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別院,亭臺小榭,。氣質(zhì)迥然不同的兩個青年人相對而坐,,談笑風(fēng)生。
從座次與排面來看,,那一攏青裳,豐神俊逸的翩翩公子就是此間主人,而佳公子眼前這位面容蒼瘦的灰衣少年,,則是才從天盛逃出的當(dāng)朝天師秦十六。
“以弱冠之齡成就大宗師之能,,秦兄之才若是傳到江湖中去,,這盛歆武林恐怕是要大亂嘍!”青裳少年放下手中茶,,打趣道,。
俊逸青年名為蕭曠,正是這諾大蕭家的少主人,,與郡主蕭暮雪屬表兄妹關(guān)系,。以漓王為首的李氏一族想要改天換日,自然免不了各地豪強的扶助,,所以這蕭家少主自然能曉得秦十六的身份,。
“蕭兄莫要取笑小弟,都是王爺?shù)奶壑?,我若真是大宗師,,早在天盛之時就宰了秦長松那老匹夫,又怎會落魄至此,,哎,!”秦十六打死不承認,將話題懟了回去,。
“可我怎么聽說,,昨日秦兄在城西街邊的巷子里,當(dāng)場發(fā)出內(nèi)氣,,震退了數(shù)十宵小,,好不威風(fēng)!”青裳公子把玩著桌上的茶盤,,緩緩說道,。
“哈哈.......哈,,地痞潑皮的閑言碎語,怎可當(dāng)真,,蕭兄你這茶不錯,,可否送我一些?”秦十六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昨天秦十六鬧出的動靜確實挺大,,逃出去的地痞們早把事傳開了,蕭家作為望柳城的地頭蛇,,又怎會不知這兩日街頭巷尾的潑皮們所談?wù)摰钠嫒司褪沁@盛歆天師,?
“秦兄無需擔(dān)心,昨日巷中的那些人,,以后都不會再出現(xiàn)了,!”放下手中的小盤,蕭家少主輕描淡寫道,。
在望柳城對蕭家大小姐出言輕薄,,甚至還想動手動腳,混混們的結(jié)局可想而知,。秦十六心中有些惋惜,,那巷中小販?zhǔn)掷锏呢浀惯€挺齊全。
“這茶真好喝,,比起宮里的貢茶也毫不遜色?!鼻厥^續(xù)裝傻,,別說是聽來的,就算是被這蕭家少主當(dāng)場看見,,他也決計不會承認,,高帽子可是會戴死人的。
蕭曠不語,,二人均開始獨自品茶,。
......
無論是在天盛城的秦家,還是在這望柳城的蕭家,,自己都猶如透明人一樣,,毫無秘密可言。在經(jīng)歷了日間與蕭曠的談話之后,,秦十六明白了這個道理,。
所以現(xiàn)在,趁著夜色,,他即將要做一件脫離蕭家掌控的事,,那就是跑路,!
離開蕭家,擺脫漓王的控制,,一直以來都是秦十六的計劃之一,。所以在前日的狹巷中,他才敢當(dāng)著眾多潑皮的面展露實力,,因為他本就不打算在這久留,。
“霹靂丸、迷魂散,、回春散,、荷包里的銀錢......”借著月光,秦十六開始清點起自己的行李,,“袖里的暗箭,、鞋底的小刺、腰間的匕首,、上身的心甲,、腿上的奪命鎖......嗯,都在,!”
一道可疑的黑影借著夜色在蕭府中上躥下跳,,左突右閃,不一會就翻越了外墻,,消失在望柳城的點點月華之中,。
第二日,當(dāng)蕭暮雪像往常一樣踹開秦十六的臥房之時,,等著她的只有一封字跡潦草的手帖:
郡主,,我有些私事要處理,三個月內(nèi)必會歸來,。對了,,你的荷包在我這,錢算我借的,。
“秦十六,!”小郡主的尖叫傳遍了整個蕭府。
少年的手書很快就被送到了天盛城的漓王府上,,一只強勁有力的大手緊緊拽著掌中的紙片,,似乎要把這張普通的信紙給生生捏爆一般,手背上不斷有青筋突起,,過了好一會那被壓抑到極致的憤語才緩緩傳出:“三月之內(nèi)人若未歸,,布告全國,殺無赦,,不留全尸,!”
