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天遂人愿
大三那一年家中的喜事一樁接一樁,,先是大嫂生了一個胖乎乎可愛的小侄子,,然后是一家人搬進了單位新蓋起來的二室一廳的新房里,。
有了小侄子,,奶奶和母親仿佛獨迎來了人生的又一個春天,,忙碌且充實著,。
但是母親并沒有看孫子的份,小侄子的外婆,,也就是嫂子的娘家媽,,自告奮勇地承擔(dān)起看小外孫的重任,不計前嫌地住到大哥家里,,照料起她小外孫的生活起居,。
奶奶喜上眉梢,精神煥發(fā),,覺得自己終于也跟四毛奶奶一樣四世同堂了,,祖上積德,修來的福分啊,!
可愛的小侄兒,,有著無邊的吸引力,使我回家的次數(shù)了多了起來,。
而春華和秋實今年也上高三了,,面臨著高考的問題。
本來春華比秋實大兩歲,,春華十七,,秋實十五,但是春華留了一級,,秋實又早上了一年學(xué),,所以他倆現(xiàn)在是在一個年級,都上高三,、
春華還算老實,,每天披星戴月埋頭學(xué)習(xí),但是秋實就沒那么省心了,,他因為歲數(shù)小,,還是貪玩。
有一天寫作業(yè),,寫著寫著,,就被家里的貓吸引去了注意力。
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他拿起裝菜的竹筐照著貓的頭罩下去,,將貓罩在筐里,貓在里頭掙扎出來,,跳到桌上,,碎了桌上的菜碗和茶壺。
小叔從屋里出來,,把他叫到房間里,,關(guān)上門去訓(xùn)話一番,講了一大堆的道理,,秋實嘴上應(yīng)得溜溜的,,過不一會就忘了個干凈,又去逗弄豬欄里的兩頭小白豬,。
我在秋實復(fù)習(xí)的學(xué)習(xí)資料下面發(fā)現(xiàn)一本漫畫書,,原來他裝樣子是在看書,實際是在看漫畫,,這個自欺欺人的動作惹惱了我,,拿著漫畫去告訴了小叔,。
小叔這次黑了臉,邁了大步過來,,扯了扯秋實的胳膊,,說:“走,到屋里說去,,咱們倆再談?wù)劇薄?p> 小嬸從屋里跑出來,,一把推開小叔,舉起手上枝條橫生的“鐵掃帚”條,,劈頭蓋臉地朝秋實的臉上身上胳膊腿上,,小腿肚子抽下來。
秋實有些護疼,,想躲,,可是小嬸豈能容他躲開,更加用勁地在他小腿肚子上抽了幾下,。
秋實痛得跳了起來,,發(fā)出幾聲尖厲的哀嚎聲。
小叔一向信奉講道理說教的教育方式,,對于小嬸這種粗暴的方式頗有微辭,,想去勸解一下,被小嬸推開了一個趔趄,,差點坐到地上,。
奶奶想上前去護住,小嬸叫奶奶不要上前來,,免得拉扯間摔倒了,,母親忙把奶奶拉住。
春華一看這架勢,,放下手中的書,,跑過去緊緊抱住秋實,幾枝條找在了春華的頭上,,疼得了叫了起來,,小嬸這才停下了手中的掃帚條。
秋實一邊抽泣著一邊跑回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不起來了,。
吃他晚飯的時候,,秋實也不起床吃,,奶奶叫春華端過一碗去他屋里,,他也不吃,放涼了又端回桌上來,。
小叔有些不忍,,怕把他餓壞了,,跑去他房間的窗戶前偷瞄了幾次。
小嬸說小叔:“要你心疼他干啥,,都是你慣的,,平時總跟他和稀泥,他才會這樣”,。
小叔爭辯說:“怎么能怪我呢,?他本來歲數(shù)小些,開竅得也晚,,你就知道打,,現(xiàn)在打得不吃飯餓壞了怎么辦?”
春華說:“子不教,,父之過,,爸不能把責(zé)任推給媽”。
小嬸說:“去你的整天講道理講道理,,講了多少回了他聽了嗎,?還是吃掃帚條管事,打得他皮開肉綻的看他長不長記性,?”
