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夏天,,外面天氣很熱——安亭溪提醒自己,,可身在牢里的她總覺得被一種莫名其妙的寒意包圍著,再加上地板和墻面都像是吸滿了污水的海綿,,濕漉漉,、臟兮兮的,。在里面還沒呆多長時間,安亭溪已經(jīng)覺得自己的身體也開始濕乎乎的,,沉重得不想挪動,,大有要拋開她的意識與周圍的陰濕融為一體的趨勢。安亭溪可不想自己變成一灘爛泥,,于是,,她用咬嘴唇帶來的疼痛感刺激著沉重的身體,讓它攙扶著李清照來到墻角一個土臺子上坐下,。土臺的高度和長寬大概和北方的土炕相仿,,也許它就是一個土炕,只是下面沒有燒火的地方,,全是陰濕的土坯罷了,。
土臺上堆著些干稻草,說是干的,,可最底下那些稻草上有明顯的隨處可見的霉斑,。安亭溪干脆把所有的稻草都收集起來,霉的放在最下面,,越是干燥的越往上堆,,最終在墻角勉強堆出一個能讓李清照半躺著休息的地方。亭溪總是見她這么半躺在貴妃榻上休息,,也許這樣,,能讓她舒服點,。
李清照也沒有推辭,由亭溪扶著顫顫巍巍爬上土臺,,靠著墻,,半躺在那堆稻草上。那姿勢,、那神情,,就好像是躺在自家貴妃榻上一樣。只見她對亭溪笑了笑,,拍了拍身前的土,,道:“亭溪,你也上來吧,,這里足夠咱倆容身的了,。”
安亭溪手杵土臺,,縱身躍了上去,,倚著木柵欄靠在稻草上,與李清照的身體形成了一個直角,。因為土臺的寬度不夠亭溪把腿伸直,,她拳起腿用手抱著,悶悶不樂地想到,,在去歸安的路上,,自己和綦友嘉也在斷壁殘垣下的稻草堆里睡了一夜。世界還真是又大又復(fù)雜啊,,居然連“稻草堆和稻草堆”都不能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莫氏夫婦下了迷藥的緣故,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那個稻草堆可比這軟和多了,,還能聞見一股淡淡的稻香……想到這里,安亭溪索性把頭靠在了木柵欄上,。
李清照看了看她,,道:“亭溪,也是我大意了,。當時讓你和衙役一起從牢里出去就好了,。沒想到監(jiān)牢里還有這規(guī)定,交割之后你就出不去了,?!?p> 安亭溪馬上把臉扭過來瞪著李清照搖了搖頭,。自己怎么能放心她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自己年輕,,在這里多呆些時間也沒事,可李清照上了歲數(shù),,還病著,。別到時候張汝舟沒告倒,倒先把自己搞倒了,。于是,,伸手到包里去找本子。
李清照對亭溪擺了擺手,,笑道:“算了,,這里這么黑,看著你那些比小楷還要小些的字,,費勁的很,。我說你是不是從波斯國來的,那包里裝的都是些什么,?你倒說說看,,我跟那惡婆子說是鏡子的東西,到底做什么用的,?”
安亭溪也笑了,,從包里掏出紙筆來。只聽李清照又道:“別忘了把字寫大點兒,?!?p> 安亭溪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用筆尖撓了撓頭發(fā),,該怎么告訴李清照它到底是個啥,?沒想到黑了屏的手機居然能當鏡子用……正想著,就聽柵欄外又有了響動,,兩人不約而同抬頭望過去,,又有人從暗處沿著甬道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