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汲顧影
棲霞苑不辜負(fù)它的名字,夕陽金光萬道,,一一落在錯雜的樓臺之上,,最是晚照時分,苑內(nèi)景色添一縷妖嬈,。
在溪煙亭畔,,石條欄上,斜坐著一位穿黃衫的女子,,長長的頭發(fā)在尾端束上一根紅絲繩,,這樣的發(fā)式在西姒看起來很稀奇。她盯著水面,,剛剛丟下去的碎石子激起的圈圈波紋仍在向外延展,,如果細(xì)看她的眼睛,會發(fā)現(xiàn)她盯的是自己,,那一張臉在水里拉得有些長,,有些晃悠悠的模糊,細(xì)細(xì)的眼睛吊在臉上,,沒有神采,。柳童坐在這里,想的卻是很遙遠(yuǎn)的事情,。
按理說他現(xiàn)在是完成了自己肩負(fù)的一切使命,,快點兒離開是最好的,主人還在等著自己回去復(fù)命,??墒牵孟癫幌朐倮^續(xù)下去,,主人對自己有恩,,但自己也算得是報了恩了,可不可以就此離去呢?
他想起北寒之地的嚴(yán)酷,,想起找不到東西吃的童年,,想起沒有多少記憶的被寒冷饑餓所虐殺的兄弟姊妹,想起……是主人把自己領(lǐng)回來,,這種恩情不能忘,,他責(zé)備自己,不能做忘恩負(fù)義的小人,,主人用得著自己,,自己就應(yīng)該為他效勞,如果用不到了,,以后再說要走,,想來他也不會不答應(yīng)。
跟了他那么些年,,早知道他并不是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人,,那么他救自己也自然不是因為簡單的同情——柳童皺了皺眉頭,想把干擾自己的這些想法擠出腦海去——有目的的拯救難道不是拯救嗎,?這天底下又有幾個人是無私的呢,?即使是那個小女孩深信的二公子,不也是深情款款皮囊之下又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么,?
他想到戚懷身上,,更為那個女子不值,忽而轉(zhuǎn)念,,自己也不能算是什么好人,,戚舜華算是毀在自己手上,也沒有為她有過一丁點兒的抱歉,,他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女人后況如何,他一點兒也不關(guān)心,。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
柳童回頭去看,,阮兒歪著腦袋望著他發(fā)笑——什么時候了,,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你怎么知道的,?”柳童將自己懸空的兩條腿收回來,,提著裙子跨過石欄。
“我見過你每逢這種時候就在這亭子里向遠(yuǎn)處眺望”這樣的話本來就要從阮兒的口中冒出來,,可是她有更加關(guān)心的事情,,并不像多加解釋,,更何況她看見柳童跨過石欄以后并沒坐下,也沒等她,,而是向著溪煙亭內(nèi)走去,,他明顯是并不想聽什么解釋。
“我有事要問你,?!比顑杭膊娇拷澳愕鹊??!?p> “什么?”
“這個,?!比顑簭男渥永锍赋鲋八慈A給她的手絹舉在他眼前,“你倒是告訴我,,為什么這里有我的生辰八字,,還是繡上去的?”
“這是什么,?”柳童面不改色。
“你可別跟我裝,,我知道這是你的,,你也知道我所知道的,不用我多說,?!比顑夯瘟嘶问纸仭?p> “唔,?!绷剞D(zhuǎn)身向著亭外的水面。
“非要我說出戚舜華的名字嗎,?”
“你想要怎么說,?”柳童笑起來,笑得那么奇怪,?!啊氵€有心思管我的事情嗎?”
“你什么意思,?”
“我索性全都告訴你,,也懶得再等你那位裝模作樣的戚二公子來勸你了?!绷[著眼睛轉(zhuǎn)身面向她,,“我早知道這東西被她偷了去,,她一定會查到你身上,會來找你,,問你,,你以為我會大意到連這種隨身的東西丟了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想讓我知道,,可是這有什么意義?”阮兒被他說糊涂了,。
“京使來西姒做什么想必不是秘密吧,,你閑來無事,聽到的話應(yīng)當(dāng)不少,?!?p> “你到底想說什么?”
