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外,妖兵將清風殿重重包圍,、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清風殿內,,樊青松坐在蒲團之上運功療傷,,受傷的弟子頹然倒下地上,一片嗚呼哀哉,,樊梨忙前忙后給眾人送上金創(chuàng)藥,。
袁煋艱難地坐在地上,徒手撕下血衣,,露出胸膛和胳膊,有好幾處長長的血口正流著膿血,,痛得袁煋齜牙咧嘴,。
“大師兄,你沒事吧,?”樊梨用布輕輕地擦干袁煋傷口上的血跡,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因疼痛而止不住地顫抖,。上藥的時候,,袁煋更是緊咬著牙關,樊梨看著袁煋青筋暴起的臉,,心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大師兄,,我們該怎么辦,?再這樣下去我們全都要完蛋!”一個師弟向袁煋問道,。
“對啊,大師兄你想個辦法吧,,我家中還有一老娘,,我要是死了她該怎么活啊,!”另一個師弟哭喪著臉訴苦道,。
這時,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們要找的是漓淵姑娘,,把漓淵姑娘交給他們,說不定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
樊梨替袁煋擦拭傷口的手忽然停住了,,看到樊梨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之色,,袁煋問道:“你怎么了?”
樊梨搖搖頭,,勉強地笑笑,,她強裝鎮(zhèn)定,低著頭故作認真地給袁煋上藥,,躲避著他的目光,。
智冶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站出來說話:“師兄師弟們,,切莫聽妖人妖言惑眾,,神器至關重要,以大局為重我們就是死也是壯烈的英豪,。如果我們崇山派以犧牲一個柔弱的姑娘來換取茍且偷生,,必然受天下人恥笑,崇山派還有何顏面立足于三界,?神器一旦落入魔掌,,我們便都是天下的罪人!”
“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就要我們所有人全都搭上性命不可?只要我們把漓淵姑娘交給他們,,就可以跟他們談條件,!雖然此舉不仁,但是為了崇山派的存亡,,必須只能這么做,!”
此言一出,即得到大多數(shù)人的贊同,,他們點頭交贊,,議論聲越來越大,在幾人的帶領下齊齊地振臂高呼:“交出漓淵,,保我崇山!”
智冶試圖再與他們爭辯,,但眼看他們主意已定,,著急得抓耳撓腮。樊掌門停止運功,緩緩睜開眼睛,,緩緩說道:“都給我安靜下來……”
眾人停止喧鬧,,他們跪在樊掌門面前發(fā)出請求,樊掌門捂著胸口輕咳一聲道:“人命關天不是兒戲,,螻蟻尚且是條生命更何況是人,,趁還有時間,大家走為上策,,清風殿殿后設有一面暗墻,,內有一密道,足有兩公里長,,盡頭連接通往山下的小路,,你們趁著天黑趕快逃下山去,愿意留下來的就隨我一起保衛(wèi)崇山,!”
“師父,,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命在,總有一天我們定能重振旗鼓,!”
“身為掌門,,在崇山派危難之時我怎么能臨陣退縮?智冶,,你去往后山一趟,,取些樺榭泉水為他們療傷,并且召漓淵姑娘和喬昆侖一同回道場,。神器有無窮的力量,,但愿我們能借助這股力量打敗敵人,這是我們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p> 智冶接了命令,正要從暗道出去,,袁煋硬撐著身體要和他一同前往,,樊梨急忙阻攔:“大師兄,你傷勢這么嚴重,,還是不要去了,!”
