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人一路西返,。

　　行進的速度并不很快,，更像是在一路游山玩水,；因為兩人知道,，地底世界以及亞瑟敗亡等最重要的信息,，暴雪軍團那里必會及時通過魔法通訊通知圣京,，自己兩人是否能及時返回已無關(guān)緊要,。

　　這也是?芙雅第一時間知會索貝的目的,；因此,，她這一路上是真正放松了下來，恣意地享受著優(yōu)哉游哉的旅途,，不時和艾暢想著將來兩人在一起生活的世界,。

　　艾絕大多數(shù)時間，也是開心的陪著?芙雅游樂,，想象著,；不過，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身邊的女子深陷甜美的夢鄉(xiāng)的時候,，艾卻會醒過來，取出懷中那份取自阿古娜的絲卷,，翻來覆去地看著,，然后長時間地仰望星空，神情肅穆,，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卷絲卷攤開著放在他腿上，星光落在上面,，可以看見,，絲卷上隱隱的字跡：

　　“我終于明白了，天下最可怕的,，不是什么至尊神器,，而是人心?！?p>　　這一日傍晚,，艾和?芙雅駕著馬車經(jīng)過一個寧靜的小鎮(zhèn)。

　　小鎮(zhèn)坐落在一座梨樹林邊上,，離通往圣京的大路不過二三里的路程,；過了小鎮(zhèn)，馬車再走個大半日,，便進入圣京的地域了,。

　　再往圣京的方向，官道的兩旁,，有著好幾個規(guī)模更大的市集和鎮(zhèn)落,；所以小鎮(zhèn)雖然地理位置不錯，往來的商旅游客在這里落腳歇息的卻不很多，倒讓小鎮(zhèn)保持著自己的安靜,。

　　照?芙雅的說法,，這個小鎮(zhèn)雖然規(guī)模不大，可歷史卻頗悠久,；大概也有近千年了,；多年來，也很幸運地沒怎么被戰(zhàn)火波及,，是這一帶少有的還保持拜倫時期風(fēng)貌的鎮(zhèn)子,。

　　“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今天就在這個鎮(zhèn)子里歇息吧,；正好避開來往的商旅,，鎮(zhèn)子里的梨花釀聽說也很不錯。明天一早出發(fā),，當(dāng)天就可以進京啦,。”

　　艾自無不可,。

　　兩人在鎮(zhèn)中隨意逛了逛,，選了家鎮(zhèn)里人最多的酒館，點了晚餐以及梨花釀,，酒足飯飽之后,，這才上了馬車，往鎮(zhèn)尾的旅店駛?cè)ァ?p>　　踏上馬車的剎那,，艾的眼角中似乎瞥到一個白色的女子身影在酒館拐角一掠而過,。

　　那身影，似乎很熟悉,。

　　見艾的步子頓了頓,，先上車的?芙雅不由得問道：

　　“怎么啦？”

　　艾只是搖了搖頭,，收回目光：

　　“沒什么,，走吧?！?p>　　抬步進了馬車,。

　　清冷的月光透過木窗灑在小鎮(zhèn)旅館的房間內(nèi)。

　　由于喝了不少梨花釀的緣故,，?芙雅早早地入睡了,，此時正枕在艾的身側(cè)，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而艾則靠在床沿,，側(cè)頭看著房間的小木窗,，若有所思的樣子。

　　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此時從窗外飄了進來,，在如此深夜月色之下,，聽上去似真似幻。

　　艾的嘴角浮現(xiàn)一絲笑容,，在月光下看上去有些冷漠。

　　他之前心中或有些猜測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確定了,。

　　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芙雅，艾自床上跨下地,，然后一步躍出窗外,。

　　整套動作悄無聲息，又似流水般自然舒展,，不見半點煙火氣,。

　　夜半的小鎮(zhèn)上沒有半個人影。

　　那飄渺的歌聲,，似從西面?zhèn)鱽怼?p>　　旅社的位置已經(jīng)是小鎮(zhèn)西面的最外圍,，艾再往西只奔行了不到幾十米，便出了鎮(zhèn)子,。

　　再往前,，一座破舊的神殿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里。

　　這是座幾乎和小鎮(zhèn)歷史一樣長的神殿,，在當(dāng)年也算是小鎮(zhèn)的盛景,，不過幾百年前就已經(jīng)廢棄了。

　　幾百年的風(fēng)雨侵蝕,，饒是當(dāng)年建造的時候十分用心,，神殿大部分的建筑還是早已損毀了。

　　整個神殿,，到今日,，只留下些殘垣斷壁以及，僅余的一樽殘破的神像,，在雜草野藤的掩映以及月色的照耀下,，顯得十分凄清冷寂。

　　艾繞過外圍垮塌的殿墻,，走入神殿內(nèi)部,。

　　那里，應(yīng)該是當(dāng)年神殿中心的位置,，巨大的青石地磚尚未完全腐壞,，被野草遮沒侵占,，有一個女子正跪在那僅余的殘破神像下，低聲地在祈禱著什么,。剛才那飄渺的歌聲,，應(yīng)該也是從她這里傳來。

