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滴落的淚水還沾在他的手上,像晶瑩剔透的露水,,被車窗外的夜色映襯得格外濕冷,。
高諫一垂著眼盯住自己的手發(fā)了一會兒愣,也不說話,。
他從車內(nèi)的紙巾盒里抽了兩張,,伸手遞到秋葉寒眼皮子底下,但臉上的表情仍然冷冷的,,像只突發(fā)奇想才憐憫獵物的大型猛獸,。
“你挑相機的品位不錯?!?p> 他仿佛是想緩和氣氛,沒話找話地冒出這么一句,。
好歹這一句還算是戳中了秋葉寒的心窩,。
秋葉寒下意識把背在身上的寶貝相機往自己懷里攏了攏,別扭著接過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一邊仍然咬牙閉著嘴,,一邊在心里唾棄自己是不是也太好哄太不記仇了。
但高諫一見她接了自己遞過去的紙巾,,就當是橄欖枝已經(jīng)送到似的,,默認這事已經(jīng)可以翻篇了。
他又恢復了之前低沉平靜的氣場,,仿佛剛才短暫的情緒失控根本從未發(fā)生過,,就冷冷對正在開車的西裝男下令:
“改道去‘本色’。”
“現(xiàn)在,?你又想哪一出,?”西裝男的聲線里全是詫異。
高諫一表現(xiàn)地非常理所當然:“給她換身衣服,。然后直接去會場,。”
西裝男哭笑不得:“你問過人家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去了嗎,?就自說自話的,。”
“……去哪兒,?”秋葉寒還正把臉埋在車門上擦眼淚,,迷迷糊糊聽見這對話,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趕緊強烈拒絕:“我不去,!我要回家!放我下車,!”
但高諫一顯然完全無視了她的拒絕,。
“剛才那個欺負你的人,我給你一個機會光明正大的打回去,。抓不抓得住機會,,你自己看著辦?!?p> 他又重新拿起了他的酒杯,,搖晃著他的蘇格蘭威士忌,氣定神閑地側(cè)目“俯視”驚弓之鳥一樣抓著車門的秋葉寒——完全無視自己剛剛才把人家弄哭過的事實,。
“……那你剛才還欺負我了呢,。”秋葉寒憤憤不平地戳穿他,。
高諫一撇撇嘴,,“你要是有本事打回來,也可以盡管打回來,?!?p> “……我打不回去就活該被欺負嗎?”秋葉寒覺得難以置信,。
高諫一更理直氣壯了,,“不然你以為這個世界運行的規(guī)則是什么?”
這么叢林法則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價值觀,,平時在網(wǎng)絡上圍觀一下也就算了,,被真人當面甩在臉上,,實在是很難適應。
但仔細想想也很難反駁,。
否則這個世界運行的規(guī)則到底是什么呢,?
二十多年的生存經(jīng)驗告訴秋葉寒,她確實努力選擇善良了,,但弱肉強食的現(xiàn)實卻從來都沒有對她善良過,。
否則她又怎么會淪落到今時此地呢。
“野蠻,!禽獸,!”
秋葉寒只好小小聲自己偷罵了兩句。
“今天先罵回去也不錯嘛,。罵著罵著遲早能打回去,。”西裝男在駕駛位上樂著搭腔,,憋笑痕跡明顯,。
他說得顯然是打高諫一。
但秋葉寒壓根沒往那兒想,。
“我不想報復許主編,。有什么必要呢。你還是放我下車吧,?!?p> 她揉了揉依然泛著微紅水光的眼睛,語聲委屈,。
不料高諫一卻詫異地瞥了她一眼,。
“誰在和你說‘報復’?”
他看了一眼她緊緊抱在懷里的相機,,眉頭皺起,,深邃的琥珀色眼睛里全是嫌棄與諷刺。
“你不是個攝影師嗎,?你拿起相機的初心是什么,?難道你對鏡頭的信仰就只有‘好看’、‘好用’這么膚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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