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冰
20XX年9月23日星期五陰
我把那年圣誕夜沒勇氣送出的卡片貼在了臺燈旁,,每每復習到精疲力盡,,就抬頭看看卡片上的小女孩,,一甩一甩的馬尾和水紅波點的連衣裙都好看的恰到好處,。
總算熬過本周最后一節(jié)課。以往總盼著周末趕緊來,,自從高三,周末的時間也被各種補習填的滿滿,習慣了在周末漸漸放松下來的弦又不得不再被迫擰上幾圈,,反倒不再讓人期待。只剩周五這個短短的課后時光,,在第二天的課程來臨之前,,佯裝著依舊很悠閑的模樣。
許夢報了學校的課后補習班,,文理科錯峰,,這周我的課后便是她上課的時間了,。
那就自己走吧,再過八個月,,就只能自己走了,。
“凌冰?!?p> 不出所料,,司凡又出現(xiàn)在了學校門口。穿著外校校服的他像是被潮水沖上沙灘的海貝,,在一層層淺藍色的波浪里格外顯眼,。
我循聲確定他的位置,轉(zhuǎn)過身向反方向走去,。余光瞥見他跟著我一起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我匆匆加快了腳步。
占據(jù)了有利地形的他,,還是擋到了我的面前,。
“凌冰,你在這啊,?!?p> 我一股腦的怒火正準備噴射,目光剛好碰上他的眼睛,。淺淺的鏡片后,,他的眼神清澈如水,我看到了自己在那深棕色瞳孔里的模樣,,像是湖心燃起的火,,莫名其妙又極煞風景。我不由的低下頭來緩了緩神,,想不到現(xiàn)在的自己竟是這幅模樣,。
“你怎么了,不舒服,?”我的舉動引起了司凡的好奇,,我剛想回答又把話咽了回去。
“沒事,,找我有事嗎,?”我迅速切換了語調(diào),把嗓音壓到了最低,。
“我,,我就是想問問你這周過的怎么樣,用不用,。,。,。”
“不用,?!蔽医叵铝怂脑挘槃e向別處,。
我強勢又不屑的態(tài)度打亂了他事先的準備,,被插了話的司凡站在原地沉默起來。微微顫動的嘴唇把想說的話又都吞了回去,。我知道自己這樣的態(tài)度有些過分,。
“你以后不要來了?!?p> “凌冰,,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p> “我知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p> 他被我看的低下頭去,我隱隱內(nèi)疚起來,。
司凡并不是不優(yōu)秀,,那年的暑期補習班里,他不論性格還是成績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也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每周來學校等我的含義,,可我的心里還有張寄送不出的卡片,沒辦法再投遞新的進來,。
“總之,,你以后別再來了?!?p> 我閃過他身體的一側(cè),,加快步子想要離開??刹乓铀?,又被彈了回來,毫無彈性的書包帶緊緊的勒著我的胸口,。我轉(zhuǎn)過身,,司凡不敢拉我,,只好拉過我書包側(cè)面的口袋,。我的目光再次和他的相對,,他依舊還是那個樣子,可我這次是真的有些憤怒了,。
“你別拉我,。”
“凌冰,,你聽我說,。”
“你先放開我,?!?p> “你先聽我說?!?p> 我被糾纏的有些急,,聲調(diào)一點點放大,嗓子也有些干啞,,真希望此刻我真有什么召喚許夢的魔法,,讓她快點出現(xiàn)帶我逃離“淺灘”的困境。
“凌冰,?”我極其別扭的轉(zhuǎn)著身,,不遠處的易楠正皺著眉看向我。
“易楠,!”我對著他大喊,,夸張的面部表情讓他幾乎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便躍到了我的眼前。謝天謝地,,彼得潘的魔法還在,。
“你怎么了,凌冰,?!币组呎f邊看向一旁的司凡,司凡的手在他強硬的視線中慢慢從我書包上移開,。
“這是誰,?”見司凡向后退了退,易楠又看向我,。
“補習班的同學,。”
“你不是實驗的吧,?!币组舷麓蛄恐痉驳男7罢伊璞惺拢俊?p> “沒什么,,我就是來看看她,。”司凡的聲音有些弱,,現(xiàn)在的易楠雖然有些清瘦,,但天生的身高優(yōu)勢還是給了對方強大的壓迫感。
“現(xiàn)在看過了,?”
“嗯,?”司凡顯然不懂他的意思。
“看過了就可以走了,,另外,。”易楠將我擋向了身后,,“以后也不需要你再來看,。”
“可,。,。?!?p> “沒什么可可的,,你育英的吧。按常理,,從你們學校到這,,公交車也要半個多小時,每周最后一節(jié)都曠課嗎,?”易楠盯著他的眼睛死死不放,,那樣子像極了從前籃球場上的MVP。
“凌冰,。,。?!彼痉蔡街硐朐竭^易楠求助我,,易楠一晃又擋在了我面前。
“需要我找你們董主任談談嗎,?”
掙扎了一會的司凡沒再說話,,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回看過來。易楠一直站在我身邊,,半個身子把我護的死死的,。直到司凡走遠,才轉(zhuǎn)過身來。
“他誰???”他說話的語速極快,和平日里的學習委員易楠大不相同,,我嘴角無奈的瞥了瞥。
“誰啊,,上次就看他纏著你和許夢,。”這次他的語氣更急了些,。
“易楠,,你累不累?!?p> “嗯,?”他皺起眉頭看著我。
“你每天在許夢面前裝的累不累,?!?p> 我們彼此都陷入了沉默,那個斯文理智的易楠只是這幅清瘦模樣下的偽裝,,現(xiàn)在的他才是真實的他啊,。只可惜,整個實驗中學里,,他只有面對我才能偶爾做回自己,。這樣的日子,誰會輕松呢,。
“你,。。,?!?p> “我。,。,。”
沉默中的我們同時開了口,,卻又同時忘了自己要說的話,,面前的我對著兩個易楠,而兩個易楠也不知道該用哪一個自己和我對話,。
“謝謝你,。”我真誠的看向他,希望那個好不容易才出現(xiàn)的真實的易楠不要再逃跑了,。
“謝什么謝,,早知道他這么難纏,之前就來幫你了,?!?p>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p> “對了,,許夢今天怎么沒和你一起?”
“許夢,?”我有些故意的看著他,,他沒來得及躲閃的眼神回答了一切。他還是關(guān)注著許夢的一舉一動,,每個周五的例行約定他也都清楚的記得,。
“你們,你們不是總一起嗎,?”
“嗯,。”
“徐冉冉說過,,你們總一起走,。”
我的嘴唇再次無奈的上揚,,彼得潘只停留了一小會便又飛走了,。
“你怎么沒和冉冉一起?”我反問回去,。
“我,?”
“嗯?!?p> “我,。。,?!?p> “你和徐冉冉怎么樣?”我學著他剛剛看著司凡的樣子盯著他繼續(xù)問,。
“凌冰,,”他突然慢下來語調(diào),“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p> 我踟躇的心被他一句撞的粉碎,。回去,?那個過去不是已經(jīng)被你用所謂“謊言”親手剪碎了嗎,?要我們再回到哪去呢?
“夢幻島嗎,?”我低聲問著他,。
“Neverland,Never,,Never…”易楠小聲重復著什么,,我聽不清,也不想再問,。
我知道夢幻島上的孩子不愿再回來,,可是易楠,,你的翅膀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