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過幾日出征,你便陪我一起吧,?!庇猛晟牛x玄對著在研究藥方的木清安道,。木清安手中的藥方已經(jīng)泛黃,,似乎是一張古老的方子,她的眼睛一刻不離上面的墨跡,,眉頭微蹙,。謝玄有一種想要伸出手去撫平的感覺。
“你不擔心帶著我麻煩,?”木清安聽到謝玄的聲音,,從那張方子里抬起頭疑惑道。自己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閨中女子。
“不麻煩,,帶你在身邊,,本王才放心?!敝x玄的臉色依舊不怎么好,,但總算不像昨夜那般黑的能滴出墨來,可能是看在那張藥方的面子上吧,,木清安給他把了脈之后,,便開始研究那張方子了。
“我訓練了一批人,,若是上了戰(zhàn)場,,他們或許能有大用,只是時間尚短,,這次就先讓他們二十個試試吧,。”木清安點點頭,,雖然自己很不喜歡戰(zhàn)爭,,但既然避無可避,那就面對吧,。
再說,,謝玄的毒越發(fā)的嚴重了,臉上的青紫脈絡已經(jīng)延伸到面具下的整半邊臉,,而且發(fā)作起來也越加厲害,。木清安擔心他上了戰(zhàn)場后的身體,跟在身邊也好,。
“哦,?可是那吳易帶來的?靖安軍有自己的軍醫(yī),,這些人……”謝玄是見過那些人的,,還有那個帶人過來的吳易。
“我知道,。靖安軍雖然有軍醫(yī),,但他們在戰(zhàn)時也只能醫(yī)治一些簡單的外傷和包扎。謝玄,,每次,,有多少人是因為戰(zhàn)場上的傷從此生活的暗無天日?又有多少人,,只是因為刀傷劍傷,,便從此無所依靠?還有多少人,雖然不是致命傷,,但因為醫(yī)治不及時而丟了性命,?這些,你作為一軍主帥,,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這二十人,得了玄衣閣的真?zhèn)?,又得了我特意培養(yǎng),,雖說不能各個如宮廷御醫(yī)般,也應該能夠比過你靖安軍的醫(yī)師,,尤其他們擅長護理,。”木清安輕輕嘆氣,。
她沒有上過戰(zhàn)場,,但是她經(jīng)歷過比戰(zhàn)場更殘酷的災荒和瘟疫。即使她是個厲害的醫(yī)者,,也無法將那么多生命及時救回,,一個人的能力到底有限,,那時候的無力感,,讓她深深的感覺痛心,若是有足夠的大夫……有足夠的藥材,,也不至于……想到這里,,木清安的神色黯然。
聽著木清安的話,,謝玄也感覺到了木清安心里的沉重,,她黯然的神色讓謝玄覺得心里一滯。但木清安的話他明白了,,是想要給他的兵將添一重保障,。
“清兒,可是上過戰(zhàn)場,?”謝玄一直有疑問,,木清安的醫(yī)術高超,若勉強說是沈家教導或者得遇名師,,也說得過去,,但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人,怎會明白戰(zhàn)場的殘酷,?怎會未雨綢繆到去準備這樣一些人,?
“沒有。但是我見過比戰(zhàn)場更殘酷的畫面?!蹦厩灏谗鋈坏牡拖骂^,,撫摸著手中的那一張方子。她知道謝玄已經(jīng)起了疑心,,但她并不想騙他,。“尸山血海,,也不過如是,。戰(zhàn)場雖然殘酷,但為將為兵者,,也早已知曉了馬革裹尸的歸宿,。可是,,那些人都是原本幸福生活的人,,他們甚至還在期待著明日的事情,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原本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縱使我有逆天醫(yī)術,也救不了那么多人,?!?p> 謝玄聽著木清安傾吐的心聲,心中一緊,。這是第一次,,木清安在他跟前柔弱不堪,也是第一次,,那個一向冷靜清淡睿智的女子露出遺憾和不安,。謝玄伸出手,本來想把木清安攔在懷中,,可是手伸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縮了回去,。
“清兒,,不要想了。那不是你的錯,。人各有命,,若是有能力,自然要護得他們安然,,若是不能,,也是命該如此,。不管是為將為帥還是為醫(yī)。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既然你有此打算,,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說,?!?p> “嗯,那吳易,,是原靈州太守嫡子,,靈州太守當年犯了莫須有的罪名,被抄家問斬,,吳易便被充作了奴隸,,才是個十一歲的孩子。自小熟讀經(jīng)書,,又有那樣的身份,,見識能力心性都是不凡,做個醫(yī)師倒是有些可惜了,。也不知皇家在想什么,,像靈州太守這樣的事情,還不知道有多少,,又有多少如吳易一樣的孩子,。”木清安得了謝玄的安慰,,心里好過了許多,。
這些事情她也早已經(jīng)想開,否則也不會想起要組建這樣的人了,,不過是想要再面對著這樣的情況時,能夠多一份力量,。提起吳易,,她的心里頗有一份怒氣。
“能想什么,,不過是爾虞我詐,,算計來算計去罷。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早已蒙蔽了他們的神智,,以為這天下當真都是他們的,抄家滅門之事,,咱們的陛下也沒少做過,,只是一個充作奴隸,,該說吳易已經(jīng)是幸運的了?!敝x玄冷笑,。
“是啊,抄家滅門,,不過是龍椅上那人動動手指,,就讓數(shù)百人命化作塵土。不怪都說,,那個位置上坐的,,都是孤家寡人呢。對了,,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木清安感嘆一番,,忽然想起,,如今謝玄已經(jīng)被逼走了一條不歸路,不管是輸是贏,,他都不能回頭了,。
“打算倒沒什么,先讓北域紫陽還有南疆,,血債血償罷,。”謝玄眸中冷色越濃,,話語里透著森森寒意,。
“可是當年,老王爺?shù)某???p> “嗯,,這些年我一直在查,當年的刺客,,也已經(jīng)有了眉目,。那十多萬的靖安軍將士,不能白白做了皇權算計的犧牲品,,還有大哥的腿,,那些人,總要付出代價,?!?p> “刺客……可是風雨樓的人?”木清安忽然想起了風雪樓,。
“……是,?!敝x玄猶豫了一下,還是答道,。清兒太聰明了,,什么事兒也瞞不過。
木清安沒有問下去,,風雨樓的人殺了老王爺,,謝玄沒有讓風雨樓從此消失不說,上次還讓他們救了自己,。這就是風雨樓救自己的條件么,?
想到這里,木清安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子,,謝玄些微偏過的頭,,束發(fā)帶冠,側臉蒼白但鋒利,,坐在那里微微向后靠著,,整個人說不出的鋒利之感。但她能看出,,他心下的疲憊,,那是從少年時起就扛著數(shù)十萬將士的生命和王府傳承的擔子的重壓,也是少年時的驕傲桀驁被仇恨燃燒又隱忍不發(fā)的壓抑,??墒沁@樣的人,卻愿意為了救自己一命,,放過那個一直尋找的仇人么,。
“我問過無涯,天機閣沒有查出我父母的真實死因,。但你既然能查到風雨樓,,是否也知道,事情的真相,?”木清安過了片刻,,忽然問道。
謝玄聽罷,,突然轉過頭盯著木清安,抿著嘴,,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有說話。
“你知道的對不對,?”木清安忽然激動起來,。謝玄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我……還在查。不過木尚書和夫人確實不是被普通的劫匪所害,?!敝x玄頓了一下,輕聲說道,。也不再看木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