柳童撇撇嘴,,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交給京使的庚帖,,上面不是戚舜華的生辰八字,是你的,?!?p> “什么?,!”阮兒瞬間瞪圓眼睛,,隨后感到一陣眩暈,一手撐在亭柱上,,她說不出話來,,身體慢慢向著柱子方向歪去,再沿著它一點一點向下滑,。
“這……”
“你以為他是好心幫你,,實際上他只不過一早瞧上了你的資質(zhì),想要借你飛黃騰達(dá),,想要整個戚府憑你鞏固地位,,他敷衍你,只不過是利用你的真心,,達(dá)到他自己的目的,。而剩余的那些所謂的溫柔,只不過是閑來無事騙騙你玩兒的,,你還那么當(dāng)回事,,真是可笑!”
“這不可能……”阮兒對戚懷的假意已經(jīng)很是清楚,,可是庚帖的事情……為什么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自從你跟了他,他沒有訓(xùn)練你,?沒有刻意疏遠(yuǎn)你,?沒有事事對你隱瞞?你還要蠢到什么時候,!”柳童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應(yīng)當(dāng)說什么,不應(yīng)當(dāng)說什么,。他知道無論自己這會兒怎么講,,戚懷都不會出言反駁,甚至阮兒都不會去質(zhì)問,。
“這說不通——”阮兒從驚愕之中慢慢抽離,,開始有了力氣組織語言,“我只是個無名之輩,,且不說夫人不會同意,,我也沒有資格……”
“你很快就會有資格了——畢竟戚舜華更加沒有資格?!绷靡恢皇置硪恢皇值氖中?,慢慢在上面畫圈?!斑@手帕本來就不是我的,,是你的戚二公子的,我不過是和小姐有些糾葛,,實在不值得你在我身上花什么時間?!?p> “戚懷……為什么要這樣做——他為什么,,要這樣對我?”阮兒想不通,。
“你忘了上一次戚彥的事了嗎,?他能利用你一次,未嘗不能用第二次,,你的價值在他的眼里,,可不是拉他大哥下馬那樣簡單而渺小的?!绷幌掽c到阮兒痛處,,那是她第一次有了失望的感覺,本來她還懷著僥幸,,以為自己足夠聽話乖巧,,就不會再被辜負(fù),,總有一天,他會像從前那樣對待自己,,可是這么快,,她又嘗到了失望的滋味——失望透頂。
“哦,,對了,,依我看,你也不要再因為這樣的事耗費心力,,合該你命好,,你的生辰八字,恰恰合了永胤福星的預(yù)言,,你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阮兒低著頭,,她現(xiàn)在坐到了亭中欄桿上,,她盯著自己的鞋尖,不做聲,。
“在我的記憶里,,你不是一個糾結(jié)于感情的人——也許是你還太小,總得經(jīng)些磨難方才醒悟,,也沒什么不好……可是情勢不容你再在感情的漩渦里浮沉,,這一次既是你的劫數(shù),未嘗不是你的機(jī)會,,潑天富貴盡在手邊,,大夢也該醒醒了?!?p> “潑天的富貴,?”阮兒含著眼淚,“我什么時候求過潑天的富貴,?明明是我被辜負(fù),,為什么還要勸我清醒?”
柳童坐到她身邊,,放緩了語調(diào):“你得知道,,戚懷為了這一天,在你身上耗費了多少心血,,你就是他在戚府翻身的最得意的作品,,所以這樣的人,值得你用心嗎,?你想想——”說到半途,,柳童忽然想起來另一件事,,“你知道老爺身邊有個侍妾叫清商的嗎?”
“嗯,,見過一兩面,,好像人很熱情?!比顑郝唤?jīng)心地答道,。
“這個清商已經(jīng)被打死了?!?p> “打死,?”阮兒一下子回過神來,“這是老爺?shù)氖替?,難道還有人敢動她,?我記得這個清商是討老爺喜歡的?!?p> “討喜歡是一回事,,跟府里的仆役私通是另一回事?!绷f到“私通”這兩個字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跟誰?”
