心思,,昨晚章子丘找到季長醉,,說要和他一起去嵐州,季長醉當(dāng)時事務(wù)纏身,,沒有搭理他,。沒想過章子丘見季長醉對他應(yīng)而不理,以為季長醉是不肯帶他去嵐州,,所以才在這個時候埋伏在城樓上,,準(zhǔn)備讓季長醉好看。
季長醉把章子丘放了下來,,道:“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不讓你去嵐州了,?”
章子丘站在地上,,道:“你如果讓我去嵐州,為什么昨天晚上我問你的時候,,你什么話都不說,?”
季長醉不耐煩地道:“沒有為什么,我高興,,行了吧,?現(xiàn)在你想去嵐州就乖乖地跟在大軍后面,不想去就滾蛋,!”
章子丘聽了這話,,立時沒了氣焰,耷拉著腦袋,,走到龍武衛(wèi)的后面去了,。他剛聽說嵐州失陷的時候,壓根就不相信,,對告訴他消息的那個人說:“放你媽的屁,!西瘴二州沒出事,嵐州怎么可能失陷,?”
那個人又說:“西瘴早就失陷了,,只是消息沒傳出來而已?!?p> 章子丘那時就變得緊張起來,,問那人道:“你說的是真的?”
那個人道:“有一句假話,,你砍我的腦袋,!”
章子丘這才知道他所言非虛,心里立即難受起來,,又道:“那你可知道……可知道嵐崗山怎么樣了,?”
那個人道:“不知道,不過想想也知道,,連嵐州都失陷了,,嵐崗山應(yīng)該也沒了?!?p> 章子丘聽了這話,,如遭雷擊,整個人都變得渾渾噩噩,,有如行尸走肉,。
嵐崗山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上面的人雖然沒幾個對他好,但也算是他的親人了?,F(xiàn)在嵐崗山說沒就沒,,他怎么能不傷心?
那個人見章子丘如此傷心,,又安慰他道:“也不一定了,,說不定嵐崗派豪杰眾多,那群亂黨也攻不上山,。”
季長醉支走章子丘,,又策馬前進(jìn),,很快就到了那些京官的身側(cè)。
“相國大人萬安,,方才的刺客實(shí)在膽大包天,,還好相國大人身手不凡,到底能化險為夷,?!币槐娋┕俣嫉馈?p> 季長醉道:“哪里有什么刺客,,是諸位大人眼花了罷,。”他說著,,縱馬飛馳,,直入軍陣。
那些京官們本來還有許多話要說,,結(jié)果只能看著季長醉掀起的滾滾雪塵,,不住的咳嗽,把滿肚子的話都咳了回去,。
季長醉入了軍陣,,高聲道:“三軍聽令!出發(fā),!”
一時間十萬大軍聞令而動,,馬蹄身、腳步聲,、滾滾的車輪聲,,一齊作響,發(fā)出的聲響,,撼天動地,,響徹云霄。
京官們望著逐漸遠(yuǎn)去的大軍,有的道:“終于走了,,咱們也不用在這里活受罪了,。”
有的道:“相國大人此去不知是兇是吉,?”
還有的道:“送走了相國大人,,又迎來一個大將軍,咱們的日子還是不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