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雨過天晴,撲面而來的是泥土與腐朽樹葉的混雜氣息,。
莊明背著男童,,旁邊跟著個小姑娘。
望著前方的那道身影,,莊明依舊不明白。
對方為什么如此輕易就放過了那些流民。
而一想到他豁出性命,,吸引山魈,那些人卻在嫉妒兩個得了包子吃的孩子,,莊明心頭就很是惡心,。
憑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值得救么?
楚離當(dāng)時的回答是:
做自己覺得應(yīng)該做的事,。
所以那些動手的人,,每人挨了兩記劍鞘,傷筋動骨,,吃了點(diǎn)苦頭,,卻不致命。
其余的人各自挨了一記,。
就是楚離將小姑娘交給他安置,,有些出乎意料。
難道對方就這么放心他,?
莊明心頭有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縈繞,。
“莊明叔?!?p> 小姑娘突然開口,。
“嗯?”
“昨晚你和寧哥哥遇上那個山魈了么,?”
“那當(dāng)然了,!那個妖怪大的像頭牛,眼睛好似銅鈴,,模樣丑陋……”
就當(dāng)他侃侃而談時,,小姑娘又冷不丁問道。
“那你們是怎么殺的那個山魈,?”
莊明語塞,。
他支支吾吾一番,只能讓小姑娘詢問楚離,。
“寧哥哥說是一劍梟首,,具體細(xì)節(jié)卻沒說,莊明叔,,你當(dāng)時看見了,,是什么樣的啊,?”
莊明老臉通紅,,只能搪塞過去。
奈何小姑娘嘰嘰喳喳,,問個不停,,莊明感覺原本還算健談的自己突然變成了啞巴。
………………
川秦郡,。
城門外,,除了進(jìn)出城的商販走卒,,由兩個城衛(wèi)看守的勾欄告示前圍了許多人。
有個身子矮小,,粗布衣裳的小姑娘在人群外踮起腳尖,,努力張望。
可惜前方人頭攢動,,遮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小姑娘詢問旁邊的中年男子,。
“這位大叔,,告示上寫的什么啊,?”
“城里最近幾個月死了好些個人,,官府在捉拿兇手呢,賞銀足足有一百兩銀子,!”
說完,,男子壓低了聲音,“要我說啊,,這事有些古怪,。聽說那些人死的蹊蹺,渾身沒有一點(diǎn)傷痕,,而且面容枯瘦,,像是脫陽而死?!?p> 小姑娘眨眨眼,,“脫陽?”
男子眼神戲謔,,低頭小聲說了一句,。
小姑娘臉頰騰的一紅,啐了一口,,轉(zhuǎn)身跑開,。
她跑到莊明和楚離身邊,將那些話復(fù)述一遍,。
莊明看向楚離,。
意思由你拿主意。
來川秦郡的這幾日,,四人露宿荒野,,見過路邊的白骨開口,土里半遮半掩的尸體說話,。
荒墳綠火飄蕩,,野狗爭相食人,。
遇上的鬼怪之事,比之前小半輩子加起來還多,。
放在人群里,,也敢拍著胸脯說自己算是見多識廣。
而這些日子之所以相安無事,,也很簡單,。
每次那些陰邪之物靠近,楚離輕彈劍鞘,,暗中窺伺的東西立馬跑個干凈,。
就算是瞎子也該知道楚離的厲害了。
楚離說道:“依照這個說法,,要么是吸食精氣的女鬼,,要么是奪人陽元的妖狐?!?p> 小姑娘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妖狐?就是故事里那些變成美人的狐仙么,?”
這幾日,,她對這些幾乎只存在傳聞中的鬼怪之事越加好奇,也旁敲側(cè)擊,,打探楚離有沒有收徒的念頭,。
楚離揉了揉她的腦袋。
“這世上哪有什么狐仙,,都是些妖怪而已,,只不過有些妖吃人,有些妖不吃,?!?p> “那寧哥哥你能對付狐妖么?”
“如果是呼風(fēng)喚雨的大妖怪,,估計不行,。”
“不可能,!寧哥哥你這么厲害,,怎么會有對付不了的妖怪?”
“你一小丫頭片子,,懂什么是厲害么,?”
