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真火呲呲燃燒,,熾熱的火苗從結(jié)界處迸發(fā)出來,,像紅橙相間的旗幟,飛舞,、飄揚(yáng),;像活潑的精靈,尖叫,、跳躍,;又像兇惡的野獸,,撕咬、咆哮,。
有魚奔跑著,,一頭扎進(jìn)陣內(nèi),舉起劍砍去落在書靈身旁的火苗,,自己的頭發(fā)與衣衫隨之也沾上火苗,,她不顧火苗灼燒到肌膚,揮劍破壞玄真布下的結(jié)界,。
玄真看到有魚瘋狂舉止,,握住有魚手腕驚愕道:“魚兒,你在做什么,?”
“師父,,我不想看到你們互相殘殺,化干戈為玉帛吧,?!庇恤~求玄真道。
“混賬,!他是妖,他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你看看嫣然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不是拜他所賜!”玄真道,。
“只要師父放書靈出去,,我自有辦法請他解除嫣然身上法術(shù)?!庇恤~信誓旦旦道,。
書靈看有魚擅自做主張,推開有魚道:“我墟中夢,,還不需要一個女人來救,,收起你的可憐與同情?!?p> 有魚被書靈一推,,身體倒向玄真那邊,瞬間,,她與書靈之間被一道熊熊烈火阻隔,。
“書靈?!庇恤~被嗆得流出眼淚,,伸手去抓書靈。
玄真拉住有魚,對有魚義正言辭道:“魚兒,,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他是妖,你是人,,你怎么那么傻,,連人妖都不分?!?p> “師父,,不是這樣的,您不知道書靈本可以殺死嫣然,、師兄跟我,,但他沒有,他跟那些妖怪不一樣,?!庇恤~拼命解釋。
“夠了,,妖怪就是妖怪,,你再包庇妖怪,為師就當(dāng)從沒收過你這個徒弟,!”玄真氣急,。
有魚跟玄真激烈爭辯,給書靈爭取了逃出去的機(jī)會,,書靈拭去身上火花,,從陣中沖出去。玄真知有魚壞事,,就回過頭去追書靈,。
出了陣的書靈不再受陣法束縛,見玄真迎面而來,,就動用妖元,,集中力量,朝玄真打去,。
還在跟玄真爭吵的有魚,,見勢撲到玄真面前,妖法貫穿有魚身體,,有魚如落葉般倒在枯葉滿地的荒地上,。
“魚兒!”玄真扶起倒在地上的有魚,,施法救治有魚,。有魚臉色發(fā)黑,,身體不停哆嗦著,不是因?yàn)闀`出手太重,,而是妖氣已經(jīng)侵入到了有魚體內(nèi),。
看到有魚受苦,書靈有點(diǎn)后悔出手傷了她,,他想靠近有魚,,竹風(fēng)出劍攔住書靈:“你還害有魚不夠慘嗎?有魚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給有魚陪葬,!”
竹風(fēng)的話刺痛書靈,書靈拳頭捏得咯咯響,,他想救有魚,,為什么他就不能靠近有魚?就因?yàn)樗欠踩?,他是妖怪,?有魚說得對,他的主人都能寫出妖怪與凡人相愛的故事,,小梳子都能與有魚成為好姐妹,,他跟有魚為何不能跨越人妖之間這道鴻溝?
“把有魚交給我,我?guī)夭灰钩?,我知道不夜城有個地方能洗去她身上的妖氣,。”書靈問玄真討要有魚,。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癡心妄想,!”玄真站出來,,突然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趁書靈不備捅進(jìn)了書靈身體,。
匕首被下了法術(shù),,進(jìn)入書靈身體后,匕首上的仙法如開枝散葉般,,刺破了書靈的奇經(jīng)八脈,,書靈腿一軟,跪倒在地,。
“這一刀是為嫣然報仇的,。”玄真拔出匕首,,又在書靈胸口插了一刀,。
書靈聽到自己妖元破碎的聲音,,汩汩的鮮血不斷從胸膛涌出滴落到地上。
“這一刀是欠有魚,,你早該死,,是有魚讓你多活了一刻,但你讓她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毙鎸`道。
