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唐吆吆已經(jīng)坐在教室的座位上兩眼放空了,,全然不知陳主任是如何在校長室里憤憤不平的,,和她一起神游物外的還有小黑子和圓圓,。
其實走神這件事真的不能怪唐吆吆,剛開學的時候,,她對學習還是很感興趣的。畢竟顧春風那家伙仗著自己學問高,,非常臭屁,,唐吆吆早就想滅滅他的威風了。不就是學習嘛,,誰不會似的,。
結果證明,唐吆吆真的不會,,什么aoeiuü,,bpmhjqx,這都是什么鬼東西,,比張大爺說的鬼畫符還要離奇,。本來說話還算順暢的唐吆吆,碰到nl就分不清,。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可能是個大舌頭。老師居然還編了順口溜,,jqx沒出息,,見了魚點就吃去。有這么沒出息的人嗎?吃了這么多年魚點還沒吃夠嗎,!
唐吆吆覺得學習這件事實在是太難了,,她第一次覺得學習好的顧春風其實挺厲害的。
但是自己能夠慧眼識英,,早早地把他收為小弟,,一樣很厲害。
為此唐吆吆還是有點小驕傲的,。
現(xiàn)在有必要說一下唐吆吆和她的小伙伴們的分班情況了,。永興小學96級共分四個班,按小學周圍小區(qū)劃分,,唐吆吆,、小黑子和圓圓都被劃入了四班。顧春風本來只是租住在這里的,,按理說是不該在這里入學,,但是他在入學測試的時候成績實在是太好了,像這種頂尖的苗子老劉是萬萬不能錯過的,,所以特批入學,,被一班班主任仗著歲數(shù)大搶了下來。
至于小眼鏡,,他消失了……
不是去世了或者出了意外,,只是消失了。
或者是為了讓小眼鏡上一個更好的小學,,或者是因為家庭變故,,總之在一個清晨之后,小眼鏡再也沒出現(xiàn)在小區(qū)里,,連一聲道別都沒有,。
好幾天沒見到小眼鏡的唐吆吆還特地去他們家找他,可是開門的卻是一位陌生的叔叔,,小姑娘扒著門往里看,,地址還是從前的地址,可房間里的擺設卻早已物是人非,。
“您認識小眼鏡嗎,?”小姑娘怯生生地問道。
“誰,?”
“就是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這么高,挺瘦的……”唐吆吆一邊說一邊比劃,,可是大叔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疑惑,,她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不認識,搬走了吧,?!?p> “那你……”
唐吆吆還想再說什么,大門卻已經(jīng)關上,,只留下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樓道里,。
他不見了,他搬家了,,他消失了,。
唐吆吆有一點不適應,這跟她設想的分別有點不太一樣,,大家不應該坐在一起喝一杯送行酒,,然后一起痛哭流涕,最后依依不舍嗎,?
電視上不都是這么演的嗎,?
可是,為什么他們的分別卻是如此的悄無聲息呢,?
最起碼也要說一聲再見吧,。
等到唐吆吆年歲漸長,經(jīng)歷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經(jīng)歷無數(shù)次的相遇和分別之后,她才明白,,其實電視里演的才是騙人的,。
真正的分別是從來不說再見的。
是會有這樣的一個清晨或黃昏,,你與一個或一群熟悉的人揮手說再見,,之后卻再也不會相見,尤其是在孩童時代,。
因為在孩童時代,,大人的決定就是孩子的命運。就如同長大后,,在命運面前,,每個人都只是孩童。
大人決定搬家,,決定離開,,決定任何事都不會和小孩說,。他們只會在一個又一個夜晚默默地收拾好衣服細軟,聯(lián)系好新家,,等到搬家公司來的時候,,告訴你上車等著就好,至于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你不用知道。
你只需要默默接受,,然后去認識新的朋友,,開始新的生活就好。
有的小孩隨遇而安,,對此毫不在意,,而有的卻感覺憤怒,認為自己完全沒得選擇,。這些大人真奇怪,,他們難道不知道,哪怕是孩子,,也是需要時間說再見的嗎,?
可是不用感到憤憤不平,因為長大后,,命運也是這么對待每一個大人的,。
很多時候,分別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因為來不及,,也說不盡。
可唐吆吆不甘心,,她經(jīng)常在小區(qū)里四處溜達,,希望在某處能看見那個戴眼鏡的小男生。她甚至壯著膽子跑到游戲廳里,,想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總以為自己會在某個午后或黃昏再次見到那個男孩,他會忽然的出現(xiàn),,就像他忽然的離開,。
可是哪兒都沒有,她再也沒見過那個他,。
這種無言的分別從來都是殘忍的,,它給予了人們重逢的遐想??墒聦崊s是,,在一座百萬人口的城市中,,再遇見的概率只有百萬分之一,那些有關于重逢的美好遐想終歸只是遐想,,從來不會實現(xiàn),。
我們總是在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街道徘徊,,希望遇到熟悉的人,,聊一些熟悉的事??墒?,有時候我們徘徊再久,也遇不到任何人,。
因為那些我們熟悉的人早已離開,,帶著屬于我們的回憶遠去。
最后,,我們會感到無比絕望,。
可唐吆吆不一樣,她不會絕望,,她永遠滿懷希望,。
她總是看著教室外,期待著有一天,,有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背著大書包出現(xiàn)在門口,,他喜歡吃零食,喜歡打電動,,膽子很小,,但是很熱情。
即便這個男孩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可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哪怕她早已不記得那個男孩的名字。
如果能夠再次相見,,唐吆吆一定會很認真地問小眼鏡一個問題,,不是你去哪里了,而是你叫什么,。
唐吆吆固執(zhí)地認為,,每一個在她生命中出現(xiàn)的人,都應該留下名字,,這樣方便她老了以后寫回憶錄,。
“你叫什么,小眼鏡,?”
“我叫……”
“唐,!吆,!吆!”
唐吆吆一下從神游物外中醒了過來,,只見江老師那張畫著精致妝容的臉離自己很近,,迎面而來的是牛奶混雜著茶葉蛋的味道。
“你上課又走神,!你想什么呢,?”江老師插著腰瞪著她,“你說說你,,學習又不行,,天天上課還走神,都想些什么呢,!”
“我……”
“我剛剛講了什么,,你答得上來嗎?”
“我……”
“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唐吆吆幾次想答話,都被江老師打斷,,“站起來,,后面站著去!”
唐悠悠憋著嘴,,低頭喪氣地站起來,,迎著一眾小朋友的目光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她想不明白,,江老師為什么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如果她不想知道答案,為什么要向自己提問,。
唐吆吆覺得自己錯了,,有些人的名字還是不要留下了,最好快點從她生命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