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怎么進來的,？”朱允炆有氣無力地問。
“是……是燕王，不,，是燕賊放……放臣進來的?！秉S子澄顫顫巍巍地說：“他還讓臣給……給陛下帶句話,。”
“什么話,？”朱允炆急切地問道,。
“燕賊說，他們起兵不……不是為了要作亂,，而是……要清君側(cè),。他要陛下親自……親自出城去和他談?！?p> “簡直荒謬,！陛下，那燕賊是意圖仿效‘靖康之禍’,。如果陛下親身赴敵營,，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啊,！”劉崇在四兄弟中性情最為剛烈,，還不等皇帝說話，他的憤怒之情早已按捺不住了,。
似乎黃子澄現(xiàn)在才注意到旁邊的四人,。他望了劉崇一眼，急忙附和道：“劉指揮所言甚是,，燕賊是名不正而言不順,。故而他們才不敢貿(mào)然攻城。若然陛下陷入敵手,，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p> 朱允炆環(huán)顧四周,，眼前的五人都是忠臣,，可是自己又是怎么落到這般田地的呢？也許朱棣說得對,，真是該清君側(cè)了,。
“那你們說,，朕還該當(dāng)如何？”
“陛下,，就依我等所言,，今晚刺了燕賊！”說話的是一臉怒氣的諸葛弘,。
“?。咳f萬不可啊陛下,！”黃子澄不住地扣頭,，扣得“咚咚”直響。
“有何不可,？”諸葛弘怒目問道,。
“陛下，臣剛進城之時見到了燕賊的軍師姚廣孝,。他為了給臣示威,，用一張紙就斬斷了一支碗口大的旗桿。此人武藝定是不凡,。有他環(huán)伺在旁,，行刺怎能順利？刺了則罷,，若然出了紕漏,，想那燕賊定是惱羞成怒，到時咱們恐怕連議和的機會都沒有了,?！?p> 黃子澄這話雖是對朱允炆說的，實際上卻是說給四兄弟聽的,。這四人均來自江湖,，姚廣孝這個名字他們自然熟得很。那姚廣孝二十年前就成名于漠北,，曾以“幻影手”絕技獨闖武林,，大小數(shù)百戰(zhàn)，未嘗一敗,，人送外號“千手玉佛”。后來不知為什么,，像是人間蒸發(fā)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四兄弟心里對黃子澄的膽怯深深的鄙夷，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顧慮并非沒有道理,。
“那么,，依黃卿家看來,，大事還有可為嗎？”朱允炆問向黃子澄,。
“陛下,，唯今之計，只有臣拼死一試了,?！秉S子澄堅毅地說道。
“哦,？黃卿家何出此言,？”
“既然燕賊要談，就讓臣代陛下走這一遭吧,?！?p> “萬萬不可，卿家你是兵部尚書,，全國的兵馬調(diào)度……”
“陛下,！事已至此，還管得了這些嗎,？”黃子澄說這話時,，已經(jīng)涕淚橫流。他似乎是為自己的行將赴死而哭,，似乎是為朱允炆的優(yōu)柔寡斷而哭,。
“諾大的天下，難道還找不出幾個像臣這樣的人嗎,？如今,，臣能為陛下效死，是臣的榮幸,！”說罷,，黃子澄又向朱允炆扣了幾個頭。
四兄弟一齊望向黃子澄,，聽到他這番話,，剛才的鄙夷大大散去，換來的是滿滿的敬意,。
“不如就讓我等兄弟陪大人走這一遭吧,。”劉崇說道,。
“沒錯,，不管他姚廣孝的武功有多么高強。就算是龍?zhí)痘⒀ㄔ蹅円惨怂惶?！”這是元齊,。
“卿……卿家們……”朱允炆說不出是感動還是別的什么,，只見他緩緩站起來，說道：“卿等忠心體國,，代朕犯險……請受朕一拜,！”說罷彎腰下拜。
跪著的五人不自覺的全都站起來去扶皇帝,。
“陛下,，您可折煞微臣了?！痹趫龅闹T人無不流下了熱淚,。
“好，朕要與諸位卿家喝上一杯,。來人啊,，備酒！”朱允炆仿佛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此刻的他顯得無比堅毅,。
朱棣和姚廣孝并排坐在榻上，在燕王的大軍中,，也只有姚廣孝能有這個資格,。
“廣孝啊，我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有時在夢里,，我被人抓回了燕京，有時又嘆息,，隋朝楊玄感的悲劇會不會也發(fā)生在我的身上,？”朱棣充滿熱枕地望著他。
“王爺這是心病啊,。楊玄感可不能與您比,。當(dāng)年李密給他的上中下三策中，他愚蠢地選擇了下策,。那是看不清天下大勢的結(jié)果?，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京城，楊玄感泉下有知,，恐怕也會自愧不如了,。”姚廣孝緩緩地說,。
朱棣苦笑一聲,，說道：“你說的一點不錯，如果當(dāng)年楊玄感能舍洛陽而進長安，恐怕這天下就不會落到李淵父子的手里了,。看來,，是成是敗,，全在京師一隅啊?！?p> “王爺聰慧,，其實這番道理我就算不講，王爺也是知道的,，只是當(dāng)局者迷罷了,。”姚廣孝說罷,，端起茶壺給朱棣滿上了茶,。
“那依你之見，朱允炆會來嗎,？”朱棣問道,。
“皇帝也是讀過史書的，怎能不明白‘靖康之恥’的前車之鑒,？他一個文弱書生又怎有勇氣敢冒這等風(fēng)險,？”姚廣孝給自己滿上茶，依然面帶微笑,。
“那……呵呵,，廣孝啊，我可真不知道你葫蘆里賣得什么藥了,?！敝扉πΦ馈?p> “黃子澄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如果我們能擒住此人,，朱允炆定是坐困愁城。到那時,，王爺,，您還不是予取予求嗎？”姚廣孝抬眼望著朱棣,，那微笑卻始終不曾變過,。
“哦，原來如此,。你是說黃子澄會替朱允炆出來和談,？可既然是要擒住黃子澄，剛才又何必再放他進去,？”
“若是剛才扣留他,，那便是扣住了朝廷的兵部尚書,；若是一會兒扣留他，那便是扣留了皇帝,?！?p> 朱棣這才恍然大悟，急忙拉住姚廣孝的手說：“哦,，原來如此,！知我者，道衍和尚也,。哈哈,，你真是心思縝密，我沒白信任你啊”姚廣孝法號道衍,，故而朱棣由此一說,。不過此時朱棣的喜悅心情，也可見一斑了,。
也正在這時,，一名兵卒進帳來拱手報道：“王爺，朝廷派人來了,?！?p> 朱棣與姚廣孝對視一眼，不禁都露出了微笑,。
姚廣孝吩咐道：“知道了,，告訴外面，燕王這就去迎接,?！北浯鹆艘宦暋笆恰保愠鋈チ?。
“廣孝啊,，看來這次你又猜中了。朱允炆果然是派人來的,?！?p> “來人也一定是黃子澄大人了。王爺,，待會兒見了黃大人,，切切不可失了身份?！?p> 姚廣孝這話有兩層意思,，一層是說朱棣身份尊貴，大可不必畏懼；另一層則是說對方是“大人”,，一定要以禮相待,。
朱棣何等聰明，心中自然明白,。只見他微笑著點點頭,，說道：“那咱們現(xiàn)在就去迎接上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