書靈冷笑道:“要不是我擔(dān)心有魚,,又怎會被你偷襲,?不過你也說的對,沒有有魚,,我早就死在陣中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希望你死也死得離有魚遠(yuǎn)一點(diǎn),。”玄真一掌打開書靈,,抱起有魚,,叫竹風(fēng)帶上嫣然一并離開。
書靈遭到重創(chuàng),,妖元?dú)?,將不久于人世,他已?jīng)沒有力氣去追玄真他們,。
“世上所有故事的結(jié)局不是悲劇就是喜劇,,而我只是恰巧猜中了《墟中夢》是悲劇?!?p> 望著有魚遠(yuǎn)去,,書靈又再次想起有魚的話,是啊,,所有故事的結(jié)局,,不是悲劇就是喜劇,而今天正是他書靈墟中夢跟有魚的結(jié)局,,不幸的是他與她之間也是悲劇,。
“有魚,你醒來的時候若有機(jī)會再看《墟中夢》,,希望你能看到我為你寫了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不是悲劇,而是喜劇,?!睍`變出書與筆,,翻到書的最后幾頁,握筆顫抖著續(xù)寫《墟中夢》,。
每寫下一個字就像過了一萬年那樣長,,每寫完一段話,書靈像用盡了畢生的力氣,,當(dāng)最后《墟中夢》完稿時,,書靈合上書本,會心一笑,。
之后不久,,他的身體像崩塌的沙堆,隨風(fēng)消散在天際,。
妖元所化的沙粒飄落到有魚的臉上,,玄真輕輕拭去愛徒臉上的塵土,有魚身上的妖氣變得越來越強(qiáng)烈,,妖氣快要吞噬她的意識,。
“去天竺寺,救他,,快救他……”有魚口中念著玄真他們聽不懂的話,。
玄真停下腳步,疑惑有魚夢中何出此言,。竹風(fēng)聞聲來查看有魚情況,,摸摸有魚額頭,她的額頭滾燙,,就像發(fā)高燒一般,。
“有魚會不會死?師父你快救救有魚,?!敝耧L(fēng)知曉玄真此刻身心俱疲,故意在玄真耳邊說個不停,,擾得玄真不得安寧。
“她不過感染了點(diǎn)妖氣,,死不了,,回客棧再說?!毙嬗悬c(diǎn)煩竹風(fēng),。
“師父,你看有魚都這樣了,,到了客棧她掛了怎么辦,?你如何向有魚父母交代,?”竹風(fēng)加重語氣。
玄真被吵得不耐煩,,放下有魚道:“那我就地為她祛除妖氣,,你可滿意?”
竹風(fēng)就等著玄真這句話,,一口答應(yīng)道:“好啊好啊,,師父,我為您護(hù)法,,您就安心救治有魚,。”
玄真施法,,向有魚輸入仙氣,,清涼的仙氣涌入有魚體內(nèi),與妖氣發(fā)生激烈的搏斗,,可有魚的身體越來越熱,,豆大的汗滴從額頭滾落,她渾身妖氣纏身,,體內(nèi)一股神秘力量像貪婪的猛獸不斷吸收玄真的真氣,。
再這樣下去,玄真的法力都會被有魚吸收殆盡,,玄真及時收住手,,有魚身體一晃又倒在了他懷里。
“竹風(fēng),,你速去客棧收拾行李,,今晚動身回神仙居?!毙嬉贿叢劣恤~額頭上的汗滴,,一邊對竹風(fēng)道。
“師父,,那有魚還能治得好嗎,?我看您方才也束手無策?!敝耧L(fēng)小聲道,。
“你在懷疑為師的修為?這點(diǎn)妖氣為師還是能對付的,,只不過,,有魚似乎偷練過什么邪術(shù),就在剛才,,我的法術(shù)差點(diǎn)被她反噬,?!毙娴馈?p> “會不會是有魚吸收了妖氣,,她也變成了妖怪,?師父,您可不能讓有魚變成妖怪,,這比她死了還可怕,。”竹風(fēng)搖晃玄真身體,。
“你吵夠了沒有,?要是吸收妖氣就能變成法力高強(qiáng)的妖怪,那多少修道者會走此邪道修煉,。魚兒變不了妖怪,,我要帶她回神仙居觀察幾天,看她到底練過什么法術(shù),?!毙嫱杳缘挠恤~道。
竹風(fēng)似懂非懂按玄真吩咐辦事,。
昏迷兩天,,有魚做了無數(shù)個噩夢,與往常所做的怪夢不同,,她在夢里看到了無數(shù)張陌生的臉,,那些人都不曾出現(xiàn)在有魚的世界里,卻始終緊緊跟在有魚后面,。
有魚跑不動,,停下來問這些陌生的面孔:“你們究竟是誰?為何緊追我不放,?”
