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遭到劇烈搖晃,一陣陣急促的低呼鉆入側(cè)耳,,溫熱粘稠的濕液滑過臉龐,,刺鼻的血腥味直沖入肺......
床主人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勉力睜開眼瞼之后,,他看到了令自己終身難忘的可怖一幕,。一張血淋淋的大臉近在咫尺,一襲血衣的少年彎腰靠近,,他右手上的匕首粘掛著些許鮮紅色的小疙瘩,,正散發(fā)出陣陣惡臭......
漓王的呼吸瞬間停頓,好一會兒之后,他才聽清秦十六的低語,,王爺,,有刺客!
“我看到了,!”漓王用嘶啞的嗓音艱難地開口,,他現(xiàn)在有些口干舌燥。
秦十六一愣,,而后一臉迷茫的問:“兩個刺客都在我的屋內(nèi),,王爺是怎么看到的?”
漓王不語,,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理清狀況,。
“王爺?”少年再次靠近,。
“你遇刺了,?”避開少年沾滿血污的雙手,漓王終于起身,,“本王臥房外輪守的侍衛(wèi)呢,?”
“被我打暈了?!鄙倌暌桓崩硭斎坏谋砬?,“我覺得此事應先不要聲張,所以才直接來找您,!”
漓王這才想起眼前的少年不止是盛歆的虛銜天師,,還是一位少年殺神,!
盯著秦十六看了好一會,,在確認了眼前這個目露兇光,拿著兇器還一副蠢蠢欲動模樣的少年應該不會攻擊自己之后,,漓王疲憊的問:“說吧,,怎么回事?”
......
時間回到一刻以前,,在經(jīng)歷了三次“死亡”之后,,秦十六終于摸清了兩名刺客的襲殺手段。當臥房的窗欞發(fā)出第一聲微響,,假寐的秦十六已握緊了手中短匕,。
電光石火間,匕首與短劍相交,,摩擦而起的瞬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刺客的臉上泛起一陣驚容,但他的速度卻毫無銳減,左腿猛蹬床沿,,一擊不中立刻抽身退走,,隱入門外。
秦十六并未追擊,,他連續(xù)側(cè)身,,一踴而起,避開頂檐飛來的兩支暗箭,,手中悄然甩出幾個略微鼓起的油紙小包,,落在床前五寸之處,閃身躲入黑暗,。
屋內(nèi)陷入一片沉寂,!
嗖嗖!嗖,!毒箭劃破空氣,,打破寂寥。
不一會,,一陣悶哼聲從屋角傳來,,似有人受傷!
頂檐的刺客縱入臥房,,門外的殺手躥入窗邊,,角落中傳來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臥房主人似已危在旦夕......
“啪”的一聲,!屋內(nèi)粉塵四漸,,持弩刺客誤踩了包裹有迷魂散的小包,雖有面紗護住口鼻,,但雙目受到的灼傷感依舊令他難以忍受,。
抓住敵人步伐凌亂的短暫瞬間,臥房主人出手了,!刀光閃現(xiàn),,帶著淡淡的血痕掠過對手的脖頸,一刀斃命,!
碰,!倒地的聲響僅持續(xù)了一瞬,沉寂再次降臨,。
大意了,!窗外的持劍刺客終于意識到目標的棘手,少年與他的第一次刀劍相撞就是為了產(chǎn)生電光火花,,屋內(nèi)亮起的一瞬被潛藏在頂檐同伴捕捉,,在確認了地面并無障礙之后,,他才會一躍而下。
從現(xiàn)身到現(xiàn)在,,他們的每一步都在屋內(nèi)少年的算計之中,,這等心計,這等殺人術(shù),,簡直駭人聽聞,!冷汗不斷滴落,持劍刺客雖想脫身,,但卻動彈不得,,此時此刻,一動必死,!
“咔噠,,咔噠!”
屋內(nèi)傳來陣陣脆響,,這是少年在把弄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一個瞬發(fā)連弩!
