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竹門新建的忠烈祠堂里,,扁誕、詩雨和新收的五個內(nèi)門弟子,,持香宣誓,,誠心入門,。
萬竹門“金言鐵規(guī)”被刻在大堂木扁上:
首戒欺師滅祖,,不敬賢翁,。
二戒恃強(qiáng)欺弱,,為非作歹,。
三戒奸淫好色,,調(diào)戲良婦。
四戒同門攀比,,嫉妒陷殺,。
五戒見利忘義,,唯利是圖。
六戒驕傲自大,,好逸惡勞,。
七戒濫交邪類,賣國求榮,。
陳不三坐在大堂左上首,,像私塾先生一樣領(lǐng)唱帶讀,雖然面帶嚴(yán)肅,,卻因缺了門牙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弟子們卻誠心明志,不敢抬頭看著陳不三,。每念完一句便向大堂上的畫像磕一個頭,,每多磕一個頭心里便多一份凝聚。這是禮儀帶來的莊重,,這是儀式延伸的歸屬,。
那高掛正中的畫像也不是楊凡,而是萬竹門老主人,,扁誕的授業(yè)恩師,,楊凡的爺爺,醫(yī)不治,。
臉型是陳不三回憶的,,畫像是伍槑畫的,自然也就不那么像了,。
不過醫(yī)不治的畫像旁還掛著一副小掛像,筆觸細(xì)膩,,惟妙惟肖,,細(xì)膩到劉海破紙,曼妙到望之而臉紅,。這簡直就是楊凡的照片,,是伍槑目前為止最好的佳作,但肯定不會是她最后一副畫作,。
沒有見到楊凡本尊的詩雨,,不由的心生漣漪,心里暗贊:“好俊的姑娘,!”
這次新收的內(nèi)門弟子是被楊凡測過天賦的程錦門兄弟,,因心地善良,并無劣跡,,所以被楊凡特意交代,,區(qū)分培養(yǎng),。
新人領(lǐng)了弟子服,便被大師兄帶去熟悉環(huán)境,。
扁誕和詩雨,,一個是萬竹島醫(yī)者,一個是代理掌門兼長老,,自然不會發(fā)弟子服給他們,。
詩雨對陳不三躬身行禮道:“不知我那兄弟林超傷勢如何?”
陳不三擺擺手,,一臉不耐煩的說道:“打住打?。∥沂莻€只能開疆?dāng)U土出出力,,不擅長治國安邦動腦子的老頭,。遇到個打架,或者是被人打上門需要還手是事,,你找我準(zhǔn)沒錯的,。可要是今日問我這個,,明個讓我定奪那個,,我非得發(fā)狂不可。這兩天又是外房,,又是程錦門,,又是水南派,又是江湖通鏢局,,又是開分局分店,,已經(jīng)讓我一個頭兩個大了,你就不要問我了,?!?p> 詩雨恭敬道:“是是是!”
陳不三指了指伍槑道:“幫里的事以后你就問她,,她是我孫媳,,懂經(jīng)營會計(jì)算?!庇种噶酥副庹Q笑道:“這個沒武功的廢材,,醫(yī)術(shù)高腦子好,又是楊凡的師兄,,萬竹島老主的弟子,,楊凡在信里也交代過讓他輔助管理,所以你可懂,?以后有什么事就問他們,。我得去找那老烏龜逗樂去了,,不和你們浪費(fèi)時間了?!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他口中的老烏龜,是不死半仙常樂,。
當(dāng)然常樂也毫不示弱,,陳不三也成了他嘴里的,病蛇,。
詩雨長長呼出一口氣,,恭敬目送,在超級高手面前,,終究是有壓力的,。
扁誕笑道:“你放心!你那三弟被我救回來了,,不過……”
詩雨急道:“不過什么,?”
扁誕面有尷尬:“不過他被傷到丹田,為了救他不得已取出了他的內(nèi)丹,,他怕是以后要修為全無了,,當(dāng)然,只要肯努力應(yīng)該還是能煉回來的,?!?p> 詩雨無所謂道:“人活著就行,與江湖相比,,他其實(shí)更喜歡的是商海,。”
扁誕笑道:“能這樣想就好,,那我有事先走了,,你放心,我保證半個月后林超就能活蹦亂跳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p> 詩雨做揖稱謝道:“有勞了,?!?p> 扁誕出大堂,踏水榭,,過涼亭,,拐進(jìn)一處四合院,這是他的別院,,左右各掛著木牌,。
右書:閑人免進(jìn)賢人進(jìn),。
左提:盜者勿來道者來。
橫批:“毒藥閣”,。
一個女孩坐在門檻上,,舉著冰糖葫蘆津津有味的吃著,看到扁誕到來,,舉起冰糖葫蘆說道:“就一個,!”
扁誕笑道:“我們?nèi)f竹門聞名遐邇的鐵公雞,人見人愛的玉女,,今天這是怎么了,?竟然舍得把自己的冰糖葫蘆分給我?!?p> 玉女振振有詞道:“聽說你為了救爹爹廢了武功,,這是心疼你、補(bǔ)償給你的,,你放心,,以后我不會欺負(fù)你的,也不會讓別人欺負(fù)你的,?!?p> 扁誕展顏一笑道:“那就謝謝了?!闭f完蹲下身來,,指著玉女身后驚訝道:“那是什么?”
