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成語叫做惱羞成怒,,其實很多時候,,惱和羞其實不一定需要怒,因為,,惱和羞帶來的往往是沖動,沖動的結(jié)果往往是后悔,。
最主要的是,惱和羞關(guān)系到的往往是面子,,而在這個時代,,面子其實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當初的石敬瑭可以認一個比自己小十一歲的干爹的時候,,從來就沒有在乎自己的面子,。那一年,石敬瑭45歲,,耶律德光34歲,。
就拿高從誨自己來說,他經(jīng)常搶劫江南各國給中原王朝的貢品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在乎過自己的面子,。高從誨也知道人家都叫他“高癩子”,但是他不在乎,,可是這一次,,他偏偏的在乎了。
因為以前雖然叫“高癩子”,,畢竟沒有當著他的面,,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是當著他的使者的面喊的,,這和當著他的面一樣,,尤其是幾乎是當著所有的節(jié)度使的面。更何況,,這個使者是他的第一謀臣孫光憲,。
于是,高從誨終于還是沒有忍住,,用自己的魯莽作為前進的動力,。在經(jīng)過了二十天的準備之后,大軍出發(fā)了,。
荊南一共也就五萬大軍,,畢竟,地域的狹小限制了軍隊的規(guī)模,。五六十萬人口,,要養(yǎng)活五萬大軍,這還多虧了荊南作為魚米之鄉(xiāng)的富饒,。
荊南的軍力的分布,,基本上是以江陵府作為中心的,,畢竟這是高從誨的老巢,擁有著三萬余人,,而歸州和峽州也還各有一萬軍隊,。
當然,五萬軍隊不可能都是作為野戰(zhàn)部隊的,,除非是本土作戰(zhàn),,否則可以外派的軍隊數(shù)目,超不過兩萬,。
而這一次,,以大將軍李景威為元帥,水軍將領李端為先鋒,,率領一萬五千大軍沿著漢江北上,,直撲郢州。
一次派出一萬五千軍隊,,基本上已經(jīng)到了荊南的極限了,,畢竟,東邊還有南唐的武昌軍節(jié)度使劉仁瞻,,在鄂州駐節(jié),,麾下有近三萬軍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北邊的復州問題倒是不大,,據(jù)說是一個月多前從南唐叛逃來的韓熙載和江文蔚。一個在南唐狼狽逃竄的家伙有什么可怕的,。雖然韓熙載盛名彰顯,,但是這個時代畢竟是刀槍的時代。
何況還經(jīng)歷了和駐守復州的防御使王彥超的一場大戰(zhàn),。估計也是兩敗俱傷了,。
但是高從誨不打算對復州用兵,畢竟惹了自己的是劉知遠,,郢州刺史尹實那才是劉知遠的親信,。
荊南的水軍自然是一流的,長年在長江上打熬,,早就練就了一身的水戰(zhàn)本事,。
不僅戰(zhàn)士的作戰(zhàn)能力一流,其裝備也是一流,,這個從那些艨艟斗艦就可以看出來,。
而李景威的座駕,則是一艘三層樓船,!船上載軍士三千人,。
當然,,荊南的這一萬五千人不可能都是水軍,其中有接近一半的是步兵,。只有八千水軍,,這些水軍幾乎是荊南的全部水軍了。
一萬五千軍隊的船隊,,從荊門軍長林縣出發(fā),,一路上浩浩蕩蕩,好不熱鬧,。
荊門軍的東邊是復州,但是李景威似乎對于復州并不感興趣,,當然,,張無邪也做好了作戰(zhàn)的準備,只要高從誨敢于挑戰(zhàn),,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打擊,。
好在高從誨沒有欺負弱小的覺悟。
于是,,站在江邊的張無邪只能帶著趙匡胤和林仁肇王彥超三人,,對著荊南的船隊行了一個注目禮。
王彥超看著北上的船隊,,道,,“少主,既然荊南的軍隊走了,,那您就和韓大人回去,,這邊有我?!?p> 然而,,張無邪卻道,“王將軍,,你現(xiàn)在就要開始忙了,,我等都不能回去啊?!?p> 張無邪這次帶來了一萬軍隊,,從安州和復州各抽調(diào)五千。復州城里有韓熙載和江文蔚主持大局,,自然是無需顧慮,。
雖然李景威的大軍走了,但是張無邪顯然沒有就此離去的想法,。
一行人繼續(xù)向前,,一直走到了復州和郢州的交界處,,張無邪吩咐大軍安營扎寨,靜待前方戰(zhàn)果,。
趙匡胤和王彥超林仁肇顯然不明白張無邪的意圖,,但是軍令如山,他們也就只能執(zhí)行,。于是,,一萬大軍便在江邊立起營寨,埋鍋造飯,。
直到第二天,,岳不群的到來,大家才明白了張無邪留下來的目的,。
岳不群帶來了上百個木匠,。
這是要打造戰(zhàn)船的節(jié)奏嗎?顯然不是,。
張無邪把趙匡胤王彥超林仁肇三人和岳不群叫到自己的大賬內(nèi),。張無邪開始對四人講述自己對于戰(zhàn)場的判斷。
“高從誨此次出兵,,其目的在于報復劉知遠的羞辱,。以我的估計,李景威此次勞師遠征,,非敗不可,!