　　女子一身白衣如雪,，烏黑的長發(fā)如瀑般披灑在削瘦的肩上,，只露出半個側(cè)臉。月光下,，那肌膚幾乎和身上的白衣一樣雪白,，而側(cè)臉的輪廓就像是用素白的美玉雕刻出來的那樣，圣潔,，無暇,。

　　只是微微一瞥這半張側(cè)臉，艾便立即確認(rèn)了女子的身份,。

　　曾幾何時,，這張圣潔如玉般的臉是艾日夜魂牽夢縈，無時或忘的美麗輪廓,，是深深刻在心里的線條,。

　　這跪在神像前的女子，正是霓蕓,。

　　今日她的穿著,，正是當(dāng)年艾初見她的時候，同樣的一身白衣,。

　　霓蕓似也注意到了艾的來臨,，扭過頭，朝艾的方向看來,。月光從殘破的大殿頂上射入,，角度無巧不巧地落在她的臉上。

　　清冷的月光照射下,，可以分明地看見霓蕓的神色有些憔悴,，眼睛似還帶著些哭泣的浮腫。

　　除此之外,，今日霓蕓的臉上,，沒有半點妝容，一如當(dāng)年初見的時候的那張清淡素顏,。

　　可看著和記憶中同樣的美麗容顏,，艾有些奇怪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里,，已沒有半點的波瀾,。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份記憶或還存在，但已不再深刻,，變得普通而平淡,；或許終有一天，會完全散去,，不留痕跡,。

　　看見艾，霓蕓的兩顆眸子中閃現(xiàn)出震驚,，欣喜,，激動，畏懼,，迷茫等各種神色；艾之前從未想象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在同時表達(dá)出這么多種不同的情緒,，就仿佛經(jīng)過了刻意的演練一樣。

　　“是你嗎,？艾大哥,？”

　　“我日夜向父神祈禱，祈禱能再見艾大哥你一面,；是父神終于響應(yīng)了我的祈禱,，還是只是我的幻覺？”

　　霓蕓看著艾,，顫然自言自語道,，伸手朝艾的方向探來，但似又怕艾突然消失那樣,，不敢靠近,，只在那里，呆呆地看著艾,。

　　艾的神情卻沒有什么改變,，等了片刻后，淡淡開口道：

　　“我既然來了,，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p>　　霓蕓的身軀微微抖了一下,，直視著艾的眼眸中，兩顆晶瑩的淚珠漸漸浮現(xiàn),，隨后滴落,，濺在青石地面上,，月光下有如碎裂的珍珠。

　　“艾大哥,，你還在恨我是嗎,？我知道的，我也很痛恨,，恨自己當(dāng)年為甚么這么無知虛榮,，這么容易就被人騙了，迷惑了心智,。,。。這半年來,，我過的很苦,，到處漂泊，可我沒有抱怨,，因為我終于看清啦,，看清了這世界上，誰才是對我最好的人,?！?p>　　“艾大哥，蕓兒后悔啦,，也醒悟過來啦,，知道這世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我知道艾大哥心里還有我的,，我們，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我想,，如果阿蕾還在的話，一定也希望我們兩個,，能合好,，能重新開始的？”

　　由著霓蕓半跪在那里,，淚珠不斷涌落,；在那里表達(dá)著自己的后悔之意，和對艾的思念之情,。

　　艾只是默默站在那里,，片刻后，臉上才浮現(xiàn)出一絲似是自嘲的笑容,，搖了搖頭,，低聲道：

　　“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無法再重新開始了。,。,。即便是父神，也做不到的,。另外,，你在最后，才想起霓蕾嗎,？”

　　說完這句話后,，艾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轉(zhuǎn)身,，向殿外走去,。

　　霓蕓的臉上閃過惶急的神色，伸手朝艾的方向抓去,，口中疾呼著：

　　“艾大哥,，別走，你聽我說,。。,?！?p>　　可以艾的身手，她怎么可能真抓得住艾,？手伸出去的時候,，艾已經(jīng)在四五米外了；而且無論霓蕓怎么呼喊,，艾都沒有停步的意思,。

　　眼見艾并不回頭，越走越遠(yuǎn),，霓蕓的眼中終帶上了一絲絕望和怨毒,，聲音也陡然提高，在月夜中聽上去分外刺耳：

　　“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是初入京城,，舉目無親，不依靠那些高門貴族,，又能依靠誰,？我只不過是想安穩(wěn)下來，讓自己過的好一點,，這難道也有錯嗎,？為何你和霓蕾一樣,，都只知道怪我，指責(zé)我,，卻從不為我考慮,！”

　　艾的身形晃了晃，終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看著身后月光下已經(jīng)有些失態(tài)的女子，緩緩說道：

　　“我很久,，已經(jīng)不用對錯來衡量別一件事情了,。。,。只不過,，既然作出了選擇，每個人,，終需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沒有人能夠豁免。霓蕾是如此,，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p>　　說完這句話之后,，艾再不停留，驀然加速,；一晃眼之間,，便消失在這殘破的神殿之外，消失在神殿內(nèi)人的視線之外,。

　　神殿內(nèi),，女子仍然在徒勞地喊著：

　　“艾大哥！,？艾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