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坤明顯沒有明白艾的問題,，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等他發(fā)問,，艾似是自言自語地繼續(xù)說道：

　　“這段時間,，圣騎士團一改以前懷柔的做法,，橫征暴斂,，甚至放縱帝國士兵隨意燒殺擄掠,，云奚七壩里的人因此而死的不下上千,。,。,。逃亡投向我們的倒是大大增加；不過,，仔細想想,，圣騎士團轉(zhuǎn)變的原因，和我們不無關(guān)系,?！?p>　　“尼爾之死，讓圣騎士團失去了通過他掌控云奚局勢的能力,，不得不采取最暴力的手段,。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沒有殺死尼爾，或許,，現(xiàn)在云奚人就不會受到那么多的苦,？”

　　“如果我們能夠成功破壞他們這次運糧的大計，圣騎士團又會如何反應(yīng),？是乖乖接受失敗,，還是垂死掙扎，更加瘋狂地搜刮,，破壞整個云奚,？”

　　雷坤沉默片刻，后退半步,，拱手,，沉聲說道：

　　“大人，對于這個問題,，我有不同的看法,。”

　　“帝國軍和圣騎士團這次入侵,，本意就不是將云奚納入帝國的統(tǒng)治,，只不過想通過云奚這個跳板，為西征草原的大軍提供支援罷了,?！?p>　　“云奚是好是壞，云奚人是死是活,，圣騎士團毫不在意,；只要能達到目的，便是將這片土地化為焦土,，圣騎士團也絕不會有半點猶豫的,。”

　　“殺死尼爾,，只是提早撕下了他們的面具,，讓圣騎士團的本來面目提早暴露出來而已。即使我們沒有殺死尼爾,，我相信,，圣騎士團早晚還是會這么做的,?！?p>　　“我們的先祖，當年為了躲避帝國的統(tǒng)治,，不遠千里,，歷盡千辛萬苦來到這里,；雖然幾千年過去了，這里的人已經(jīng)過慣了舒適的生活,，但先祖?zhèn)飨聛淼?，渴望自由的血脈并沒有滅絕，只是深藏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云奚人會站出來,，寧可選擇戰(zhàn)死，也不會屈服在圣騎士團的刀劍之下,！”

　　望著情緒變得激昂的雷坤,，艾點了點頭：

　　“多謝你告訴我作為一個云奚人的想法，我想我明白了,?！?p>　　目送雷坤走出石室，艾的眼神有些空洞,。

　　朝代更迭,，統(tǒng)治變幻，歷來常見,。

　　有的人選擇抗爭,，而更多的人則是順從；畢竟大多數(shù)的小民百姓,，只要簡單地活下去就可以了,，統(tǒng)治者是誰，并不那么重要,。

　　只不過,，選擇順從的人，并沒有權(quán)利要求其他人放下刀劍,；正如選擇抗爭的人,，也不能強迫所有人都跟隨自己罷了。

　　黑或白,，降順或抗爭,，對所有云奚人而言，這是個很簡單的選擇題,。每個人,，都遲早得想清楚，自己該作出什么樣的選擇,。

　　可是,，艾并不是云奚人，這不是他的戰(zhàn)爭,，也不是他的選擇,。

　　所以艾依然有些迷茫,。

　　拔出背后的長劍，食中二指沿著劍脊輕輕撫摸,，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絲絲入骨的寒意,，艾空洞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

　　這世上,，或許有些事,，就像艾和云奚，不會馬上有答案,，也許永遠都沒有答案,。

　　正如這幾年，艾一直在尋覓著自己的答案,，人生的答案,。

　　但這并不妨礙艾繼續(xù)用劍殺人，繼續(xù)前進,。

　　路走不走得通,，只有走下去，才會知道,。

　　,。。,。

　　第二天一早,，艾快步行走在一片密林之中。

　　這是片參天古樹林,，每一株樹都有近百米高,，枝葉遮天蔽日，偶爾才有一絲陽光穿透如傘蓋般的深碧樹冠,，落到林中,。

　　由于樹木高大，相互之間得距離頗為疏松,，行走其間,，顯得甚為寬敞。

　　但因沒有陽光的關(guān)系,，林子里陰森森的,；地面上，更是鋪著一層厚厚的枯枝腐葉,，喜陰的菌茸芝蘭等從其間鉆了出來,，爭相綻放。

　　跟隨在艾身后的，另有雷坤等六七個人,，那個來報信的隆爾赫然也在其中,。

　　每個人都只是低頭疾走,，沒有人四下張望或是互相交談,；密林間，只聽得沙沙的腳步落在枯葉上地低微聲響,。

　　精靈劍手奧菲帶著幾個人在視野之外的前方探路先行,，而姬崗和亞克也各自領(lǐng)著幾人在左右翼隨同前行。

　　赤炎則是獨自一人,，墮在最后方,，為所有人斷后。

　　走了不知多久,，艾突然在一株徑過近七八米的巨樹前停下了腳步,，巨樹的樹根處，用利劍刻劃著幾個亂七八糟的符號,，樹皮劃**還在往外流著汁液,，顯然是剛剛留下的。

　　雷坤湊前看了看,，臉露喜色：

　　“奧菲發(fā)現(xiàn)蹤跡了,，我們快跟上?！?p>　　“怎么可能,，這里可是暗語森林，便是空著手行走都很困難,，何況是載著大量糧草的騾馬車輛,？”