“找你實(shí)現(xiàn)愿望,。”眾人異口同聲道,。
“愿望,?”有魚驚得將手指吮到嘴邊,似乎想起了“愿望”的往事,。
黑壓壓的面孔揉成一團(tuán),,如泰山般壓向有魚,還在沉思中的有魚驚恐尖叫,,猛的從夢中驚醒,臉上全是汗水與淚滴,。
“有魚,,你終于醒了,。”竹風(fēng)放下藥碗來到有魚床邊,。
“師兄,,師父跟嫣然呢?他們怎么樣了,?”有魚問,。
“他們有事出去了,你中了妖氣昏迷了兩天,,可嚇壞我們了,,我以為你好不了了?!敝耧L(fēng)嘆氣道,。
“我昏迷以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有魚回憶不起來,。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一,妖怪死了,,二,,嫣然沒事了,三嘛——”竹風(fēng)故意賣關(guān)子,。
“第三件事,,我們即刻回神仙居?!毙鎻奈萃膺M(jìn)來,,對有魚道。
“師父,,您言而無信,,你明明說好,允許我們今晚去瓦舍看戲的,?!敝耧L(fēng)埋怨道。
“可現(xiàn)在有魚恢復(fù)了,,你們在外待了那么久,,是該回去了?!毙娴?。
“可今晚是朝顏夕顏?zhàn)詈笠粓鰬颍麄儽緛砭拖胝堄恤~去看?!敝耧L(fēng)提醒道,。
“我說不允就不允?!毙鏆獾?。
僵持之際,嫣然突然闖進(jìn)來,,她早與竹風(fēng)串通一氣,,趁著玄真注意在竹風(fēng)身上,拉有魚往外跑,。
玄真氣急,,嫣然居然也敢違抗師命,竹風(fēng)趕緊再拖住玄真巴結(jié)道:“師父,,女大不中留,,就讓她們師姐妹去吧,你不是還有我這個大徒弟嘛,,我請您去喝酒,。”
玄真知是他們幾個串通一氣,,又見竹風(fēng)難得有孝心,,就放手不去追究有魚嫣然以事,跟著竹風(fēng)去了酒館,。
朝顏夕顏已經(jīng)給有魚預(yù)留好位子,,有魚一到,在后臺化妝的朝顏夕顏出來招待有魚,。
閑聊中,,朝顏向有魚講述了他們跟書靈前因后果,幾日前書靈身受重傷,,化為原形掉落在荒郊野外,。
正為唱戲苦惱的朝顏夕顏去郊外散心,偶然間拾到《墟中夢》,,覺得《墟中夢》故事新穎,,就回戲班排練《墟中夢》,沒想到演了幾場皆大獲成功,,戲班也漸漸有了一點(diǎn)名氣,。
后來因?yàn)椤缎嬷袎簟分邢︻伋霰姷难菁迹︻伇煌呱岣鹄习蹇瓷?,班主私自將夕顏賣給瓦舍,,才有之后他們二人私奔一幕,。
好在葛老板是個通情達(dá)理之人,見朝顏夕顏是真心相愛,,就主動解除契約,,成全他們這對有情人。
“有魚,,你能過來實(shí)在太好了,書靈特地為你寫了《墟中夢》的結(jié)局,,也算了了他的心愿,。”夕顏欣喜道,。
“為我所寫,?”有魚驚訝。
“書靈消失后只留下了這本書,,他在書中寫到故事是獻(xiàn)給你的,。真是出乎意料的結(jié)局,魚娘跟蘇卿最后都活過來了,,看來真是情由心生,,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生者,情非之至也,!”夕顏感嘆,。
情竇初開的有魚還從未與別的男人有過刻骨銘心的感情,自然不懂夕顏所言,,世上究竟有沒有這樣感天動地的愛情,,能讓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或許,,故事僅僅是故事罷了,現(xiàn)實(shí)中哪能事事如意,,愛情圓滿,?
聽完朝顏夕顏的描述,有魚確信書靈真被師父除去,,幸好還有《墟中夢》一書存于世,,對朝顏夕顏、對有魚說,,也算一種念想,。
“不多說了,,戲要開始了,我該去做準(zhǔn)備了,?!毕︻伌颐Ψ畔聲置δ_亂地跑去帷幕后準(zhǔn)備,。
有魚跟嫣然回到位子上,,凝神注目正中央的舞臺,靜候好戲上演,。
喧天鑼鼓響起,,舞臺上的帷幕一點(diǎn)點(diǎn)拉開,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夕顏扮演的魚娘粉墨登場,,主角魚娘像昏暗中的一束光,瞬間照亮了整個舞臺,。長長的水袖拋若白云出岫,,收如云蘿繞枝,舞盡千姿百態(tài),;櫻桃紅唇輕啟,,清麗的唱詞咿咿呀呀地從秀口中唱了出來。
緊接著,,朝顏扮演的蘇卿登場,,風(fēng)流瀟灑的扮相,高亢渾厚的唱腔,,鴻衣羽裳,,鸞姿鳳態(tài),盡顯蓬萊仙人風(fēng)范,。
臺下的觀眾無不被戲吸引,,全神貫注看戲,時而為魚娘主動告白的真性情贊嘆,,時而為仙妖不能相戀的禁忌唏噓,,時而為矢志不渝的愛情感動。
有魚每一刻的情緒都隨劇情波動,,望著熟悉的一幕,,埋在深處的記憶如暗潮翻涌。她仿佛覺得她是魚娘,,她又是蘇卿,,別人口中所唱的即是自己的故事,別人演的悲歡離合即是自己的悲歡離合,。
這一次,,有魚與在座的觀眾一樣,,真正入了戲。
就在此時,,有魚的不遠(yuǎn)處,,也有人觀看《墟中夢》這場戲,想起了與有魚同樣的事,。
“呵呵,,蘇卿、魚娘,,仙妖相戀,,多完美的結(jié)局,可惜,,我不會讓你們得償所愿。阿尋啊阿尋,,天地間不見你蹤影,,你是否去找你的魚娘?”那人發(fā)出冰冷的笑聲,,暗淡在余音繚繞的唱戲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