“這點小傷不礙事,外面有妖兵把守,,智冶師弟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兩個人好歹互相有個照應?!?p> “徒兒此言甚是,,你們二人千萬要小心,務必把漓淵姑娘安全護送回來,,崇山派上下可就指望你們了?!?p> 伴隨著樊青松殷切的目光,,二人潛入暗道,樊梨見了急不可耐,,不聽勸阻追了出去,。
“未經師父許可,,你怎么跟過來了?”袁煋微微面露慍色,。
“多個人就多個照應,,真遇到什么危險,我還能掩護你們,?!?p> 樊梨嘴上這么說,內心卻是惶恐不安的,,因為只有她一人知道,,此次前往樺榭泉注定無功而返,漓淵和喬昆侖根本不在那里,,他們已經葬身于深不可見的枯骨崖底,,尸首早已被野獸啃食殆盡??墒撬桓彝嘎兑蛔忠痪?,她不敢在袁煋面前坦露自己的惡行,暴露自己毒如蛇蝎的一面,。
懷著忐忑的心情,,樊梨隨著袁煋和智冶到達樺榭泉,發(fā)現(xiàn)山谷之中空無一人,,包袱仍在原處,,緞帶裹挾著雜草被風卷向了別處。
袁煋心生疑竇,,說道:“今早來時就不見漓淵姑娘和喬兄,,二人至今仍未歸來,,這么長時間他們會去哪兒呢,?”
“他們不會出什么事,,遇到什么危險了吧?”智冶想了想,,不安地說道,。他哪里知道,他隨意猜測的一句話如同一塊石頭在樊梨的心里激蕩起波瀾,。
“我們分頭在附近找找,,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他們!”
袁煋,、智冶和樊梨三人分散開來,,樊梨待二人向不同的方向找去,直奔枯骨崖,,她站在崖邊,,神情平靜地望著眼前的蕭瑟景象。
呼嘯的風發(fā)出低沉的悲鳴,,仿佛在向樊梨發(fā)出譴責,;山中的云霧是行兇者的同謀,掩蓋著令人發(fā)指的惡行,。
經過大雨的沖刷,,漓淵掉下去的地方痕跡已經被毀,只有折斷的藤蔓依舊在風中蕩漾,。樊梨著手布置了一番,,把現(xiàn)場偽造成有人不慎墜下懸崖的假象,調轉回去找到袁煋和智冶,,剛把想好的謊言一說,,袁煋就急不可耐地朝枯骨崖直奔而去,把樊梨遠遠地甩在身后,。
樊梨的眼圈微微發(fā)紅,,她緊抿著嘴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她望著袁煋漸漸遠去的背影,,悲愴之情油然而生:在袁煋的心里,,她樊梨已經不能占有其一席之地,她與他之間多年的情誼竟然抵不過他與漓淵區(qū)區(qū)數(shù)十日的相識,。
袁煋飛快抵達枯骨崖,,看到懸崖邊的痕跡和斷裂的藤蔓,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地喃喃自語道:“怎么會這樣,?這怎么可能,?不……不可能,不可能,,漓淵無緣無故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大師兄,我知道你很難過,,說心里話我也挺難受的,,但事實就擺在眼前,我們不能不接受,。漓淵姑娘他們……可能……真的葬身崖底了……”智冶走到袁煋的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
袁煋哀痛至極,,一時無法接受,,突然他仿佛被沖昏了頭腦,著了魔似地撒腿向懸崖沖去,,幸虧智冶反應及時一把將他抱住,,拼命地把他往后拉,大聲喊道:“大師兄,,你干什么,!你發(fā)瘋啦,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漓淵她不會死的,,我要下去找她!”袁煋撕聲裂肺地哀嚎道,,試圖掙脫智冶的阻攔,。
隨后趕到的樊梨看見這一幕,幫著智冶反手擒拿住袁煋受傷的胳膊,,袁煋立刻痛得無法動彈,。
樊梨哭喊道:“漓淵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就不能坦誠地接受這個事實嗎,?枯骨崖是何等險要之地,縱然是你也會被摔得粉身碎骨,!你身為崇山派的大弟子,,置崇山派的安危而不顧,居然為了兒女私情尋死覓活,,你要是這么不怕死便留著命與魏鐘延拼個你死我活,,還能留個英雄的美名!”
袁煋聞言一愣,,停止了掙扎,,兩只空洞無神的眼睛噙滿了淚水,。他呆呆地望著無垠的云海,雙膝頹然地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他握緊了拳頭,任憑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沙土里,,然后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