奶奶插嘴說:“他還是個小伢子,,雖說是上高三了,還只有十五歲,,考不上明年再復(fù)讀一個嘛,,反正年齡也沒超”。
大家都看向奶奶,,說秋實就是奶奶給慣的,,因為秋實跟春華說過同樣的話。
小嬸手一揮,,斬丁截鐵地說:“不行,,復(fù)讀不要錢么?又得多花一年的錢,,再說一年一個新政策,,復(fù)讀也不見得能提多少分”。
“唉,,我歲數(shù)大了,,也管不了你們,你們別把孩子頭打壞了就行,,到現(xiàn)在他還沒吃晚飯呢,!“,奶奶嘆了一口氣回屋去了,。
“就要餓他一回,,讓他長長記性,,我還要把沒吃完的飯菜全倒掉,叫他沒有一點指望”,,小嬸恨恨地說,。
大家都知道小嬸現(xiàn)在是在氣頭上,話頭言語未免狠了點,,也都不再接話,,各自回屋歇著。
入夜,,我半夢半醒之間聽見屋外有動靜,,心想一定是貓在捉老鼠,想著想著困意難擋,,又迷迷糊糊睡去了,。
忽然聽見“咚”的一聲象是什么東相掉在地下的聲音。
奶奶一邊嘟囔著一邊說:“這該死的貓,,一定是又到伙屋找東西吃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聽見奶奶在伙屋說:“昨天放在桌上的兩個大番茄怎么不見了,?拿什么做雞蛋湯?。俊?p> 接著看見春華低著頭憋不住笑,,又看見秋實低著頭一聲不吭地從屋里出來,,不敢抬眼看人,大伙都明白了,。
小嬸從屋里出來說:“定是哪只好吃的貓給偷去吃了”,。
小叔說:“沒聽過貓吃番茄的,定是家里來了小偷”,。
秋實的頭低得更低了,。
奶奶做好了一碗蛋花面,端到桌子上,,招呼秋實過去吃,,秋實狼吞虎咽地三下兩下吃完,一抹嘴,,噓了一口氣,。
奶奶說:“吃飽了有力氣,接著筐貓,,聽到?jīng)],?”。
秋實不好意思地說;“奶奶我不筐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小嬸說:“不餓你一頓你不知道厲害,,看你還老實不老實,?”
秋實乖乖地跟著春華去屋里學(xué)習(xí)去了,小嬸看了小叔一眼,,說:“大校長,,我的這個粗暴的教育方法比你那溫吞水的說教管事吧”。
小叔說你這方法不提倡,,對孩子的身體發(fā)育不好,。
小嬸說好不好的咱光說沒用,看效果吧,。
自此以后,,秋實確實也老實了許多,最起碼能坐下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寫作業(yè)了,。
而春華一門心思地想考醫(yī)科大學(xué),,家里的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覺得他考不上,,差了太多,。
有多大個能力就考個什么樣的學(xué)校吧。
可是春華偏不,,他一天到晚的用功學(xué)習(xí),,就只想考醫(yī)學(xué)院,別的什么都不考慮,。
對于他的這個倔腦袋,,誰都拿他沒辦法,只在他肯努力,,旁人也不好打擊他的信心,。
一模成績下來了,春華考了五百五十分,,沒有六百三十多分,,省城的醫(yī)科大學(xué)想也別想。
小叔嘆了一口氣,,說這差得有點多,,要不咱們把目標(biāo)改一改,上工學(xué)院,,以后當(dāng)工程師也不錯,。
春華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秋實說:“工學(xué)院也不錯,,不管什么大學(xué),,考上就得了”。
春華用眼角瞟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理他,。眼睛里那意思是:瞎嚷嚷什么?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秋實考的更少,,才考了五百一十二分,勉強夠個二本的分,。
小叔有些著急,,畢竟我和小哥都考的好學(xué)校,他也希望春華和秋實能考上重點大學(xué),,不知道能不能如愿,。
等到二摸的分?jǐn)?shù)下來了,小叔更是坐不住了,。
一般說來,,二模是提振信心的測試,題目相對一模來說要簡單,,但是春華考了五百六十三,,秋實還考了五百六十五,比春華還高兩分,,春華這成績實在是不理想?。?p> 于是小叔在我回家的時候,,叫我去勸說一下春華調(diào)整一下志愿校,,腳踏實地地,從自己的實際成績出發(fā),,改一下,,考慮一個志愿校。
我跟春華談了一下,,分析了他各科的優(yōu)劣,,說出了小叔的意思。
春華還是死瞪著他那雙大牛眼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我搖了搖頭,感嘆朽木不可雕矣,!