小姑娘咯咯直笑。
一旁的莊明心頭有些泛酸。
怎么說他這幾日摘野果,,挖野菜,,還抓山雞野兔什么的,算勞苦功高,。
結(jié)果吃了他的東西,,這小姑娘依舊圍著楚離旁邊轉(zhuǎn)悠。
………………
當(dāng)四人敲開一座宅子的大門時,,開門的中年婦人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莊明笑嘻嘻的喚了一聲,。
“姐,。”
婦人眼中噙著的淚水再也止不住,。
姐弟兩相擁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副親人久別重逢的模樣,。
當(dāng)然,,如果拋開院子里那道充滿怨念目光的話。
楚離瞧了一眼,。
那是個年紀(jì)不大的素衣女子,,模樣秀麗,面容與婦人有五分相似,。
婦人輕輕擦拭眼角,,將有些不情愿的女子拉過來,指著莊明,。
“這是你舅舅,。”
女子只是嗯了一聲,。
一番介紹之后,,楚離也大致知曉了莊明姐姐莊燕的情況。
莊燕的丈夫李學(xué)雖在城中,,卻常不歸家,,似乎多流連煙花之地。
莊燕與女兒李嵐的關(guān)系也不怎么好,。
看樣子,,似乎是把自己父親不歸家的過錯怪在了自己母親頭上,順帶也把自己多年未曾見面的舅舅給記恨上了,。
莊明背上的男童顧小寶,,是他軍中校尉的獨(dú)子。
南邊朝廷的軍隊和叛軍斗得兩敗俱傷,死傷無數(shù),。那位校尉,,也是莊明的半個師傅,拼死突圍,,讓莊明逃脫,,并拜托他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北方的一位兄長手中。
所以莊明準(zhǔn)備在這兒停留些時日,,將小姑娘安置在自己姐姐這兒,,再送顧小寶去北邊,
莊燕領(lǐng)著幾人進(jìn)堂內(nèi)休息,,之后與理嵐去到偏房,,準(zhǔn)備茶點(diǎn)。
小姑娘聽到要把自己留在這兒,,當(dāng)然不同意,。
可是這事又是楚離提議的,她又不好違背,,只好在楚離身旁晃悠,,眼巴巴望著他。
小姑娘姓林,,小名冬草,,也叫小草。
母親在前兩年病逝了,,與父親相依為命,。
還未來的及取個大名,父親又因南邊的戰(zhàn)事喪命了,,著實有些可憐,。
“寧哥哥,可不可以……”
“不可以,?!?p> 冬草啞然,小聲道:“我都還沒說呢…”
“我要去找妖怪的麻煩,,不能帶你一起,。別說是你,就算是身手不凡的江湖好手,,一個不慎也會死在妖怪嘴里,。”
“只要寧哥哥你肯教我一些對付妖怪的手段,,我肯定能行的,?!?p> “你太笨了,學(xué)不會的,?!?p> “我不信!”
突然,。
“嘭,!”
外面?zhèn)鱽碇匚锼ぢ渎暋?p> 李嵐的嗓音嘹亮,“我不同意,!”
接著是莊燕輕聲言語什么,。
莊明看了眼楚離,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看來我這侄女有些不太歡迎我?!?p> “豈止是不歡迎你,,我看李姑娘是不太喜歡你?!?p> 莊明苦笑一聲,,“年輕時候我也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成天想著如何敗光家產(chǎn),,說是混賬東西也不為過,。估計是那個時候,,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楚離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什么,。
這種莊明的家務(wù)事,還是少摻和為好,。
不一會兒,,莊燕端著茶點(diǎn)過來。
“不好意思,,小女頑劣,,讓你們見笑了?!?p> 莊明注意到莊燕眼角的淚痕,。
他猛的起身,將莊燕帶到一旁,。
隨后說了些什么委屈,,什么李嵐不孝之類云云,。
楚離本不想聽,奈何如今耳力變好了,,一些不想聽的話也使勁往耳朵里鉆,。
不過他也理解。
這個世界,,人可以不學(xué)無術(shù),,但不能不孝。
——————
ps:給個眼神,,自行體會(╬ò?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