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白早已經(jīng)注意到了高成演,心里遺憾沒能將其斬落馬下,,待等調(diào)整兵鋒,,朝高成演方向靠上去時,怎料對方竟機靈的很,,轉(zhuǎn)身便逃了,。
司馬白不禁大贊,能屈能伸,,真是個有種的,!
四周大街上滿是潰兵,司馬白銜尾追了一陣,,倉促之間也沒能把高成演追上,,卻剛好迎上退下來的朔朗和朵安鐸所部。
司馬白一望朔朗模樣,,便知他吃了大虧,未等開口詢問,,就聽朔朗急道:“賊軍勢大,,殿下請速速出城!”
司馬白沖朔朗虛甩了一馬鞭,,罵道:“你要棄城,?鮮卑男兒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朔朗渾身是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敵軍的,,被司馬白罵了也不還口,只是催著司馬白出城:
“俺自然以死殉城,,殿下卻不能折在這里,,錚鑼還在都統(tǒng)府,求殿下帶她一同走,!”
司馬白又是一馬鞭抽了過去:“你竟這般瞧不起我,!”
朔朗也不躲閃,平白挨了一馬鞭,,卻帶了懇求說道:
“殿下,!趁著雨大夜黑快走吧!不要北上,!南下馬石津,,坐船回棘城,,回建康也可!再不走來不及了,!”
徐遠知道朔朗不明情況,,再也看不下去,便開口道:
“俺們剛剛于糧倉大勝賊軍,,士氣正盛,,正準備一鼓作氣收復(fù)全城,少將軍你這話說的......”
朔朗一怔,,驚訝道:“什么,?你們?nèi)ミ^糧倉?大勝賊軍,?”
司馬白一笑,,回道:“若非如此,哪來這些賊軍潰兵,?”
朔朗瞪大眼睛,,屏聲一聽四周,臉上難以置信,,隨即大喜:“殿下神勇,!糧草可無礙?”
“放心便是,,裴山守著呢,,”司馬白又問道,“你這是,?”
朔朗抹了把臉上雨水,,回道:“我和司尉沿街巷阻擊高句麗賊入城大軍,怎奈不敵,,若非天降大雨,,怕是沒命來見殿下了?!?p> 司馬白眉頭一皺,,看來敵軍進城后兵分兩部,一部去攻糧倉,,一部掃蕩全城,。
糧倉那部已經(jīng)不足為慮,另一部不知兵力如何,,便問道:“你所遇賊軍兵力如何,,戰(zhàn)力又如何?”
“賊軍全是騎兵,,分成四五支騎隊分進合擊,,約莫不下兩千騎,。虧得俺們依托街巷死守,才把他們堵在東城一陣子,!但賊軍攻勢太過凌厲悍勇,,瞧著有白日里見過的兵將,定是鎮(zhèn)北牙營主力騎軍,,若不是天降大雨不能視物,,殿下恐怕已經(jīng)見不到俺們了!”
司馬白一陣唏噓,,高句麗來犯兵馬果然不止白天所見那些,,這仗可怎么打!
他抬頭朝天望了望,,任由豆粒雨滴砸在臉上,,心道幸好有這場急雨籠罩黑夜,不然自己也很難擊敗圍攻糧倉的賊軍,,而這威南城怕也早就丟了,!
他萬分慶幸自己把矩相珠胎掉進了眼睛里!不想石勒至寶竟還有這種妙用,!
石勒若是知道他如此糟踐矩相珠胎,,怕是得從墳里跳出來殺了他。
司馬白又問道:“賊軍現(xiàn)在何處,?”
朔朗回道:“黑夜里誰都看不清對方,,賊軍全是騎軍更不敢橫沖直撞,兩下里便都朝回撤了,。俺派了探子跟著他們,雜碎們倒也會找地方,,竟占了左右二營的軍營安頓下來,!”
司馬白思忖片刻說道:“我瞅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賊軍既已進城,,想必勝算在心,,定然不會冒險和咱們摸黑亂戰(zhàn)。依你方才所言,,這部賊兵的統(tǒng)帥本事不凡,,不像糧倉那部是個蠢材,我料他雨停之前不會出來軍營,,咱們卻剛好趁此良機清剿賊軍潰兵,。”
朔朗朝四周望了望,,七八步之外卻根本看不見人影,,無奈嘆道:“如何清剿,?摸著黑根本無法行軍調(diào)兵!”
司馬白神秘一笑,,回道:“這你不用管,,我自有法子,不信你問徐遠他們,?!?p> 朔朗莫名奇妙看向旁邊的徐遠龐慶等人,只見那幾人無不神采飛奕,,戰(zhàn)意濃盛,,龐慶直性子憨厚喊道:
“殿下真神人!俺才知道鎧馬甲騎竟還能有這般無窮威力,!痛快,!”
徐遠心知戰(zhàn)情緊張,容不得閑暇聊話,,便直接解釋道:“咱們只需盯好周邊幾人便可,,管好間隙,一個盯一個,,跟緊了殿下,,勿須管其他,賊人便會自己撞上刀口來,!”
柳厘也說道:“只是咱們還操練不熟,,總是出錯,平白錯過好多戰(zhàn)機,,也搭進去好多弟兄,。”
“那也是看不見??!你們怎么能......”