春華應(yīng)該就是屬于那種用功但是學(xué)習(xí)效率不高的那種類型,,每天學(xué)習(xí)到很晚,堪稱我們家的楷模。
但就是成績提高的不快,,秋實稍微一使勁,,就能趕上他了。
家里人都替他擔(dān)憂,,怕他實現(xiàn)不了自己的愿望而傷心,。
家有兩個考生,小叔和小嬸格外的操心,,一家人都象愛護大熊貓似的給他們提供一切條件,。
怕宿舍人多休息不好,,倆人都沒有住校,,每天在村口坐春雷的中巴到學(xué)校門口,晚上下了晚自習(xí)再一起搭九路車回來到國道邊,,小叔去接他們,。
天天循環(huán)往復(fù)地勞累,終于也在高考結(jié)束的那一天畫上了句號,。
大家都不是那么關(guān)心秋實考得好不好,,一出考場都問春華考得怎么樣,因為大家都知道他的理想,,從小到大的理想,,所以都殷切地想推測一下他的情況。
春化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叔沉默了半晌,,說:“也罷,等分出來就知道了,,不管考哪兒,,考上了好好學(xué)就行”。
秋實倒是興高采烈說他考得不錯,,應(yīng)該能上一個本科,。
沒人應(yīng)秋實的話,大家好象不關(guān)心他的考試成績,,用奶奶的觀點,,秋實年齡還小,考不上再復(fù)讀一年也不礙事,。
我問春華,,志愿準(zhǔn)備報哪里,他扶了扶眼鏡說還是省城的醫(yī)科大學(xué)。
我沒有說話,,也不能直接說萬一分不夠考不上呢,?只能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想說:真是倔得可以啊,。
等分的日子,,春華仍然是每天在家學(xué)習(xí)看書,偶爾跟小伙伴們下下栱,,倒顯得氣定神閑,。
秋實側(cè)是實現(xiàn)了自我放飛,跟同學(xué)一起去一個暑期輔導(dǎo)班里當(dāng)助教去了,。
當(dāng)助教不僅可以學(xué)到知識,,還可以賺工資,秋實喜歡做能賺錢的事情,,所以他騎著自行車來回跑著不亦樂乎,。
出分的日子,對于春華和秋實來說,,是一個終生難忘的日子,。
猶其是春華,當(dāng)他聽到他的分?jǐn)?shù)時,,驚呆了,,全家人也都驚呆了,大家都不相信,,起初以為是聽錯了,,又用電話語音查詢了一遍,沒錯,,就是那么多,,六百三十七分。
春華的嘴唇顫抖了幾下,,連說了幾個“我,、我、我……..”后面就說不出話來了,。
小叔是最高興的,,張大了嘴巴竟然就合不攏。
小嬸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了幾聲說:“菩薩保佑,,考得上醫(yī)科大學(xué)了,,哈哈哈”。
母親和奶奶都抹上眼淚了,,母親說:“看來我是有福之人,,我家春華從小就說要當(dāng)醫(yī)生給大媽看病,,終于是有這一天了”。
秋實不高興了,,說:“我也考了五百八十四分,,你們怎么都不關(guān)心我呀,光去替哥哥高興去了”,。
大家這才想起他來,,奶奶說:“這回好了,秋實也不用再去復(fù)讀了,,不花那冤枉錢,,省下了”。
大家哈哈笑起來,。
秋實噘嘴:“憑什么就認(rèn)為我該復(fù)讀,,我考的分?jǐn)?shù)不低吔,我都過了一本了,,你們真是偏心”.
奶奶說:“憑什么,?就憑你歲數(shù)小,,整天的就知道抓貓惹狗的”,。
大家又都笑了起來。
天遂人愿,,春華去到了省城的醫(yī)科大學(xué)臨床醫(yī)學(xué)系,,秋實去了省城的財經(jīng)大學(xué),兩人非常滿意,,皆大歡喜,。
最舒心的就是奶奶了,全家孫子孫女五個人,,全都是大學(xué)生,,這是她老人家這輩子都想不到的事情。
奶奶已經(jīng)快八十了,,她老人家說要好好地活著,,享受這美好幸福的生活,看看這五彩斑瓓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