“戚夫人身邊的來貴,?!?p> “唔?!比顑耗樕细‖F(xiàn)一種復(fù)雜的情緒,,“來貴我見過,好像不是什么奸邪的人,,怎么糊涂到這樣,。”
“你瞧瞧這偌大的戚府,,屹立在西姒城內(nèi)已經(jīng)百年,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是這樣子的吧。無論在外邊的風(fēng)評如何之好,,戚府內(nèi)早已朽作一團(tuán),,長一輩的尋花問柳,少一輩的勾心斗角,,無論什么旁人被牽扯進(jìn)去,,都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所以,,我想你去永胤,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绷@時候已經(jīng)極為溫和,阮兒卻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被軟硬兼施的感覺,。
“清商是老爺下令打死的嗎,?”
“當(dāng)然不是,戚夫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能容忍自己身邊存在著跟老爺?shù)氖替姓慈镜南氯?,所以很迅速的就把來貴和清商一塊兒打殺了??蓱z來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干,,就這樣白白丟了命,。”
聽到柳童那樣的喟嘆,,阮兒生疑:“怎么能說來貴什么也不知道呢,?他不是——”
“當(dāng)然不會是他,這只不過是你家那位二公子使出的障眼法罷了,,知道火要燒到自家后院,,于是毫不猶豫地嫁禍到別人身上?!?p> “我真聽不明白了,。”阮兒在心里已有了一種猜度,,可是沒有馬上說出來,。前兩天深夜里,前院有車子的轱轆聲,,姝兒只說是有人要走,,可她留心去看了看,抬上車的分明是一個人,,而且從兩個抬它的仆人的手法上看那絕不是一個活人,。戚懷連夜把那樣一個人送出府,也許和眼下這件事情就有關(guān)系,。
“戚懷身邊的白夜,,你有多久沒看見了?”柳童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阮兒心里“咯噔”一下:“白夜是戚懷貼身的人,,本來就不常進(jìn)院,,我當(dāng)然也就很少看見他?!?p> 柳童拊掌笑道:“繼續(xù)騙自己吧——反正你是永遠(yuǎn)都看不見這個人啦,!”
阮兒從棲霞苑回來,戚懷正坐在她屋里,,就著榻上的軟枕歪著看一本書,,見她進(jìn)屋,坐起身來微笑,。
“我不知道你這時候還會出去,。”
這樣一個人,,有著容長的臉龐,,溫潤的五官,像極了畫上多情的少年公子,,曾幾何時,,他對待自己就如同天底下最為憐愛自己一般,為她著想,,為她擔(dān)憂,,可是現(xiàn)在阮兒卻不得不一一回想,一一揣摩他的用意,,好像曾經(jīng)的一切都在方才柳童的一番話里變得模棱兩可,,漸漸變成另一番模樣。都是假的,,都是虛偽的吧,,她自生在貧苦人家,被視為草芥,,那么所有的人都理應(yīng)瞧不起她,,即使有那么一個人待自己好一些,也是另有圖謀,,真是枉費多時的心思,,現(xiàn)在再想,頗有些好笑,,自己也瞧不上自己,。為了這樣一個表里不一的人柔腸百轉(zhuǎn)。
阮兒立在最后一絲夕照中,,身上的衣裳和一瀑的黑發(fā)被染成金褐色,戚懷丟開書,靜靜看著她,,她的木然的身體,、決然的眼神——不同了,跟前些時候見到的那個女子不同了,。這樣的阮兒,,戚懷暗想,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種疏離的淡然的,,對待身邊的一切好像都不再在乎的模樣,配上一張妖嬈的臉蛋,,真是絕品,,戚懷感覺到自己的欣喜。只有欣喜,,他本來還以為自己會有些舍不得,,可是看見阮兒看他的眼神,他就沒什么舍不得的,,他對她太過熟悉——她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那么,她一定會恨他的吧,,那么,,他心底里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愧疚,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阮兒立在那里,,心里想的又另是一番——柳童說的,潑天的富貴,,可以得到嗎,?真的盡在手邊嗎?他有一點說的沒錯,,冷靜下來想想,,如果沒有戚彥,也沒有戚懷,,這的確是自己離開這戚府的最好的契機(jī),,那么,既然自己沒有什么可牽掛的,,何不抓住這次機(jī)會呢,?
“過來坐吧?!?p> 阮兒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沒有聽清戚懷的輕喚,,她一動不動,,連眼睛好像都忘記眨了。
“阮兒,?!逼輵岩恢笔悄菢訙睾停菢佑心托?。
“嗯,。”阮兒微微點點頭,,走過去,,坐在圓桌邊的一只繡墩上,離戚懷不遠(yuǎn)不近,。
“你都知道了,?”