......
從望柳城一路往南,,約二百里的路程,就是天下聞名的瞻馬城,。和望柳城一樣,,瞻馬城的名中也帶著自己的特色,那就是這個“馬”字,。雖然從地理上來說,,瞻馬城與望柳城相似,都是靠近盛歆腹部的繁華之地,。
但少年一路走來,,所觀之景,卻和望柳風(fēng)光相差甚遠,。瞻馬城的馬匹天下聞名,,更是江湖第一大幫派馬幫的總堂所在,奔流不息的駿馬以及熙熙攘攘的商隊才是這座城池的主題,。
“呸......呸呸,!”瞻馬城內(nèi)唐記茶鋪中,一個灰衣少年正努力吐出摻雜在茶水中的泥塵,,而后開始向鋪主人抗議,,“老板,你這茶里有沙子,!”
茶老板正在帳桌上算錢,,聽到少年的抱怨后,連頭都沒抬,,漠然道:“后生輩,,第一次來瞻馬城吧。茶里本來沒沙子,,你坐久了自然就有沙了,,下次喝快點,?!?p> 看著桌面上的積起的灰土,聽著店外馬隊所發(fā)出的陣陣嘶咴,,少年妥協(xié)了:“老板,,再來一壺,要加塞,?!?p> “好嘞,客官您稍等,?!辈枥习褰K于抬起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灰衣少年正是一路從天盛城逃到望柳城,,再從望柳城輾轉(zhuǎn)到瞻馬城的盛歆天師秦十六,。
秦十六的時間很緊迫,他并不確定漓王在得知他跑路了以后會作何反應(yīng),,那封留信或許并不能起到拖延三個月時間的作用,,所以他一路上都要快馬加鞭,松懈不得,。
至于三個月后,,自己還回不回去,他倒真沒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吧,,少年輕嘆了一口氣。
留下茶錢,,系上披風(fēng),,帶上頭罩,秦十六徑直離開,,直奔自己此行的目的地,,馬幫總堂!
馬幫,,是盛歆國內(nèi)最大的民間勢力,,堂口遍布全國,幫眾超過十萬,,什么活都接,,幫主更是有著盛歆第一高手稱號的虎裂拳大宗師余懷隱。
“最近的馬隊,,去梁國,。”在吃了一路灰后,,秦十六終于抵達了馬幫總堂,,再次口干舌燥的他總算明白了為何這瞻馬城內(nèi)的茶鋪比客棧還多。
總堂內(nèi)專門負責(zé)接待旅人的是一個獨眼的普通幫眾,,看著眼前弱不禁風(fēng)的纖瘦少年,,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輕蔑,道:“少年人,,逃難還是避仇,?此地到梁國可要半個月的馬程,你這身板可吃得消?”
“馬隊,,梁國,!”少年再次強調(diào),他是逃漓王的追難,,避秦家的死仇,,必須爭分奪秒。
梁國與盛歆是敵對國,,當(dāng)年盛歆建國之時,,大半的江山就是從梁國手里啃下來的,這其中秦十六的老祖宗初代天師也出了不少力,。所以但凡有盛歆國人獨自前往梁國,,多半是為躲避仇家。
“二十兩不包吃,,明日巳時出發(fā),,自己帶水?!笨吹缴倌赀@么無趣,,這負責(zé)接待的幫眾反倒有些不耐煩了。
干脆利落的付錢,,領(lǐng)登記牌,,秦十六轉(zhuǎn)身就走,雖然服務(wù)態(tài)度不咋地,,但馬幫的口碑值得信賴,。此刻的他也并不適合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場合逗留,天師府和漓王麾下的人應(yīng)該都在找自己,。
找了家最近的客棧,,為趕路而疲憊了數(shù)日的秦十六,終于久違的躺倒在床上,。
“好硬,,還是蕭家的床舒服?!闭f完這句話,,少年便陷入了沉眠。