他在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這是要以身做餌,,引我出手!窗外刺客的心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在與秦十六的心理較量中他完全落入了下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你心跳得好快,!”似笑非笑的輕語從耳邊傳來,,屋內(nèi)的“咔噠”聲雖然還在繼續(xù),但少年手中的匕首也已隔著窗架穿透了自己的心肺,,急涌而出鮮血迅速堵住了咽喉,,持劍刺客致死也沒能開口問出,,少年是如何讓屋內(nèi)的連弩自己響起來的,。
“應該沒別人了?!秉c燃一根短蠟,,扯下覆滿面部的濕紗,秦十六將窗外的刺客拖入屋內(nèi),,“這王府的守備也太差了,,我得找漓王說道說道去,!”
不打算擦拭身上的血跡,秦十六掩上房門,,潛入漓王府邸的夜色之中,。
“咔噠,咔噠,,咔噠噠,!”
屋內(nèi)燭光微動,地面上,,一只被強綁在弩弦上的家鼠,,奮力掙扎著。
“嘰,!”
.......
“大致上就是這樣,,不過這次來的殺手倒還挺有實力的!”隱去了自己的復活能力,,秦十六輕描淡寫的說完了自己的遇刺經(jīng)歷,,“尸體還在屋內(nèi),不像是秦家之人,,應該是外面雇來的,!”
秦長松對秦十六的執(zhí)念比想象中的還要深上許多,漓王此刻也陷入了兩難之境,。秦十六是皇族李氏起事的關(guān)鍵人物之一,,盛歆的很多貧苦百姓與底層軍士都很迷信,秦十六若能在關(guān)鍵時刻站出為他們搖旗吶喊,,一定能夠激勵軍心,,寬慰百姓。
但秦十六的存在又會引起整個天師府秦家對自己這邊的注意,,刺殺倒還是小事,,萬一李氏家族造反的一些關(guān)鍵動作被對方探查到,那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今夜你就住在我這,,明日我會安排你離開!”雖然擔心秦十六會趁機逃跑,,但此刻的漓王也沒有別的辦法,,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去哪?”
第二日清晨,,住在下房睡得正酣的劉安就被王府的二管家給叫醒了,,在得知天師老爺被刺死之后,,這個敦厚的大漢當場痛哭了起來。
他跟在秦十六身邊出生入死,,就為了那十兩銀子的月錢,,可現(xiàn)在主人都死了,他找誰結(jié)錢去??!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劉安的舉動,二管家隨后便扔給了他一個大盤纏,,沉甸甸的五十兩銀錠可把劉安的心都填滿了,,憨厚的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大臉瓜子上!
不過在當天離開漓王府的可不止劉安一人,,一些臨時請來增強護衛(wèi)的門客也被遣散了,,三個充滿腥臭味的大袋子在后院中被焚燒,刺鼻的氣體在漓王府環(huán)繞了一整日......
傍晚時分,,十余騎輕騎護送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駛出王府大門,,無法忍受家中惡臭的暮雪郡主帶著隨侍離開了天盛城,她決定提前回到望柳城祭拜自己已逝的母親,。
“劉安回自己的老家圩馬村了,,離開的門客也已全部探查過,并無問題,?!遍]目養(yǎng)神的秦長松略微點頭,示意眼前的探子繼續(xù),,“蕭暮雪的馬車上只有她與侍女兩人,,容不下第三人,隨行的騎兵也全是糙漢子沒有看見秦十六,!”
“你真的死了么,?”聽完探子的匯報,秦長松猛然睜開雙眼,,目光如炬,,“繼續(xù)監(jiān)視漓王府的一舉一動,片刻都不能松懈,!”
“是,!”探子轉(zhuǎn)身離去。
天盛城東門外,,三里遠處,。
“郡主,我快堅持不住了,,讓我上來吧,!”
“不行,父王說了,,必須出城十里之后才可放你出來,!”
“我真的不行了,手都快脫臼了,!”
“你騙人,,父王說了你的武功極高,在江湖中都可排進一流高手之列,,這等路途,,哪會受不了,我看你一定是想借機逃跑,!”
“對啊,,小姐,切不可放他上來,!”
“.......”
雙手雙腳被捆在馬車下沿,,整個人倒掛著緊貼馬車底部,就這樣一路吃著土,,喝著沙,,秦十六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了自己的出身地天盛城。
不過他的手倒是真的快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