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八)
亭溪后退一步,冷眼看了看這位綦公子,,想起剛才拿了他一塊帕子擤鼻涕,,趕緊往自己腰間一摸,把那塊沾滿自己眼淚鼻涕鮮血的白色帕子拎了出來,,不由一陣尷尬,。卻又挖苦地想著:“一個大男人,出個門帶那么多絲綢帕子,,一副娘娘腔的做派,。”
有了剛才“暈馬”的經(jīng)歷,,安亭溪之前撞在他身上時升騰起的那股“他鄉(xiāng)遇故知”的心情,,早在馬背上顛沒了,。細(xì)想想,作為綦公子,,能對一個來歷不明的聾啞小廝如此禮遇,,已經(jīng)夠有風(fēng)度的了。他不是齊友嘉,,也不知道是自己把他從西湖里撈出來的,,他的的確確不欠自己什么……好吧,安亭溪咬了咬牙,,他認(rèn)為不欠自己什么并不代表齊友嘉就不討厭——事實上,,眼前這家伙和齊友嘉一樣討厭……算了,,亭溪掩飾住內(nèi)心的失望,,舉起那塊帶血的白帕子,正要還給綦公子,,略一猶豫,,蹲在河邊就著河水用力搓揉起來。
站在一旁的綦公子并不知道此時安亭溪腦袋里早已轉(zhuǎn)了十七八個彎,,不過他也沒有閑著,,探手到自己懷里摸了一陣,拿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小的白瓷瓶子來,,不同的是,,一個瓶子的塞子上裹著紅布,一個塞子裹著藍布,。他來到亭溪身邊,,又扯著嘴角露出一個魅惑的微笑,道:“要想出來又不被人發(fā)覺,,包袱肯定是不能背的,。不過要緊的東西我多少帶了些,沒想到現(xiàn)在就用上了,。亭溪,,抱歉剛才心急著離開,沒察覺你傷得如此厲害,,我給你的傷口上些藥吧,,這樣好的會快些?!?p> 安亭溪只顧低頭搓帕子,,不理他。心里卻模模糊糊意識到,,這位綦公子把跟著他的小廝濯石支使開,,不僅僅是因為關(guān)心“趙家伯母”吧,?他剛才急火火地拍馬就跑,還有這話里話外……難道他這是要……離家出走,?為什么——想到這里,,不由猛地抬起頭看著綦公子。
這綦公子被看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擔(dān)心我這藥有問題,?你放心,這可是一直跟隨圣上的太醫(yī)托了叔父的情,,私下制給他的,。這幾年隨著圣駕四處去,一路上免不了跌打損傷磕磕碰碰的,,全仗有它們呢,。要從嬸母鼻子底下偷些出來,我容易嗎,?你看……”說著,,舉了舉紅布塞子那個小瓶,說:“這個治瘀傷是最好的,。這個……”說著,,又舉起藍布塞子那瓶,道:“對外傷止血最靈驗,。平常人家有錢也沒處買去,。”
看著綦公子賣力推銷自己的藥,,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亭溪無聲地嘆了口氣,拿不準(zhǔn)到底還要不要跟他生氣的,。復(fù)又低頭把帕子擰干,,抖開掛在身旁的灌木上——現(xiàn)在天熱,有個十分八分鐘的,,帕子也就干了吧,。主要還是騰出手來拿出活頁本,寫道:
你要離家出走
為什么
本子上的話好像提醒了綦公子,,他忽然扭頭朝身后看了看,,那神情,好像擔(dān)心濯石會從某棵大柳樹后面蹦出來抓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