“唔?!比顑菏娉鲆豢跉?,“嗯?!?p> “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只要你能想明白就好?!?p> “我想聽你解釋,。”這句話只是在阮兒心里默念了一遍,,并沒有說出口來,,她覺得自己要是再這樣,就實在是不可救藥的自作多情,。
“我也是為了你好,。”戚懷嘆了口氣,。
阮兒聽了好笑,,也奇怪他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瞟了他一眼,。應(yīng)該是這一眼里帶著些須嘲諷的緣故,,戚懷將兩肩稍稍一聳:“你不是自小便想離開這里,去更遠(yuǎn)的地方,,去更大的天地嗎,?戚府太過于狹隘,你不應(yīng)該留在這兒蹉跎一生,?!?p> 論調(diào)還是很新奇的——那你怎么不也離開這里,?去尋更大更遠(yuǎn)的天地呢?你也不是甘于久居人下的人,,為什么不出去施展鴻圖呢,?冠冕堂皇……阮兒內(nèi)心一陣惡毒的反駁,她便是這樣,,有著極端的性子,當(dāng)厭惡滋生的時候,,她控制不住自己往更壞的地方去想,。
“嗯?!彼芾涞鼗貞?yīng)了一聲,。
“你放心,我已經(jīng)跟父親講過了,,夫人那邊不會有異議,,府內(nèi)更不會有人敢說什么,只要你愿意,,你的身份立刻就不同了,,只要你愿意?!逼輵盐兆∷氖?。
只要我愿意——現(xiàn)在說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不是已經(jīng)將事情都辦妥了嗎,?我即使說上一萬個不愿意,,你難道容許?戚老爺?shù)膬鹤幼鍪?,是不會給戚氏丟份的,。更何況,我現(xiàn)在愿意,,真的愿意了,,我想要走下去,走到?jīng)]有你所謂的扶助的地方去,。
“我愿意,。”
“哈,,”戚懷喜形于色,,“這樣就對了,這才像阮兒你,,知道什么時候應(yīng)該做什么事,?!?p> “是公子教導(dǎo)得好?!逼輵岩猜牫隽诉@句話怨毒的意味,,但他只是笑笑,點點頭:“你向來如此,,只不過以前你未曾了解自己罷了,。”
戚懷看她那個樣子,,他想起一件很遙遠(yuǎn)的事情,。在阮兒十一歲的時候,她捉到一只蝴蝶,,戚懷看見她用裝蜜糖的小瓶盛著它,,興沖沖跑到屋子里,他跟過去,,以為她是要囚禁它,,以便日日觀賞它美麗的翅子??墒撬T陂T邊,,因為他看見屋里的少女用頭上的簪子挑出蝴蝶捏在手里,輕柔地將那潔白的磷翅拈下來放在手絹上,,再將蝴蝶剩余的身子丟出窗外,。他靜靜立在門口看著她,那是她第一次讓他目瞪口呆,。原先他看見還以為是白色的花瓣——那樣的白翅她有整整一瓶,,好像那里面只是收集的小鳥的一星羽毛而已。
每一個人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永遠(yuǎn)不會認(rèn)為自己是錯的,,更不會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給別人造成了傷害而終止自己的行為,有沒有所謂的抱歉的情緒,,只不過是看這個人良心幾何——不過這樣的情緒依舊不能影響判斷,,只不過使這人稍稍痛苦些罷了。戚懷就不是愿意自己痛苦的人,,在他眼里,,阮兒也不是。
阮兒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站起身走到那張書案前,,那里疊著幾冊書,最上面薄薄一本《五蠹》,,她又看見方才被戚懷丟到案上的《捭闔策》,,心里一動,,問道:“既是用我來頂替舜華,總該告訴我你們希望我為你們做些什么,?”
