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鐘的火車,,小北六點半就進了站并上了車,,行里放好后,,小北把保溫杯里加滿了水就爬上了臥鋪的上鋪躺下了,。廣播里正在播放著乘車通告,,廣播里說明天早上8點鐘到達西寧,,然后換乘增氧車箱,,此后的一天一夜里火車將從海撥2800米穿過5200米的唐古拉山口到達LS,,這一天一夜,,將會在可可西里看到珍稀的藏羚羊、會看到長江發(fā)源地……
包箱里下面兩個鋪位是一對中年夫婦,,與小北平行的上鋪現(xiàn)在還空著沒有人,。這趟車一票難求,肯定不會有空出的鋪位,,他心里在猜,,剩下的唯一鋪位的主人是誰呢?
“小伙子,,是去LS吧,?”下鋪的阿姨主動和小北搭起了訕?!笆堑陌⒁?!”“和女朋友吧?”阿姨指了指她上面還空著的鋪位,,小北剛想說是一個人,,從包箱門口沖進來一個女孩。
“找到了找到了,!”女孩吐了口氣站在門口喘著氣,,火車還有5分鐘就開了,看這樣子是飛奔著沖過來的,?!班耍〔⒁毯?!”女孩很客氣的向中年夫妻打招呼,。“嗨,!上鋪的帥哥,!“嗨!美女,!”小北也回了一句,。“嗨,幫我拿行里??!不然對得起我喊你一聲帥哥嗎?”女孩指著還躺著的小北跺跺腳,?!皝砹恕瓉砹恕毙”狈砭拖铝舜玻堑孟落伒闹心攴驄D哈哈大笑,?!澳闩笥颜婵蓯郏 卑⒁虒Ψ硐麓驳男”闭f,。
“不是不是,我一個人……你還單身???“女孩抿嘴笑著看著小北。小北沒說話,,換了一個話題說:“好沉啊,,你這箱子里都裝的啥啊,?”“你猜,?”“不會是書吧?”“全是吃的哈哈,!謝謝啦,,我叫程雨前,我是下雨前生的,,所以我媽給我取了雨前這個名,。”“程雨前,,很好聽的名字啊,。”“是啊,,我很喜歡,!”程雨前一笑說?!拔医腥涡”?,不過真沒有什么記念意義,就一符號而已,?!薄罢婧寐牐 背逃昵氨P坐在上鋪托著腮看著小北說,,弄得小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她看了一會兒,,又問道:“阿姨,您貴姓???”
小程,我姓趙,,他姓張,,我們都是大學的老師,也是同學,,趙阿姨說他們是同學時臉上露出了一絲紅暈,,好像想起了什么讓她感到幸福的事?!澳贻p真好?。 壁w阿姨說,?!笆前。毭?!一晃都幾十年過去啰,。”“趙阿姨,,張伯剛才叫你小名吧,?你的小名真可愛?!薄澳銖埐恢边@樣叫我,,叫了幾十年了!他喜歡,!”“趙阿姨,,你和張伯去XZ旅行吧?”小北問,?!笆堑模覀儌z都退休了,,孩子們都大了不用我們操心,,我們就約著補補二人世界,對吧,?都教授,。”趙阿姨的臉上又露出一絲紅暈?!壁w阿姨也追星?。俊毙”毙χ鴨??!蹦銖埐贻p時可不比都教授差,我看比他還帥,?!壁w阿姨說起張伯時一副很自豪的樣子,她還想再說時,,張伯打斷了越阿姨,,”好了,好了,,都陳年往事了,,你還在孩子們面前顯擺?!暗珡埐哪樕线€是露出了一種被心上人夸過后才有的幸福。
綠皮車的速度并不快,,轟隆隆的聲音里帶著節(jié)奏,,讓人昏昏欲睡。小北看看隔鋪的程雨前,,她已經(jīng)睡著了,。細細打量程雨前,雖不算特別的美,,但精致的五官看起來特別舒服,,而且是一個很有氣質(zhì)的女孩子,在她的身上還隱隱透出一種滄桑,?;疖囶嶔ち艘幌拢逃昵胺藗€身,,頭發(fā)散落在潔白的枕頭上,,她的頭發(fā)細而密,光澤很好,,他這樣看著程雨前好一會兒,,覺得她真是屬于那種越看越好看的女孩子,而且,,她睡覺的時候特別的寧靜,,讓人的心都靜了下來。但是小北也覺得這樣長時間的看著一個女孩子不太禮貌,有總偷窺的犯罪感,。于上小北把目前從程雨前身上挪開,,窗外,火車已經(jīng)穿過了綿綿的群山,,進入了一片平原,,遠方開始看到暮色中城市的輪廓,火車在慢慢的減速,,列車里的廣播吵醒了程雨前,。