　　身后一個老成的人馬上提出疑問。

　　艾拔劍,，幾下將樹根上的記號劃得面目全非,，說道：

　　“不必爭論，跟上去看看便知道了,。發(fā)暗號,，讓亞克和姬崗散開，到前面探探,，也讓赤炎留神身后,。”

　　“好,?！?p>　　雷坤將食指彎曲，放在口中，隨后,，幾聲長短不一的幽長鳥鳴聲便在密林中遠遠傳遞開來,。

　　一頓飯的功夫，從前面左右兩側(cè)的方向,，分別傳來隱隱的鳥鳴聲,。

　　雷坤回頭，看著艾,，低聲說道：

　　“看來沒什么異常情況,。”

　　艾點頭,，領(lǐng)頭繼續(xù)往前走去,。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眾人眼前突然一亮,，一片寬闊的碎石灘出現(xiàn)在面前,。

　　細看之下，這里原本應(yīng)該有一條河流,，橫亙密林而過,；不過這河流不知何時起已經(jīng)干涸，只剩下鋪滿碎石的河床暴露在外,。

　　雷坤走到河床中心,，蹲下，挑起幾塊鵝卵大小的碎石,，探了探地底,，又仔細地看了看河床上騾馬走過留下的痕跡，隨后走到艾身邊,，說道：

　　“這條河干了有段時間了,，雖然都是碎石，但馬匹車輛勉強能夠通過,?？春圹E和騾馬留下的糞便，約莫半天前,，有只近千人的車隊從這里往西面去了,。奧菲他們已經(jīng)跟上去了?！?p>　　另一名漢子雷烈也湊上來,，說道：

　　“沒錯。沒想到暗語森林里,，居然還有這么條干枯的河床,？也不知道圣騎士那群家伙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在云奚從小長大，也不知道這里有條河的,?！?p>　　“云奚這么大，又都是深山密林,，有個把條不為人知的河流也屬正常,。既然發(fā)現(xiàn)了蹤跡，那么漢森留下的信號就是正確的了,，我們繼續(xù)跟上,?！?p>　　艾想了想,，點頭說道。

　　眾人沿著干涸暴露的河床繼續(xù)向西前行,，一路上,，仍然小心翼翼地藏身于密林邊緣掩匿行跡，但亦不時派人到河床中心處再次確認痕跡,。

　　幾次下來,，艾發(fā)現(xiàn)沿著這條河床走過的車隊應(yīng)該有好幾支，時間各不相同,，但都應(yīng)該在這一兩天內(nèi),。

　　這片密林里，生存的動物應(yīng)該不是很多,，兩天里的痕跡依然保存得很好,，沒有遭到太多的破壞。

　　“大人,，怎么,，有發(fā)現(xiàn)嗎？”

　　一側(cè)的雷坤見艾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由得問道,。

　　艾略一猶豫，搖頭道：

　　“還沒有,。吩咐奧菲多加些小心,，讓姬崗，亞克和赤炎再分散開來一些,，注意有沒有異常情況,。”

　　河谷邐迤向前,，在無盡的密林里穿行,。

　　愈往前，地勢漸漸高了起來，兩旁的樹木也漸漸變的低矮,，疏落,。直到兩天之后，穿出了這片森林,，一頭扎入了兩側(cè)高山夾抱的峽谷之中,。

　　這兩天里，艾心中始終有著一絲疑慮,，籠罩不去,。

　　一路上以來，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出乎意外,。

　　無論是奧菲，或是左右的姬崗和亞克,，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圣騎士團的暗哨,，也沒有其他什么異常。

　　這么大隊糧草車仗的行進,，怎都不可能瞞過有心人的觀測,；圣騎士團應(yīng)該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這伙人會隱伏在暗處伺機破壞,，照理說必然有相應(yīng)的安排,。

　　但這兩天看下來，車隊就是一路大搖大擺的沿著河谷前進,，沒有任何掩飾痕跡或是在路線上故布疑陣的舉動,。

　　即便這里是人跡罕至的深山，也未免太過托大了些,。

　　事有反常,！

　　但艾也不可能就此放棄追蹤，只是再次放緩了腳步,，讓奧菲加倍小心,，探查任何可疑的線索。

　　至于姬崗和亞克兩隊人,，由于地勢變得狹窄,，已經(jīng)收攏了回來，和艾等人匯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