玉女回頭,,卻是空空蕩蕩,。
再回頭,卻見冰糖葫蘆上已經(jīng)少了兩個糖葫蘆,,玉女難得的不哭不鬧,,摸了摸扁誕的頭,認(rèn)真道:“受委屈了,,吃吧,,甜著甜著就不苦了?!闭f完伸出舌頭舔了舔剩下的冰糖葫蘆,。
扁誕哭笑不得,卻幸福滿滿,。
抱起玉女步入四合院,,直入大廳,大廳中一個八卦藥鼎矗立當(dāng)中,四處的藥瓶藥柜,,琳瑯滿目,,井然有序。
小心翼翼從袋子中取出三個乳白色的石蛋,,滿眼的炙熱,,這三個石蛋正是宋健、謝明遠(yuǎn),、林超的內(nèi)丹,,扁誕拖在手里,感覺沉甸甸的,,因?yàn)樗靼?,這三個看似不起眼的石蛋,是十五個一流高手能夠提前兩年的契機(jī),。
扁誕對玉女認(rèn)真說道:“這次我要閉關(guān)煉藥,,你在旁好好學(xué),好好看,,卻不要吵鬧,,只需每天為我送飯菜,這樣可好,?”
玉女乖巧點(diǎn)頭道:“好,!”
忠烈祠堂中,詩雨依舊看著楊凡的畫像,,由衷的贊道:“真沒想到萬竹門門主竟然是一個女的,,長的可真俊?!?p> 旁邊的伍槑笑道:“他是男的,,不是女的?!?p> 詩雨撇撇嘴道:“可惜了,。”
伍槑笑的更歡實(shí)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會和她競爭楊凡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不高興?
伍槑問道:“殺了你兄弟,,你會恨我們嗎,?”
詩雨搖搖頭,“江湖嘛,,絕大多數(shù)人能走到一起不是因?yàn)榍榱x,,而是因?yàn)槔婧蜋?quán)益,所以失去一些人說不上恨,,最多會為丟失了的權(quán)益而暫時怨言罷了,。而且我們雖然說是結(jié)拜兄弟,但也是有派別的,,老大和老四關(guān)系好,,我和老三關(guān)系好?!?p> 伍槑笑道:“這話說的真有男人味,。”
詩雨不由的仰天長笑,,甚是自豪,。
伍槑問道:“你為何要交出水南派的指揮權(quán),放著掌門不做,,卻要當(dāng)一個長老,?”
詩雨嗨了一口氣,說道:“我心里是一個男人,,可身體終究是女的,,拋頭露面,在江湖上爬的越高反而只會讓更多的人取笑,。何苦來的,?與其到時候被世俗詬病,不如救手下一命,,替兄弟博個前程,,事了拂衣去——留個美名,深藏功與名——換個自得,?!?p> 伍槑點(diǎn)點(diǎn)頭,滿眼的贊許,。
詩雨:“我想向你討一個差事,,不知可不可以?”
伍槑:“是什么,?”
詩雨:“我喜歡如玉……你看能不能……”
伍槑詫異萬分,,先不說如玉不是她的人,不屬于自己調(diào)度,,關(guān)鍵是詩雨是個女子,,怎么給一個女子向另一個女子做媒呢?
伍槑為難道:“如玉不屬于我管轄,,而且你也是一個女兒身,,我是真不知該如何幫你。”
詩雨笑道:“你只需把我調(diào)到外房,,以保護(hù)楊夫人的安全為由,,你既得了好心,也讓我了卻了愛慕之心,?!?p> 伍槑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這想法還是不錯的,?!?p> ……
豐江岸邊,晚風(fēng)涼爽,。
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八月光景,,肚子如球,。楊鐵蘭撫摸著肚子,神情復(fù)雜,。幾個月來,,因憂慮肚中孩子安危,她極少在外走動,,為克制浮躁,,緩解抑郁,每日在家里除了念《清心經(jīng)》,,便是修習(xí)《長壽經(jīng)》,,連自小煉的長槍都摒棄一旁,深怕舞槍弄棒會動了胎氣,,其中的深情愛意只有孕者理解,。
說來奇怪,楊鐵蘭雖然天天修習(xí)《長壽經(jīng)》,,明明是感受到了氣機(jī)在四肢百骸中流動,,卻不知為何內(nèi)力竟無半點(diǎn)增加,境界也是絲毫不動,。
如花都二流初期了,,她依然在一流初期止步不前。這真的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件披風(fēng)輕輕的蓋在了楊鐵蘭的肩膀上,,楊鐵蘭拍了拍那纖細(xì)的手以示感謝。
不用回頭,,便知是如花,。
如花:“姐姐,!外面風(fēng)大,我們趁早回去吧,?”
楊鐵蘭輕聲道:“時間差不多了,,反而不用那么操心了,先前生怕自己動了胎氣會讓追悔莫及,,現(xiàn)在都八個月了,卻是巴不得他一下子掉下來才好,,免得我天天小心,。人家叫提心吊膽,我這是提肚吊膽啊,?!?p> 如花笑道:“姐姐說的極是!”
楊鐵蘭:“我現(xiàn)在是天天想把孩子生下來,,帶到他斷奶后,,便去尋楊郎和他浪跡江湖?!?p> 如花打趣道:“姐姐是怕姑爺又惹桃花債吧,?”
楊鐵蘭沉默少許道:“那怕我在他身邊,就能斷了別人喜歡他的苗頭嗎,?如果別人知道他的妻子是我這般丑的人,,更會覺得有機(jī)可乘吧?我想追隨他左右,,不是為了擋他挑花,,而是看到他我便覺得心安,跟著他我才像是個有家的人,?!?p> 如花問道:“那這不是家嗎?”
楊鐵蘭微笑道:“妹妹你還不懂,。家不是身體的安放處,,而是心的安放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