郢州的尹實,不是那么好相與的,,他必然會據(jù)險堅守,,李景威遠道而來,不能持久,。倘若對方堅壁清野,,李景威就只能另作他圖了。我的估計,,他很可能北上襄州,。”
“怎么可能,?襲擊安州不是更好嗎,?”趙匡胤首先提出質(zhì)疑。
“是啊,,安審琦不僅僅是襄州節(jié)度使,,還是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李景威想要襲擊他恐怕不容易吧?”林仁肇接口道,。
“安審琦乃是將門世家,,出身世代邊將之家,生性驍果,,屢有戰(zhàn)功,,豈能為李景威所乘?!蓖鯊┏@然也是不相信張無邪的判斷,。
“你看,你們?nèi)齻€都不會相信吧,?那么,,如果你是李景威,你覺得有多少人會相信他要襲擊襄州,?安審琦會不會相信,?所以,李景威肯定會打出其不意的路子,?!睆垷o邪開始進行心理分析,。
“那少主以為,?”
“他必然會去分兵襲擊,但是安審琦肯定不會給他機會,。那時候,,就是他大敗而歸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在這以逸待勞,,把他們?nèi)肯麥?。?p> 大家顯然沒有料到張無邪居然還準備著這一手,,這是要痛打落水狗的節(jié)奏啊,。
經(jīng)過兩場仗,估計李景威的大軍也就剩下不到一萬人了,。到那時候,,李景威帥疲憊之師,必然會遭受重創(chuàng),,甚至全軍覆都有可能,。
接下來的日子里,張無邪令士兵在漢水邊砍伐樹木,,至少要一尺粗細的,。將這些樹木相應截成段,然后削尖訂入江底。
可以想象,,李景威大軍的船只打了敗仗,,順流而下,撞上這些削尖的樹木的景象,。
而且這些木樁還呈U形排列,,訂了好幾重。這樣一旦那些船只進入,,將無法掉頭,。
然后,林仁肇率領三千軍隊渡過漢水,,埋伏在江邊,,等候著李景威的到來。
而趙匡胤和王彥超則在漢水右岸,,潛入了郢州境內(nèi),,在江邊的山林里守株待兔。
半個月過去了,,郢州的戰(zhàn)事一直呈膠著狀態(tài),,李景威的耐心已經(jīng)快要消耗殆盡了。很顯然,,他低估了尹實的狡猾,,那家伙似乎知道了自己勞師遠征的缺陷,居然堅守不出,。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就是尹實的策略。
這個策略很顯然是非常有效果的,,居然奏效了,。郢州的城墻上布滿了箭矢的痕跡,城墻上雖然被荊南的軍隊爬上來了幾次,,但是所幸都被打退了,。
尹實已經(jīng)兩三天沒有睡覺了,自己都親自上了城墻,,穿上了鎧甲,,臉上還保留著干了的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堅持幾天,荊南軍隊就會不戰(zhàn)而退,。山南東道總管安審琦交給他的堅壁清野很管用,。
郢州城外漢水里的魚都快被撈光了,李端看著碗里的魚湯,一副想要嘔吐的樣子,。
“老子吃魚吃的快要吐了,,魚雖然好吃,但是老子已經(jīng)吃了十幾天了,!誰說魚肉好吃,,你給我連續(xù)吃半個月試試!”
終于,,李景威等不住了,,決定分兵突襲襄州,一天的路程,,在晚上發(fā)起了進攻,,結(jié)果李景威早有準備,折損了兩千多人,,其余的才拼命逃回,。
郢州城外還折損了兩千多人。加上傷員,,這時候能夠作戰(zhàn)的人已經(jīng)不足一萬,,而且都已經(jīng)是疲憊之師。
“李端啊,,這一次你我空手而歸,,如何向南平王交代啊,!”
“大將軍,,此時不能怪我們,,一切都只能怪安審琦那廝太狡猾了,。”
李端只能這樣安慰李景威,。但是李景威需要的不是安慰,,他有著足夠強大的心理。
李景威需要的是計謀,,是策略,。
“既然大軍出動,總不能空手而歸吧,?要不然你我回去要受多少彈劾,?”
“可是現(xiàn)在還有什么辦法?”
“大將軍,,我們是否可以假途滅虢,?”
“假途滅虢?你是說復州?不行,,韓熙載一代名士,,豈會沒有一點防備?”
“防備肯定是有,,但是韓熙載名氣再大,,也不過是一介書生而已!一個王彥超,,你我應該能夠拿下來吧,?”
“既然如此,那就取復州,!就算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但是好歹也可以擴大我荊南疆域?;蛟S大王會因此免了你我戰(zhàn)敗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