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比賽還剩最后三分鐘時,，站在場邊的露華看到,，觀眾席上有人在零零散散地退場,，有些是穿著外校訓練服、手拿記錄本的小學生,，有些是跟著家長離開的南葛市其他小學的學生，想來大家已經(jīng)想到了比賽結果,，不愿再看下去了,。她在心里嘆著氣，卻只能讓臉上不露出任何表情,。

　　2球在手的富士隊慢慢地控著球,，這時，翼突然后插來到中場線旁,，趁控球人正準備傳給另一人時加速上前斷下這球,，自己從原地盤球，極快地靠速度超越幾名中場,，逼近富士的球門,。早苗立刻舉旗高喊著“翼君加油”，富士隊的隊長邊追邊喊“快攔住他”,，露華看到,，岬立刻從球場右側跟上了翼，在右側區(qū)域極小的空間內(nèi),，兩人熟練地完成了好幾個三角傳球二過一,，富士隊的守門員向他跑來，翼沒有停頓,，球從左腳換到右腳的瞬間,，便把球踢出。

　　裁判突然吹響了三聲長哨,，與此同時,，翼最后的射球滾入球網(wǎng)，翼跑上前去,，自己把球撈出,，等待裁判宣判。露華已沉入胸腔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大局已定,，他們輸了,，但0：2和1：2的比分意義卻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是個壓哨球嗎？

　　許是感應到了“主場”眾人的心靈呼喚,，主裁判走到球網(wǎng)前,，舉手示意進球有效。露華趕緊跟著城山領隊收拾休息區(qū),、間歇回答早苗和奈津子難掩失望的提問,、將本場比賽資料送到領隊辦公室、禮貌地送走欣喜不已的富士FC,。忙完一系列雜事后,，看著若林帶頭走進室內(nèi)訓練場，露華回到比賽場地檢查還有沒有遺漏的東西,，她看到翼一個人站在球門前,，扶著一根門柱，愣愣地看著球網(wǎng),。

　　那正是他最后打進一球的球門,。

　　“翼君，怎么沒去洗澡,？”露華走近他,，先看他的表情，沒有紅眼也沒淚痕,，好像只是在發(fā)愣,。露華輕聲說：“我們走吧，工作人員要保養(yǎng)草皮了,?！?p>　　“嗯，走吧,?！币碛挚戳艘谎矍蚓W(wǎng)，放開手,，看著露華很勉強地笑了一下,，“我沒事，只是有點兒……不服氣,?！?p>　　“太郎怎么沒和你在一起？”露華避重就輕,，看看周圍,，沒有人趴在草叢里，也沒人躲在門柱后——草場,、休息區(qū)包括觀眾席都是一覽無余,，藏不住人,。

　　“剛才在的，我讓他先去洗澡了,，我們兩個都不去，會比較奇怪吧……”翼邊走邊說,，快走到休息區(qū)旁又停了下來,，看著看臺前排座位，輕輕地說：“我爸爸……剛才就坐在那里,，他看完比賽才走的,，他臨走時——對我比劃了這么個手勢?！?p>　　翼站得筆直,，對著露華，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放在額前雙眉之間,，向外輕輕一揮。做完之后,，他緩緩地垂下手,，靜靜看著露華不語。

　　這個手勢代表的意義有很多,，露華認為,，大空船長對翼表示的應該是“銘記”。她默默地看著他,，用目光傳達一種安慰的心意,，希望他能收到。

　　“露華,，”翼突然開口,，露華看到他的眼底浮起一絲水光，“對不起,，你,、你能轉過去嗎？”

　　“右邊肩膀借你,?！甭度A不等他說完便干脆地轉過身，幾乎是同時,，翼將額頭貼在她的肩膀上,，露華向一旁撇過頭，裝作沒聽到他發(fā)出一聲壓抑得極低的嗚咽,。

　　翼的額頭和眼淚都是滾燙的,，露華向后反伸出右手,，攥著他的手。他們的手差不多大,，他的手心卻比她熱得多,，露華知道那不是因為發(fā)燒的緣故。

　　“爸爸和媽媽,，都支持我去巴西踢球……”翼斷斷續(xù)續(xù)地低聲說,，“羅伯特說，先拿下全國大賽冠軍,，讓他們放心……我感覺,，上半場打丟的那幾個球，傳給我再配合的話,，我的位置是可以得分的,。最后那一球，我想試一試,，才自己去拿球……我真的很不服氣?。　?p>　　“我們的前場配合出現(xiàn)了斷鏈,?！甭度A回答，暗暗嘆了口氣,，“那不是你的責任,，翼君?！?p>　　翼抵著她的肩搖了搖頭,，含糊地說：“我爸爸說過，假如……一艘船因為觸礁,，沉了,，只去責怪掌舵的人沒有及時避讓，是沒用的,?；蜉p或重，船上的所有人其實都有責任,，而船已經(jīng)沉了,，追究對他們沒有意義?！?p>　　露華低聲說：“我們的船還沒有沉,。”

　　“你說得對,?！币磔p笑一聲,，抬起頭來，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說：“這場比賽輸了,，我不是沒有責任。如果我從下半場一開始,，就按照你說的,，自己去拿球推進的話，其他前鋒看到這樣能進球,，一定也會穩(wěn)住……沒準我們會反超呢?！?p>　　露華點點頭,，也自我反省了一下。拼著挨幾句罵和質(zhì)疑,，她應該在中場休息時主動把發(fā)現(xiàn)的問題講出來的,，當局者迷，場上球員構成和主導比賽節(jié)奏,，未必能很快意識到節(jié)奏出了問題,，這就是現(xiàn)場指導的意義所在。城山領隊既然要她做現(xiàn)場指導,，對錯姑且不論,，她是不該隔岸觀火的。

　　翼咳了幾聲,，聲調(diào)恢復了正常：“久等啦,，我已經(jīng)沒事了，我們?nèi)ラ_總結會吧,?！?p>　　露華掏出紙巾沾了些自來水，遞給翼擦擦眼睛,，為了避免尷尬,，故意對著他左看右看，說：“可以了……其實看不出來,，翼君的眼睛本來就很亮,，哭過之后，好像更好看了,！”

　　翼“哈”地笑了,，在眼皮上用力按了一會兒，丟掉紙巾,，他們一起向室內(nèi)訓練場走去,。露華邊走邊問：“不去洗澡沒關系嗎,？”

　　“先不去了?！币碜叩煤芸?，攥著拳說，“看待會兒有沒有訓練安排,，如果沒有,，我要好好跑幾圈。啊,，我不是偷懶不洗襪子——你摸摸,，剛才的比賽，我根本沒出汗,?！?p>　　露華點點頭，運動是排解負面情緒的最佳方式,，就算他沒有計劃,，她也要建議他們今天增加點兒訓練內(nèi)容?？熳叩饺肟跁r,，眼尖的翼低聲說：“大家都在，都換了平時訓練服,，城山領隊,、大冢教練都在……我們快些進去吧?！?p>　?。ǖ谑恼麓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