朔朗還要細問,被朵安鐸攔下:“少將軍,,軍情如火,,機不可失,這些容后再說,,先按殿下法子辦,!”
先前高句麗大軍因為有攻占糧倉的目標,雖然進得城里,,但還沒功夫侵擾百姓,。
這下潰兵布滿街巷,慌亂中不少已經(jīng)摸黑闖進民居,聲聲慘叫穿透黑夜,。
萬幸潰兵暫只波及糧倉左近,,司馬白轉(zhuǎn)了兵鋒帶著朔朗所部調(diào)轉(zhuǎn)馬頭殺了回去,大有風(fēng)卷殘云之勢,。
半夜下來,,斬首無數(shù),西城算是徹底肅清,,隔著朝升大街與左右二營軍營對峙,。
司馬白望向長街對面的軍營,賊軍雖然只是暫避大雨,,卻也撿了這么個穩(wěn)妥地方,,整個軍外表營鴉雀無聲,內(nèi)里實則蓄而不發(fā),,暗濤洶涌,,哪個不開眼的若是強攻進去,怕是有去無回,!
他眉頭緊皺,,這部賊軍的統(tǒng)帥穩(wěn)妥不失鋒銳,將自家兵馬優(yōu)勢運用盡致,,不是白天城門前和糧倉那部賊軍統(tǒng)帥能比的,,絕非易與,實乃勁敵,。
但又豈能任由這兩千鎮(zhèn)北牙營主力扎在威南腹心之地,?
一旦雨停天亮,這把利刃便能放干威南城的血,!
朔朗跟在司馬白身后,,哪知道司馬白正自憂慮,他這會兒只顧感嘆,。
之前聽聞城破還以為威南已經(jīng)不保,,本來存了必死決心,這一夜下來,,竟趁著大雨黑夜硬生生穩(wěn)住了城內(nèi)局勢。接下來便看如何解決占了自家軍營的那兩千敵騎,,鹿死誰手真是猶未可知,!
思慮至此,朔朗豪氣頓生,,請戰(zhàn)道:“殿下,,我愿為先鋒,去奪回軍營!”
司馬白搖了搖頭:“如何去奪,?咱們這點兵馬能守穩(wěn)西城便已不錯了,。”
他看了看左右民宅,,不禁嘆了口氣:“連累百姓遭殃了,。”
朵安鐸安慰道:“殿下勿憂,,威南百姓本就不多,,士族又多聚居在西城,暫無大礙,。東城不過住了一些黔首窮漢,,不足為慮!”
司馬白聞言冷哼一聲,,便盯著遠處模模糊糊的軍營默不作聲,。
朵安鐸以為殿下淋雨著了涼,關(guān)心道:“這夜黑雨大,,賊軍才吃了大虧,,絕不敢再出營一戰(zhàn)!此刻既不能戰(zhàn),,殿下不若先回都統(tǒng)府稍作休息,,淋了冷雨,需得烤火取暖,,喝碗姜湯,,萬不可落下病來?!?p> 司馬白回道:“哪還有功夫歇息,,天亮定然有一場惡戰(zhàn),快遣仆婦生火熬湯,,一應(yīng)軍將不論上下都需如此照料,!朔朗,還要辛苦你即刻征召西城民丁,,越多越好,,以壯聲威,但要揀選強勇之人單獨成營,?!?p> 朔朗點頭道:“我這便去,想來也能湊出千余悍勇壯??!其他但凡能動能喊的,我另外成營,列于陣后,,不得已時都要上陣,!若想守住威南,怕也只能拿人命來拼了,!”
徐遠說道:“少將軍不必憂心,,城中街巷不比野外陣戰(zhàn),鎮(zhèn)北牙營縱使精銳,,也未必能把本事使出來,。況且這老天幫忙下了大雨,賊軍已失奪城先機,!”
司馬白又道:“錚鑼呢,?把錚鑼喊來,我有些話跟她說,?!?p> 朔朗只道司馬白舍不得錚鑼,決戰(zhàn)之前要與她互訴衷腸,,他自然樂見其成,,嘿嘿笑道:
“殿下也真是風(fēng)流雅性,這個時候了還惦念兒女情長,?!?p> “放屁!”司馬白罵道,,“我是有要緊事同她交代,!”
“對,對,,我這便去喚她,,她也定然有要緊事同殿下講!”
“隨你怎么胡說吧,!”
司馬白瞪了朔朗一眼,,哪有興致再同他胡攪蠻纏,暗道現(xiàn)在但凡能管用的,,都得用起來啊,。
又沉聲沖左右將領(lǐng)道:“城中他處已經(jīng)勿需再守,裴山所部,,龐老將軍所部都召回來,,化零為整集中兵力,各營兵士于都統(tǒng)府集結(jié)待戰(zhàn),!天一亮,便同高句麗賊一決勝負!若能勝了對面賊軍,,威南自然得保,,若敗了,不知諸位如何,,我是唯死而已,!”
他心中暗道,若是從前,,自己遇到這種戰(zhàn)事怕也只能隨波逐流,,萬幸得了矩相珠胎和本經(jīng)陰符,此番正是大展宏圖之開端,,自己再不會蠅營狗茍得過且過,!
言下語意決絕,眾將聽得熱血沸騰,,俯首稱喏,,齊聲道:“我等皆愿追隨殿下,明日必勝,,不勝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