她翻了個身看著小北問道:“到那里了?”“到天水了,,火車停半小時,。”小北說,?!霸趺匆粋€人去拉XZ?”程雨前的頭枕著手臂問小北,?;疖嚒翱┼狻绷艘宦暎”毙睦镆病翱┼狻绷艘幌?,他一時竟不曉得怎么回答程雨前,,目光變得躲躲閃閃。程雨前很認真的看著小北,,她從小北臉上的變化已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就是心情不太好,出來走走,!”小北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不過程雨前沒有再問下去。她對著小北笑了笑,,坐了起來開始扎她的頭發(fā),。“這次你進藏準備多久,?”“得看工作進度,!”“你是帶著任務來的?”“是??!我是來做生意的!”雨前扎好了頭發(fā),,又從背包里拿出一雙薄底球鞋穿在腳上,,對著還躺在鋪上的小北一笑說:“一起出去走走,?”“好!”都翻身下了鋪,,一起出了車箱,,站臺上人并不多,有點冷,,空氣中混著一股烤山芋的香氣,。“我上車前還在期盼遇到同行的驢友呢,?”走在前面的雨前笑著回頭看了一眼小北,。“這不,,給你遇上了,,請你吃烤山芋!”小北笑著說,。
挑了兩個剛烤出爐的山芋,,皮一剝開香氣四溢,小北遞了一個給雨前,?!靶”保銥槭裁匆粋€人來XZ,?”“說不清為什么來,,可能是因為太累了吧?”“騙人,。你下午在車廂里時說是心情不好,現(xiàn)在又說因為太累,,這種邏輯上的明顯漏洞,,說明你在撒謊?!坝昵耙Я艘豢谏接?,歪著頭看著小北?!薄斑馈娴氖切那椴缓?,我們部門散了……”小北差一點就忍不住說出來XZ是為了自已的愛情,不過還是忍著沒有說,,雨前點了點頭沒再問,。
“雨前,回吧,,火車要開了,?!薄暗鹊龋鹊取瓗臀遗膹堈?,就在這里,!嗨……嗨,記得把火車拍進去……”雨前站到天水站的牌子旁擺好了姿勢,。
進了車廂車就開動了,,兩人坐在過道的窗口閑聊著,火車不斷的加速,,窗外如潑墨般的黑,,遠遠的偶爾會看到一輛車的車燈,在無邊的黑暗中微弱的如燭光,,他又想起了若汐,,想起了死亡,想起了生命的脆弱,。人生短短的生命到底應該如何度過呢,?窗外無邊的黑暗讓他有了一種渺小感,像漂浮在無邊的大海里一葉小船,,微不足道而又孤獨,,這時候,那遠處偶爾出現(xiàn)的一輛車的燈光,,就變成了一種希望的光芒,,微弱但卻充滿溫暖。
夜空中的星星開始多了起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看到這么多的星星了,,有人說,,人死了就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這漫天的繁星中,,若汐你又是那一顆,?
“小北,在想什么,?”
“想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姑娘,。”小北把若汐的事告訴了雨前,。
“可憐的若汐,。尼采說得太對了,在現(xiàn)實中,,希望是所有禍害中最糟糕的,,因為他延長了一個人的痛苦,。”雨前說,。
“可是如果沒有希望,,生活將會變成怎樣?”小北指著窗外遠方的那輛車又接著說:“在漆黑無邊的黑夜里,,我們的飛馳火車是他的希望,,遠方的家微弱的燈光也是他的希望?!?p> “很多時候,,快樂都是偽裝?!庇昵翱粗巴獾钠囄⑷醯臒艄庹f,。
“這話沒毛病,!聽你口音是南方人,?”
