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問你呢?！苯K于從鄉(xiāng)村公路駛上了快速干道,，路遇第一個紅燈,，綾部踩下剎車,，看看自己的手機又看看露華,，問道,，“昨晚,，發(fā)現(xiàn)你失蹤之后,，隊里全體工作人員出動也沒有找到你,，就報了警。警察打給你時是關(guān)機狀態(tài),，結(jié)果一大早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比我的鬧鐘都響得早?！?p>　　“Wait,， wait！（等等）”露華頭一次感到自己的腦子不大夠用,，她看出綾部也是一肚子問題,，急忙搶在他前頭說，“你——能不能按照時間順序,，簡單,、不！詳細地說明一下,，昨晚到現(xiàn)在,，你都看到、聽到、呃,，參與了啥,？”

　　“……我給你個簡略版?！本c部似乎在極力克制,，但是語速變得很快，“昨天下午,，號稱簇擁團體單位送來一個含有安眠藥的巧克力蛋糕,，帶有給某人的祝福賀卡，你們認為收禮人是三木前輩,。然后,，邊開會邊分掉了這個蛋糕，半小時之內(nèi),，全體昏睡過去,。你還有印象嗎？”

　　露華點頭,，這是她失去意識之前的事,，她已經(jīng)仔細回想過一遍了。

　　“直到傍晚七點,，不見任何一人出入,，旅館保安砸開了和室的門，找遍民宿和體育館,，發(fā)現(xiàn)你失蹤了,；我們報警并調(diào)取監(jiān)控記錄，發(fā)現(xiàn)有可疑的垃圾清運車在那個時段曾出入大樓（露華頓時嫌棄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搜索了周圍的所有公共區(qū)域,，沒有發(fā)現(xiàn)這輛車，也沒找到你,?！?p>　　露華又點點頭，綾部的敘述簡短,、條理清晰,，像是在講偵探故事。

　　紅燈變綠,，綾部連續(xù)掛了兩次檔,，露華裝作沒看見，聽他接著說道：“凌晨一點,，領(lǐng)隊打來電話,，要求我們休息。今天早上4點41分，你的手機突然打到我這里,，接通之后傳出了疑似綁匪的對話,。與警察和你的家屬商量的結(jié)果，由我的手機保持通話,，警方進行GPS信號追蹤,，你的監(jiān)護人通過手機定位鎖定了你的大致位置，兩小時前,，我們才趕到這里,。”

　　露華腦子仍是昏昏的,，眼中卻涌上了酸意,。她失蹤的這一夜，路德一定通宵未眠,，四處運作他那些合法的,、不那么合法的社會關(guān)系，目的是找到她,，像小時候順著一點兒滑石粉痕跡就找到自己一樣,，無論過程多么的錯綜復(fù)雜。

　　她又讓他費心了,。路德總是說,，照顧她非常省心，可是事實卻是自己一直在給他找麻煩,，盡管那不是她的本意,。

　　綾部從車前鏡中看了露華一眼，接著說：“10點59分,，我的話筒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你的聲音，能夠聽出你沒有完全恢復(fù)意識,，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和綁匪目的,，也不知道手機就在身上。不清楚綁匪對你做了什么,，我們不敢與你直接通話,。警察正在逐步排查周圍的民宅，但是你那邊的聲音時斷時續(xù),，我猜你被關(guān)在某個農(nóng)具儲藏間,，或地下停車位。手機正在與你通話中,，我用它聯(lián)系警察（他沖那個簡易即時通訊裝置揚揚下巴）,，幸運的是，我剛找到第二個儲藏間時，你自己已經(jīng)出來了,?！?p>　　“疑似綁匪的對話?！北M管視線模糊,、意識和腦袋開始變沉，露華仍本能地試圖理清思路,，緩緩說,，“你是說，綁匪可能不是一個人,，他們有過對話,，甚至是先后離開的？”

　　綾部緩緩搖了搖頭：“我只聽到一次開關(guān)門的聲音,，在半小時前,。”

　　“那是我發(fā)出的,?！甭度A閉了閉眼睛，雙手交疊攥著安全帶,，“證據(jù)不足,，關(guān)于綁匪的推測先放放吧……已知條件之一，我的手機在——今早4點40分撥號給你,。從我的手機撥通你的號碼,、到你第一次聽到我的聲音，竟然過了那么長時間,？這之間沒聽到其他聲音嗎,？”

　　“是上午4點41分?！本c部糾正她,，語氣不容置疑，“我每天都會根據(jù)衛(wèi)星時間調(diào)手表和手機,，或許你的手機快了一分鐘,？”

　　露華噎住了，過了半分鐘才說：“可能吧……我戴的是機械表,，自動校準的,。”

　　把鐘表調(diào)快幾分鐘,，讓自己凡事都從容不迫,，這是許多成功人士的習(xí)慣,，路德曾說起過。露華為了讓自己不遲到,，曾把手機設(shè)置成早兩分鐘,，但很快就因為重新開機而調(diào)回去了。她抬腕想要證明,，左腕卻空空如也——她精致的瑞士手表,，她用來為海倫和岬祈福的手環(huán)，早就被綁匪收走了,。

　　綾部邊開車,，邊觀察露華的臉色和手腕，有意尋找話題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你的手機——怎么會打給我,？”

　　露華沒搭話,，綾部繼續(xù)說：“喂，回憶一下,，會不會是因為翻身或者其他的無意識動作,，你觸到了快速撥號？我在今早1點13分,，睡之前撥過你的號碼,，你是關(guān)機的。你的手機什么時候開機的,？這之后沒有其他來電嗎,？”

　　“可能吧?！甭度A再次閉上眼睛,，腦子里卻說著根本不可能。這一夜,，她的電話一定被打爆了,，綁匪既然搜去了她身上除手機之外所有的東西，又怎么可能漏掉了最有可能暴露他們位置和身份的手機呢,？不僅如此,，露華心里浮出一個更可怕的猜測，她開始懷疑,，撥號給綾部，應(yīng)該也是綁匪事先調(diào)查并決定的,，盡管這樣做的目的非常奇怪,。

　　特意給自己留下手機，選擇撥通了一個與本次世青賽有關(guān),、卻與她關(guān)系不那么密切之人的號碼,，計算好他們發(fā)現(xiàn)這里的時間,，從容地全身而退。如果剛才坐等救援的話,，可能最多兩小時,，警察也會發(fā)現(xiàn)她的所在。

　　讓自己獲救的時機變得如此恰到好處,，綁匪究竟用意何在,？

　　不過，真相不是她現(xiàn)在考慮的重點,，露華只覺得疲倦無比,，左手仍緊緊地按壓著右腕。她能感到傷口仍在不停地流血,，下肢也越來越麻木,。按照綾部說的時間，從簡陋的工具房逃出來之后,，到現(xiàn)在至少已經(jīng)過去了半小時,，那幾道猶如深度割脈似的可怕傷口一直沒能真正止住血。她現(xiàn)在滿心滿眼期望著快點兒見到路德,，讓他給自己好好地重新包扎一下傷口,，再認真地現(xiàn)場觀摩一下緊急止血的正確手法，這是關(guān)系到她的小命的,！

　　要是路德能看在她是傷員的份上,，帶自己去吃大蝦滿滿的泰式海鮮煎餅就好了，或允許她餐后再來一大份不那么健康的冰激凌拿鐵洛塔,？如果還能像小時候一樣,，她可以大模大樣賴在路德的被窩里，讓他在近在咫尺的距離給自己一個愛意滿滿的晚安吻,，這傷就受得還算值得,！

　　只有見到路德，她才是真正的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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