“你不是頂替舜華——孫大人已經(jīng)知道戚舜華的存在,,你不能用她的身份,我想,,最好的辦法是讓父親認(rèn)你為女兒,,對外聲稱你是府中最小的孩子,因為年幼不曾拋頭露面,,也不曾透漏聲名,,所以外面知道的人很少?!?p> “這樣真的可以瞞過眾人嗎?畢竟,,你這樣憑空變出一個人來,,還要占掉其余家族女子的位置,若有不甘心的人走漏一點兒風(fēng)聲,,你也知道后果,。”阮兒慢慢說道,,她雖然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可是僅僅只有概念而已;但她并不害怕,,尤其是現(xiàn)在,。
戚懷挑眉:“孫大人都說了你是福星,既然沒有別的合適的人,,誰敢說你不是,?父親說你是他的女兒,誰敢說他沒有,?這你完全不用擔(dān)心——三弟同樣因為是庶出,,年紀(jì)又小,所以常被忽略,,你也一樣,。”
“夫人會愿意自己的女兒當(dāng)不成永胤的福星嗎,?”阮兒用指尖拈起那本《捭闔策》的一角,,書頁滑動發(fā)出嘶嘶的聲音,她瞥見小小的字不停變幻著,。
“呵,,你還不知道——你不知道舜華已經(jīng)被父親關(guān)起來了嗎,?”戚懷臉上有一種得意的神色,他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跟戚舜華也是兄妹,。
“舜華小姐一向視你作親兄長,,比戚彥還要親近幾分,你這樣算計她,?”
“舜華一向驕縱,,誰合著她的性子,她就和誰親近,,并不是因為對我特別敬愛的緣故——阮兒啊,,你得改改這樣的性子,不要隨便什么人,,只要稍稍露個笑臉,,你就認(rèn)定他是怎樣的人,就像你對我,,實在也是你看錯了人,。”戚懷帶著調(diào)侃的調(diào)子跟她講道,。
“是啊,,我想起來,白夜去了哪里呢,?我有段時間沒有看見他了,。”阮兒輕描淡寫似的念出這句話,。
戚懷的身子控制不住地?fù)u晃了一下,,好像立時就要站不穩(wěn)了似的,可是很快他又恢復(fù)了鎮(zhèn)靜,,并且明白過來阮兒是故意這樣問讓他慌亂的,。他點點頭說道:“白夜不懂規(guī)矩,讓他呆在我的身邊,,長久以來必然波及到我,,我不得不處理好他的事?!?p>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白夜跟你的時間比我和你相識的時間還要久,我想這是值得我快慰的事,,畢竟對每一個人你都是善加利用,,一旦妨礙你,你就會毫不猶豫地丟棄,是吧,?”
“哼,。”戚懷無奈地笑著,。
阮兒皺皺鼻子:“我真應(yīng)該好好向你學(xué)學(xué)……”
“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今日一定要問個清楚?!比顑盒鄙硪性诎高?,“你是怎樣認(rèn)識柳童的?他沒有和我說實話,,你應(yīng)該和他交情匪淺,,而且,我想我的事情,,他一定摻和的不少,。我的生辰八字,剛好合上京使手中的庚帖,,我不相信是巧合,。”
“確實是巧合啊,,”戚懷眨眨眼睛,“說實話,,我到現(xiàn)在依舊難以相信,,你就是京使要找的那個人,可事實就是那樣,,西姒城內(nèi)我找過好多女子的八字,,只有你的相契——這當(dāng)然對于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p> “這么說,,不是你編個理由把我送出去的?”
“我倒想有那樣大的能力,,可是如若不是這樣的巧合,,我也萬萬辦不到——這也許是你的命數(shù)?!?p> “我的命數(shù),。”阮兒重復(fù)一遍,,喃喃道,,“我的命數(shù)。”
央揚養(yǎng)漾
這一章節(jié)對話有點多,,說實話我一直在想有沒有寫這一章節(jié)的必要,,但是還是寫出來了,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取“汲汲顧影”這個題目,,是因為這個詞有兩種含義:一種是憂郁悲傷,暗自徘徊,;一種是因得意而頻頻顧影,。我在想也許這個詞可以同時表現(xiàn)阮兒和戚懷兩個人的心理狀態(tài)。 唉,,畢竟戚懷不是男主,,女主應(yīng)該快一點兒和他說拜拜的,但是這個人對于阮兒的成長是很重要的,,我想應(yīng)該寫詳細(xì)一點,。不是每一個人生來就殺伐決斷,生來就好運連連,,我想后面的阮兒一些過激的舉動,,應(yīng)該和這個戚懷的言傳身教不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