“我是東城人?!背逃昵罢f,。
“這么巧,我也是東城人,?!毙”闭f。
程雨前默默的看著窗外,,沒有說話,,東城那個傷心地,她已很久不回去了,,似乎也回不去了,,看起來一切好像都過去了,煙消云散了,,可每次只要一下火車站,,看到熟悉的街道,、一樹一木都會勾起她內(nèi)心深處的疼痛,,她就是跨不過這道坎,也說服不了自己,。
可可西里的冬天就是一個冰原,,初升的太陽光從列車的后方斜照過來,地面上的結(jié)了冰的海子就像一面面鏡子反射著銀光,,天空藍得像染過一樣,,這樣的冬季,,可可西里是名符其實的無人區(qū),一片荒蕪,,就像是人類還未出現(xiàn)在地球時的遠古,。在這樣的荒蕪世界,有一輛列車,,載著滿滿的希望西行而去,,去向這個星球上離天最近的地方。
現(xiàn)在是高原的清晨,,一些人經(jīng)歷了昨天的興奮后還在列車的隆隆聲中沉睡,,海撥還在不斷的上升,幾個小時后,,列車將會進入平均海撥近5000米的那曲地區(qū),,并翻過唐古拉山口,下鋪的老夫妻倆在隔壁和另一對老夫妻聊得很開,,現(xiàn)在就他們兩個人,,程過前一大早就捧著電腦,他看看時間,,并不多該是吃早飯的時間了,。
“雨前,吃點東西,,小北遞給雨前一塊面包和一瓶牛奶,。”“謝謝,?!背逃昵敖舆^小北遞來的面包牛奶,眼睛依然盯著電腦屏沒動,?!懊ぷ鳎俊毙”眴柕??!疤幚硪恍┕珓眨沂且患視嫀熓聞账暮匣锶?,這次來LS是為了簽一份合同,。”程雨前抱歉的笑著說,,又過了一會兒才合上電腦伸了個懶腰,。“東部不是有很多機會嗎,?為什么一定要做這么遠的業(yè)務,?”小北很好奇,。“這幾年國家支持西部企業(yè)的上市,,在XZ的企業(yè)上市有綠色通道,,因此我們上海很多會計師事務所都把XZ作為一個重要的市場,競爭激烈程度與東部地區(qū)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背逃昵八α怂抢侥樕系念^發(fā),笑著對小北說,?!安幌矚g?!毙”毕肫鹆瞬块T里剛發(fā)生的那些事,,想起了夏曉苒和盧雨丞。小北沒頭沒腦的一句“不喜歡”讓程雨前有些懵,,她以為自己沒聽清,,又問了一句:“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會這么忙碌,,像個機器一樣,重復著重復的工作,,很不喜歡,。”小北嘆了口氣又接著說:“可是,,有時候似乎只有工作才能讓自己有某種存在感,,沒有了工作,就好像自己都沒有了,?!薄盎蛟S是為了逃避和忘記吧!”程雨前自言自語的說,?!澳阍谡f你自已?”“算是吧,,也不僅是我,,我身邊很多人都如此。在上海這樣的一個大都市里,,每一個忙碌的人都像被一種力量裹挾著往前奔跑,,逃避,、忘記,、安全感,、夢想、虛榮……,,直到筋疲力盡的倒下,。”
“你呢,?現(xiàn)在可以說真話了吧,?”雨前歪著頭壞笑著看著小北?!拔覜]你這么成功,,也沒你這么多經(jīng)歷和感受,我只是厭倦了現(xiàn)在的工作環(huán)境,,厭惡權(quán)力舞臺上的欺騙,。”“沒有點別的,?”雨前還是歪著頭壞笑著看著小北,。“也為了一段感情吧,!”“所以你想來求一求上天,,把愛情還給你?”“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已是來祈求還是來祭奠,!”小北看到程雨前的眼中壞環(huán)的眼神慢慢消散了,慢慢的變成了一種柔柔的光,。
“希望是所有禍害中最糟糕的,,因為他延長了一個人的痛苦。你說的很有道理,?!毙”敝貜椭逃昵罢f過的這句話?!安皇俏艺f的,,是尼采?!背逃昵罢f,。“那你呢,?”“我,?你是說我的愛情故事嗎?你看我這么忙,有時間都想愛情這種侈奢品嗎,?”程雨前大聲的笑著說,,她不停的笑著,直笑到拿出紙巾開始擦眼淚,。程雨前心里真不知道這一刻是笑出的淚還是傷心的淚,,多少年了,她一直不敢再觸碰她心底最易碎的部分,,那晚痛苦的經(jīng)歷又開始浮現(xiàn),,眼淚居然再也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雨前……”小北有點尷尬,他伸手遞過去一張紙巾,?!安缓靡馑肌娌缓靡馑肌芫貌贿@么空閑著聊天了,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她接過小北遞過來的紙巾,,擦去了眼淚又露出了剛才的笑容,。“沒事吧,?”“沒事的,。”程雨前笑著說,。這個女孩笑起來的時候又流露出他初見她時看到的那種滄桑,,她的笑容總是讓他心里生出一種憐憫,想要去關(guān)心她保護她,?!跋肫鹉愕那澳杏眩俊毙”痹囂街鴨??!班牛ζ饋砭秃?,不用可憐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彼揶淼目跉庾猿白砸?。“有這么說話的嗎,?年輕,,有的是時光和資本去揮霍?!毙”庇悬c心疼的說,。而他自己突然也萌生了某種感同身受,以前,他一直認為這世上那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只是冷暖自已,。
“看,唐古拉山,!”程雨前指著前方的群山。遠方正是連綿起伏的唐古拉山脈,,沒有想像中的雄渾壯麗,,她的身上覆蓋著純潔的白雪,線條溫婉而綿延,,觸手可及卻又是雄鷹也飛不過的山,。“雨前,,我們正在越直雄鷹都飛不過去的唐古拉,!”“那還有什么不能越過?”程雨前望向任小北,,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